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燕春梧侧身让开,露出熹微的日光,但后方的天空依然阴沉得厉害,恐怕不久又要下雨,“卫姐姐你睡糊涂了嘛,已经早上了!”
睡糊涂了?当然!
从到了蔚海城之后她就没睡过一个整觉!现在不补什么时候补?
修士体质或许不需要太多睡眠,但她可是有一个完整生物钟的!
“总之我在睡懒觉,”卫绮怀清醒了一会儿,“你大清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有!”燕春梧兴致勃勃道,“我想通了!”
“进来说吧。”卫绮怀甩下一道绝音阵,抬眼看见燕春梧正手脚并用地努力钻进来,不由扶额道,“……从正门进!”
燕春梧进门。
燕春梧落座。
燕春梧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
“总之,我决定,帮助凌屿坐稳这个位子!”
她正襟危坐,语调高昂,宣布了令她一晚上辗转反侧的决定。
“……”卫绮怀很想推一推自己鼻梁并不存在的框架眼镜,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沉默,“很好,但你为什么不直接跟她说呢?”
燕春梧支支吾吾,说了个绕口令,“当然是因为你知道我知道剧情啦!凌屿又不知道我知道她的剧情。”
“嗯……剧情,从这个方面来看,我还以为你会想尽办法劝她走。”卫绮怀沉吟良久,认真地发出了疑问,“你不是一直想要脱离你写过的剧情吗?为何又支持谢道友了?”
“就算没有剧情,单单以国师身份行事,也方便得很呀。”经过一夜的考量,燕春梧显然和自己和解了,“在我的原设定里,谢荻雪年少成才,心性纯粹,倍受易国国主器重——”
她说到这里,卫绮怀终于忍不住出声质疑:“还记得你昨天遇见的那三个草包吗?那也是国师府的喽啰。”
“谢道友没追究鹿韭驭下不力,只能说明她性情宽和,没与他们一般计较,可谢荻雪的境况就摆在我们眼前——若谢荻雪深受器重,谢道友还会被那几个人毫无顾忌不由分说地‘请’回去吗?这分明与绑架无异。国师之位确实不是什么人都坐的,可‘坐得上’和‘坐稳了’也有分别——她若是坐稳了这个位子,也不会随便几个草包都能欺负到她面前了。”
“啊,卫姐姐,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兴许涉及了国师府的派系之争。”
燕春梧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故而细致地解释道:“易国有两位国师,为左右国师,共同辅佐国主。不过,历来以左为尊,故左国师实际上是正国师,而右国师则是副国师。正副两派互相倾轧,水火不容。此外,国主本人热衷于求仙问道,谢荻雪又是一个万里挑一的修仙苗子,天纵奇才,心性绝佳,故而能够独得国主青睐——这也是她会被那位副国师眼红的原因。”
“先前那几个被我们教训的家伙,就是出自右国师门下,我已经通知鹿韭了,他说他会去处理的——嗯,虽然那些人确实不客气,但也就算个下马威,即便围住了凌屿,他们也不敢真对凌屿做什么的。”
对于不可掌握的东西,卫绮怀一向不相信他们存在于假设中的仁慈。
她道:“鹿韭不可信。”
“他当然不可信。但风险与收益并行呀卫姐姐,现在我们也需要足够的调查信息来十方大阵。”燕春梧乐观起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凌屿说的是对的,谢荻雪既然能够预知到我们的来到,说不定也能留下别的什么东西呢?”
“说到底,你想了一夜,最后就只是决定支持谢道友的决定嘛。”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卫绮怀不再多说,只道,“富贵险中求,也算是个聪明的决定。”
燕春梧眉开眼笑:“当然啦,她可是我的女主角,当然聪明了!”
“得了,现在还是好好想想你现在该怎么帮你的女主角吧。”卫绮怀揉了一把她的头,“她被这样大肆张扬地请回来,少不得有刁难。”
“你说得对,方才就有人传令说国主召见,我这就扮成侍女随她去入宫。”燕春梧道,“不过那老头儿醉心求真问道,挺好敷衍。卫姐姐,你今天有什么行程吗?”
“我去找琅月薛檀。”她说,“昨天那户人家的事儿还没搞清楚,琅月姑娘说那孩子的爹尚有古怪,今天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