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伊现在的心情就是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安安稳稳地待在图书馆里看书。
她怎么也想不到坐在观众席看比赛,竟然比不能睡觉的魔法史课还要难熬。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耳边缠绕着的嘹亮歌声。
“韦斯莱那个小傻样,
他总把球往门里放,
韦斯莱保我赢这场,
韦斯莱是我们的王。”
这首歌曲的效果很显著,本就因为首场比赛而紧张的罗恩状态更差劲了,落在他手边的球没有一个被挡住的。
但在普通观众的眼里,这些倒彩不过是比赛过程中增添的一点乐子。倒彩而已,就算放在世界杯里也很正常,小矮妖还和媚娃们打过一架呢。
而且这场比赛勉强称得上精彩,除开周边的歌声,哈珀、希金斯和瓦塞同格兰芬多们打得很激烈。
因为他们不光要防御弗雷德和乔治打来的游走球,抢夺安吉丽娜三人投来的鬼飞球,绕过罗恩的虚假防守,还得费尽心思警惕克拉布和高尔不分敌我的游走球和球棍攻击(他们的实力本就这样)。
这场比赛从原本的两支球队对抗,硬生生被这些人打成了三方决战,斯莱特林的追球手们,仅凭三个人就承担了大半支球队的工作。
“其实,他唱得好像也没错……”罗恩再一次漏掉一颗球之后,艾瑟尔讪讪地说着,“这歌词也没骂人,呃,傻样或许算,不过他打得确实……嗯,很差劲——你看其他两个学院也没反应。”
“你别说话,”谢伊用力按住头,“我头疼……”
“说真的,”阿尔杰看见罗恩又放进去两颗球,“要是在职业球队里出现这种守门员,都不用对手帮他喝彩,球迷自己都会想冲上去打人,喏——”他朝一些被赛况气到窒息的格兰芬多努嘴,“就像那样。”
阿尔杰说得很有道理,单是看罗恩的表现,很难让人对他产生多余的同情心。
“……我头疼的又不是韦斯莱,”谢伊皱着额头往德拉科·马尔福的方向看,“他能别蹲在那看戏了吗?这是比赛,又不是给他的贵宾席!”
本该努力寻找金色飞贼的德拉科,却在附和那些拉拉队的歌声,每看见罗恩漏掉一颗球就高声唱道:“韦斯莱那个小傻样,他总把球往门里放。”
“……那,反正他没哈利·波特找得快,”艾瑟尔犹豫地说,“就当节省体力了——要不你先回城——波特看到金色飞贼了!哦——快!就在球门边!!”
话还没说完,只见哈利飞快向斯莱特林的球门俯冲,德拉科迅速从跟上。
在风声呼啸千钧一发的瞬间,哈利松开双臂,保持摇摇欲坠的姿势朝前探去,直到降落到地面上几英尺,一切都结束了——他抢在德拉科绝望的手指之前夺下了飞贼。
“怕什么!就在自己球门边上!!还比波特早一个身位冲上去!就这样还当什么找球手!”从哈利探出手的那一刻,阿尔杰就很不客气地开始比划起一种粗鲁手势,果然球迷对差劲球员的恶意才是最大的。
见着哈利握住飞贼,他恶狠狠地挥出拳头:“哦——白痴!”
“该死——”艾瑟尔突然惊呼道,“克拉布这个蠢货!”
观众席同样哗然大乱,混杂着嘘声、嘲笑声和愤怒的叫喊声,就在霍琦夫人吹响哨声的前一秒——克拉布朝哈利打来了游走球!
希金斯三人气得脸色发绿,因为领先的分数还不足以填够金色飞贼的150分,克拉布还无视他们的警告袭击哈利。
克拉布结结巴巴地向别人辩解那是个意外,游走球朝他的脸袭来,他这是在自卫。
格兰芬多球员们没空听他狡辩,扶起哈利准备先去校医院检查。
谢伊也没兴趣在看台上看默剧,她感觉太阳穴的血管跳得激烈极了,得换个地方把火气压下来才行。
观众们熙熙攘攘地退场,嘴里或多或少都含了几句对克拉布的谩骂,以及对罗恩和德拉科糟糕表现的不满。
还没等她们走出几步,突然背后传来一句:“打起来了!”
