第二天清晨,十束多多良奇迹般地醒了过来。医生们无法解释他为何在失去心跳后还能活着,又为什么伤势恢复得如此之快。
十束多多良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却依旧带着温柔的笑意。“你们怎么都来了?”
八田美咲冲上去,一把抱住他,声音哽咽:“十束哥!你吓死我们了!”
镰本力夫站在一旁,眼眶微红:“……太好了。”
安娜攥着十束的袖口,玻璃珠在她掌心泛着诡异的红光——那个预示死亡的画面,在十束苏醒的瞬间彻底消散了。
十束轻轻摸摸安娜的头,目光穿过众人,环视一圈轻声问:“江酱,没来吗?”
不止江,King和草薙哥都不在。记忆如潮水涌来——天台的枪响,猩红的血,还有那只剖出他心脏的黑雾巨兽。他抓住八田的手腕,突感不安地说:“他在哪?”
众人的脸上瞬间笼罩上愤怒与不甘的阴霾。八田挣脱开手腕,一拳狠狠砸在墙上,怒吼道:“青组那群混蛋!说江涉嫌异能杀人!”
*
Scepter4的审讯室里,江靠在墙边,闭着眼睛。
门被推开。
宗像礼司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锐利。桌上的终端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清晰无比的录像——十束多多良躺在医院病床上,胸口没有起伏,医生已经确认失去呼吸,却又在下一秒发出痛苦咛叫。
“没有心跳,却还能活着。” 青王的声音清冽,“江君,你能解释吗?”
江没有回答。
他的视线落在审讯室的单向玻璃上,仿佛透过它看向更远的地方。玻璃倒映出他的脸——那是一张漂亮到近乎虚幻的脸。
“三天前——里江美奈死了。”宗像漫不经心地透露这一消息,却不愿意挪开一丝探究的目光。
漆黑雾气从江脚下翻涌升腾,将整个房间笼罩在阴影之中,猩红的兽瞳锁定宗像,仿佛在质问:是谁夺走了它的猎物!
雾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主人的存在,但那时它在审讯室将雾气缠绕住里江美奈的脖颈时,外面巡逻的脚步声适时响起,雾兽猩红眸光闪烁,它惊觉要是现在杀死这女人只会给主人惹上麻烦,于是才决定暂时留她一命。却没想到有人提前动手。
江依旧仿若未闻,只是垂眸盯着衣袂上的血渍,轻声呢喃:“红色……”
“什么?”宗像皱眉凑近,想要听清他的话。就在这时,道明寺安迪匆匆走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麻烦来得这么快。”宗像推了推眼镜,偏头看向身后,“伏见。”
伏见猿比古懒散地从阴影里走出来,站直身子。
他啧了声,看着宗像礼司大步离开的背影,不用猜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 被拐孩子的家长找来了。
伏见不耐烦地单膝下跪,强行捧过少年的脸庞,让二人视线齐平,“怎么了?”
少年垂眸,从血渍想到了红色玻璃珠,再到——“安娜……”
伏见挑眉,敲击终端拨通了八田美咲的电话。
“臭猴子,你们快把江放了!!!”美咲没想到伏见还敢给他打电话,暴怒地呵斥。
要不是King说分头行动,让美咲、镰本等人去医院看十束,King和草薙哥去Scepter4把江带回来,八田美咲恨不得现在就闯进Scepter4!
伏见嗤笑一声,倒是没心思和他斗嘴,“江想和安娜说话。”
电话那头顿时一阵骚动,布料的摩挲声和众人的推挤声传来。
“江!不要——”安娜抱着新收到的洋娃娃,语气焦急,还没说完的话就被江的祝贺语打断。
“安娜,生日快乐。”
抱歉,没办法亲口对你说。
泪水落在红裙上洇出褐色斑点,洋娃娃掉落在地。
安娜不知道该如何制止这场纠缠如蛛网的死局,多多良的死亡预警被江消解了,可江的死亡预言画面却更加清晰了,甚至被提前了。
“江,你一定要控制住它!不然——”你会死的
只听嘟的一声,安娜焦急的话语还没说完,伏见看着信号被中断的终端,皱起眉环视一圈,才发现外面安静得近乎诡异。
巡逻的人都不见了。
伏见按住少年的肩,“好好呆在这。”
伏见离开片刻后,低伏着的雾兽突然弓背,凝聚成形,像是闻到危险的护卫犬。
昏暗的禁闭室里,一个诡异的身影缓缓浮现——那是一张狐狸面的灵体,漂浮在空中,发出恶意的嗤笑。
“我乃第七王权者——无色之王,就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狐狸面发出男声,声音充斥着扭曲怒意。
江缓缓抬头,漆黑眼眸无波无澜。
“你这幅身体我很满意呢。”无色之王突然冲刺向前,想要钻进江的眼睛占据他的身体,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挡住。他的笑容僵住,“……什么?”