人们又在狭隘的走道里挤来挤去,争先恐后地探出头想看看赛场里的状况。
谢伊横出手臂以防自己被逆流的人群挤成鱼干,她郑重地发誓:“我以后都不要来看魁地奇了……”
“我也一样——”艾瑟尔脸都被别人手肘压平了,费劲地从牙缝挤出几个破碎的单词,
阿尔杰艰难地在远处举手表示赞同。
打架的缘由很容易就能就能在晚餐桌上了解清楚,又一次败在哈利手下的德拉科·马尔福先生决定在嘴上把威风逞回来。
他大肆嘲讽罗恩是没用的废物,还谩骂哈利肯定是因为被麻瓜带大,才会忍受得了韦斯莱那一家的“窝棚”。
听见这些,谢伊完全失去了探望病号的心情。晚饭都没能让她把蹦跳的血管压回去,反而让血压蹭蹭上涨,唯一能让她心情好点的人还在休息室安慰好朋友。
这时的哈利确实很需要朋友的陪伴,第二天谢伊才知道这位倒霉蛋不仅是被鬼飞球砸了而已。
那场架打完还不到半小时,麦格教授都没冲哈利和弗雷德发完火,乌姆里奇就马不停蹄地冲去变形术办公室里逮住了两人。
他们不光获得了麦格教授的禁闭处分,还十分悲痛地向恶魔交出自己的宝贝扫帚——连带着乔治,三人被乌姆里奇终身禁赛。
赫敏只是简单说起几句哈利的状况,焦急的样子表示她还有其他急事:“海格昨晚上回来了,乌姆里奇去拜访过他的小屋,我必须帮他备课!解雇特里劳妮我不在乎,但她不能赶走海格!”她斩钉截铁地说着。
甚至来不及注意谢伊有点复杂的眼神,抱着一大摞备课资料就匆匆忙忙地跑出礼堂。
“格兰杰小姐好像很忙——”艾瑟尔感叹道,幽幽地瞥了谢伊一眼,“要不,你装个可怜试试?”
“为什么要装可怜?”阿尔杰咽下一大口千层面,茫然地竖起叉子问。
“啊……为什么呢——不过你也不用装,只要实话实说效果应该就很好了,”艾瑟尔憋着笑说,“《女巫之友》应该很有用吧?课间还能——”
话音刚落,她飞快地闪到桌子下,躲开差点拍到脸上的松饼。听见恼羞成怒的脚步声走远,才揉着咧开的嘴角爬上来。
阿尔杰搞不明白她在笑什么,吞掉最后一块千层面,犹豫地问:“你有没有感觉谢伊最近有点不对劲……应该说比以前暴躁?”
“嗯?”艾瑟尔异常诧异地看着他,“连你都看出来了?”
“什么叫连我??”
“嗯……操心太多也没用,反正你也不会懂。”她毫不客气地打击道,有些担忧地看向大门,“尽量让她轻松点。”
被气得牙疼的某人没兴致研究好友奇特的爱护之心,满脑子都转着一句话——下次看杂志一定要避开这八卦的室友。
她满怀怨念地走上楼梯,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校医院门口。
结果还是来了,她叹着气推开门。
周日的校医院很安静,这当然是得益于庞弗雷夫人管理有方,就算吵闹的人是邓布利多也会被她用拳头驱赶出去。
能耐得住寂寞,抛却周一前最后一点空闲陪德拉科的人只有潘西·帕金森。
“您好,帕金森小姐。”谢伊向潘西点点头,她对这位女生级长并不熟悉,虽然早就认识,但也仅限于有过几句对话。
潘西此刻的神情很警惕,还有些恐惧,像是害怕她会对德拉科做点什么。
谢伊有点好奇自己在她眼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这位女孩都准备抽出魔杖来对峙了,也许应该称赞一声勇气可嘉?
“嘁——”病床上传来一阵冷笑,“来帮你那帮麻瓜朋友打抱不平?”他用嘲讽的语气说,“是啊,谁会想到你会那么喜欢麻瓜?”
“不是,”谢伊淡淡地回答,顶着潘西越发惊恐的目光递过一盒比比多味豆,她又有些想叹气了,“早日康复。”
德拉科还没愈合的鼻子像是又被人打了一拳般皱在一起,因为惊讶张开的嘴扯到下巴伤口,他尖叫着用双手包住自己。
“别收她的东西——”被惊叫声吓一跳的潘西,惊慌地在德拉科耳边压低声音。
谢伊强忍着不用看巨怪的眼神看她们,她真的很想告诉这位女士自己耳朵没出问题。
“没事……”德拉科嘟囔着,“你先出去一下……”然后用狐疑的眼神看了好几次比比多味豆,对潘西摇摇头,“你先出去。”
潘西一步三回头地把脚往外挪,怀疑和警惕的眼神直到关上门才从谢伊身上移走。
“这眼神很像是在看蛇怪……”谢伊忽然有股莫名的既视感。
“你和蛇怪也没什么区别——”德拉科撇着嘴说,“要开始传播你那些亲近麻瓜思想了?还是要说我缺乏礼貌?输给波特那个傻蛋?”
“输给波特。”谢伊简洁地回答,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德拉科扭曲起来的表情,“分明在比分上有优势,金色飞贼发现时还在自家球门,结果还是输了——很难不让人想嘲笑你啊。”
德拉科苍白的脸涨得通红,只差一点就要喷出一句粗话了。
“看吧,你自己不也觉得丢人吗?”谢伊抵着下巴笑了笑,“几年前就告诉你要好好训练才能赢过波特先生了,你就不听。”
“所以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是吧!”德拉科眼白撑出血丝,愤怒地大喊。
庞弗雷夫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这里是病房!”她严厉地说,“你们又不是一年级!难道不知道应该安静?!”
“抱歉,夫人,”谢伊歉然地说,“我们会安静些。”接着,她在庞弗雷夫人愤愤的注视下用了一个静音咒。
庞弗雷夫人是被打发走了,德拉科的怒火可还没消减下去。
“所有的人都觉得他那么优秀,但他根本就不配,不过是因为他有些名气!——了不起的哈利·波特和他的伤疤!”他歇斯底里地大喊,“邓布利多偏爱他!从一年级就特许他拥有一把扫帚,给格兰芬多加分,让他参加争霸赛!现在你也要为他出头?——就因为他额头上有一个愚蠢的伤疤!”
德拉科愤怒地把手砸在床铺上,床板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他怒气冲天地数落起哈利的种种不是,用尽全力把他贬低得一文不值。
谢伊平心静气地站在一旁,那些话从左耳飘到右耳,就是没进脑子里。
等到德拉科骂得累了,坐在病床上喘了半晌的气,他咬牙切齿地问:“现在你要说点什么?”
“来看你,不是想为他出头,”谢伊还是用那种平淡的语气回答他,“只是因为走到这了,所以来探望伤员而已。”
德拉科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不屑地嗤笑道:“得了吧,就凭我爸爸到乔丽丝夫人那说的那些话,你就不可能到这来。”
“所以,你是因为这才躲我?”谢伊若有所思地按了按太阳穴,“难怪在休息室连眼神都不敢碰上。”
德拉科的脸又涨红起来,不过这次不是同一种理由。
“我说过吧,”谢伊摇着头垂下手,“我不在乎你是不是马尔福……我只考虑德拉科和纳西莎姨妈。”
“我姓的是马尔福!”德拉科不满地嚷嚷,“我以后是马尔福的家主!”
“白痴……”谢伊这次终于忍不住用看巨怪的眼神看他了,她敲了敲额头,“就算你是家主,对我而言也一样。原因嘛……”她沉默了一阵,“因为纳西莎姨妈在那个时期还愿意来看我,在马尔福家作为神秘人心腹的时候。”
德拉科的脸皮狠狠地抽了一下:“现在也是,”他古怪地说,“你不是见过了吗?”
谢伊顿了顿,慢吞吞地说:“是啊,见过。”她不着痕迹地遮了下眼睛,放下手抱着胳膊,“但我不想考虑那么多,那太累了……我只需要知道姨妈当初帮我找过很多医师,战争结束后还会带你来陪我玩……而你虽然一开始很害怕,但是就算我差点把花瓶砸你身上,第二周你还是来了——我只需要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而且到现在你也没做什么会伤到我的事,不是吗?”她不等德拉科开口,自顾自地说下去,“虽然很像个混混,不讲礼貌,爱打小报告,缺乏竞争意识,还总耍些不入流的小手段……”谢伊数落起德拉科的种种不是。
说到最后,她看着德拉科发绿的脸忽然笑了:“可你没用在我身上,而且不让你骂‘泥巴种’这个词也有听,这次也算没辱骂对方的母亲——也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