黑雾如潮水般向无色之王扑去,被黑雾侵袭的瞬间,他听到猛兽的咆哮在空气中震颤,才发现整个监禁室不知什么时候被黏稠的黑雾覆盖。
无色之王瞳孔收缩,他低声咒骂:“……怪物。”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跑。
雾兽却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将狐狸吞入腹中。
江抬起手,轻轻触碰雾兽的头,雾兽讨巧地蹭蹭少年的掌心。
可雾兽体内却传出不合时宜的声音,拥有“干涉”能力的无色之王暂时奄奄一息地占据雾兽体一角,他扭曲、阴狠地发出喊话:“你想知道那个小女孩的消息吗?”
“是你杀了忧莉。”江缓缓抬头,漆黑的眼眸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她若是同意成为我的氏族,也不必这样。”无色之王用浓浓恶意的话语刺激着江,用不屑的话语嘲讽忧莉的弱小无用,将忧莉的死亡归结于她的不识好歹。
江垂眸看着胸前的吊坠,就在这片刻,无色之王发出扭曲的恶笑,从雾兽的猩红独眼钻了出来,一溜烟地蹿进入江的瞳眸。
然而,无色之王很快就后悔了。
少年的意识世界一片荒芜,漆黑的天空下,只有无尽的阴影笼罩着苍凉的平野。他不仅无法占据这具身体,反而被强大的力量禁锢,如同被困在牢笼中的困兽。
江第一次来到自己的意识空间,他感受到某种召唤,那是……
此时雾兽也回到这片荒芜上,这本身就是它栖息千百年的地方,一下子就抓住那只逃窜的狐狸灵体。
雾兽张开血盆大口,獠牙间滴落的黏液腐蚀着地面,却在即将咬碎狐狸脸的刹那停住——那个狐狸灵体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哥哥!”忧莉的身影从灵体中浮现,栽进江的怀中。
江缓缓伸出手,触碰着忧莉的脖颈。感受着手心跳动的脉搏和温热的肌肤,他露出堪称困惑的表情。
一切都太真实了。
“她是真实的存在哦。”无色之王被困在荒芜的阴影中,声音充满了蛊惑与威胁,“杀了我,她也会死。”
拥有精神系异能的忧莉,遇到无色之王的‘干涉’能力,虽然身体死亡,但灵魂却莫名留在了他的体内。
*
与此同时,Scepter4总部外,火焰冲天而起。
周防尊站在最前方,赤色的火焰缠绕着他的手臂,金眸冰冷地注视着挡在门口的淡岛世理。
“让开。”
淡岛握紧佩刀,声音坚定:“宗像室长有令,任何人不得——”
“我说,让开。”周防的声音低沉,杀意凛然。
草薙指尖翻转打火机,火星化作燎原烈火,他眼中满是厌烦与愤怒 —— 为什么总有人想把江从他身边夺走?
‘天狼星’凌空破出,阻挡了赤红火焰,宗像礼司托了托眼镜,收回佩剑,与周防尊隔空对望。赤与青的力量轰然相撞,空气中发出轩然大波。
“去吧,草薙。”周防尊懒洋洋地插着兜,却带有某种让人无比心安的信服力。
草薙点点头,径直走进Scepter4的大门,所有阻拦他的存在都会被周防尊悉数拦下,那赤色的火焰就是最强大的屏障。
草薙亲门熟路地走向审讯室,路上遇到曾经的同伴,伏见啧了声,终究还是没有阻拦,但他解释了句:“室长也只是想要查清真相。”
当草薙推开审讯室的门,却发现少年昏迷在简陋的硬床上。
“江…醒醒。”他单膝跪在江身前,指尖触碰到少年冰冷苍白的脸颊,理智几近摇摇欲坠,心中的恐惧与愤怒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伏见猿比古愣在原地,他只是离开了一会,怎么会这样。
那以绅士著称的男人,火焰顺着指尖爬上墙面,将整个审讯室映得通红。
*
与此同时,医院里,安娜看着破裂的玻璃珠,决然起身:“我们得去找他。”
八田美咲眼神凶狠,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也浑然不觉:“那群混蛋,要是江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十束不顾伤痛执意起身,众人无法,只能带着他,共同朝着 Scepter 4 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