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劲轻挑眉目，眼角上翘，像是在分辨着许清友的诚意有多少。

“说来听听？”

许清友从抽屉里拿出纸笔，示意对方过来看。

他在纸的中心写上“苏雪”两个字。

然后旁边画了一个 “〈 ”，在上下两个分支后面分别写上了“防御能力”和“意识唤醒能力”。

“苏雪目前的异能有两个，一个是防御能力，这和她的防御型人格有关。另一个就是我们需要的意识唤醒能力。”

许清友边写边解释。

他把两个能力用 “ ）”连接起来后，在旁边却打上了一个“×”。

“虽然，第二个能力是由第一个能力引起的，但是，防御能力的存在使我们没办法进入苏雪的意识状态。

换句话说，在苏雪的大脑保护机制中，我们没有接触和转移苏雪意识的权利。”

他顿了顿，从“苏雪”的名字中拉出一个箭头，写上“信任”。

“只有她潜意识里信任的人，才有可能进入她的意识系统。

我做不到，你更不用提。

所以，妈妈也难以用这种方法实现意识唤醒。”

许劲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头。

他伸出手，点了点“信任”两个字。

“能将自己的性格异变为能力，很罕见，这证明她的自我保护意识不是一般的强。”

“得到她的信任，不容易。

你的意思是，找到她本来就已经信任的人？”

“没错。”许清友点了点头。

许劲忽地笑了两声，一下一下拍起了手掌。

“不愧是我的儿子，真够狠的。

利用她的信任，消耗她的善良，最后再把她当成没用的工具丢掉。

这个办法不错。我调查过她，小时候父母离异，是她妈妈把她一手养大的。

明天我就安排人手，把她妈妈绑过来，然后......”

“不可以。”

许清友打断了许劲，脸色有些古怪。

“嗯？为什么？

当你选择利用她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这不是一条可以回头的路。”

“我并不是因为这个。

而是，不用找她妈妈。已经有现成的了。”

“谁？”

“097号实验体，夏溪。”

许清友在“信任”一词下面写上：“好朋友，夏溪”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

“苏雪已经答应了，夏溪待会会被凌冷月送到我的实验室。今天中午十二点，我会回去做实验。”

“可以，效率不错。”

接着，许劲拿过许清友手中的笔，在刚刚写好的“意识唤醒能力”下面写上了“叶闻薇”两个字，把两个词连接了起来，开口道：

“解决了防御能力，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苏雪的意识唤醒能力运用到你母亲身上？”

许清友目光里闪过一丝暗淡。

“直接不行，就间接。”

“苏雪和夏溪两人的意识连接实验能否成功，决定了能否进行下一个尝试。”

他把“夏溪”和“叶闻薇”连了起来。

“假如，中午的实验可以成功，也就是说夏溪可以帮助我们解决防御能力带来的问题。

那下一步，意识转移成功之后，苏雪就变成了无意识的实验体，夏溪也会重新变成有意识的人。

到时候，我们可以尝试把苏雪的这种能力转移到夏溪身上，让夏溪来最终恢复母亲的意识。”

许劲眉头微蹙，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思考这种方案的可行性。

过了一会，他再次拿起笔，把“苏雪”二字重重地圈了起来，开口道：

“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们一直在搜集不同性格的实验体，和闻薇进行匹配，把符合的筛选出来，让闻薇连接并整合他们的意识和性格，最终达到醒来的目的。

这个过程持续了一年多了，闻薇的意识唤醒程度确实有所提高，但最近一个月，一直徘徊在百分之七十五。

所以，苏雪的意识唤醒能力，相当于一个开关。

有了她辅助，或许就能让闻薇的意识和性格完成最终的合成。”

“是的，我目前的猜想是这样。”

许清友脑海闪过第一次见到苏雪的场景，她和夏溪产生肢体接触后，夏溪便短暂地恢复了意识。

虽然只是短暂的几分钟，但这恰恰证明了这个猜想的可能性。

许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拿起纸细细地看了一遍。

“可以，就这么办。这个实验就交给你了。”

“嗯。”

情况汇报得差不多了。许清友拉开椅子，站起身，准备离开。

橙黄色的灯光下，他左脸的红肿更加显眼，五个鲜红的指印恍得许劲有些刺眼。

许劲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

“等一下。”

许清友听到许劲的声音，停住了脚步，有些诧异地回了头。

“老地方，就是实验楼和1号监禁室中间那条小路的尽头，有一块空地。

这个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迟早你都会知道的。”

许清友愣了愣，没想到对方会说这个。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迈开步伐离开了。

“......”

许劲重新坐了下来，揉了揉眉心，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不经意瞥到桌子上那张纸，拿了起来，准备把它扔到垃圾桶。

但下一刻，他的动作一顿，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勾了勾唇角，打开桌旁的抽屉，把纸放了进去。

“利用信任，有意思。”

他的眼眸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

许清友离开办公室之后，下到二楼，准备回自己的实验室。

但走到门口，他又停下脚步。

“所以一年前，李叔叔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许劲最后说的‘老地方’，是他们交易的常用地点吗？”

他想起来，当时聊到这个话题，两人的对话被打断了，许劲到最后也没有说。

他犹豫了一会，拿起对讲机，查看了一下时间。

［10:49］

“还有一个多小时，应该够时间。”

他把对讲机放回口袋，深吸一口气，转身下了楼。

许清友出了实验楼之后，就按照许劲的话，先是找到了1号禁闭室。

确实在屋子后方和实验楼的夹缝处，有一条小路。

“前几个月我寻找逃脱路线的时候，没有这个地方。看来这是许劲新的交易地点。”

他四下张望了一会，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走进了小路。

小路的宽度大概两米，周围没有其他东西，只是两面白墙。

许清友直走了大概两百米之后，然后右转，又继续向前走了大概一百米，来到了一片视野比较开阔的空地上。

说准确一点，也不是空地。

空地的面积只占大概七十平方米，周围有一个废弃的工厂，布满污垢的墙上有一片一片的绿苔。

墙的左侧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掩着，风一吹便发出“吱呀”的声音。

许清友向四周环视了一圈，连接工厂两边的都是年代有些久远的高墙。虽然有些破旧，但基本围成了一个闭环，让这片空地变成了几乎密封的空间。

况且周围没有树，没有梯子，墙的高度决定了常人是无法翻过去的。

“也就是说......”

许清友重新把目光投向那个工厂，紧盯着那扇铁门。

“那里是，连接外界的地方。”

他走过门口那片荒草地，小心地推开了铁门。

“吱—”

门轴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工厂里回荡。

他微微侧身，进了门，借着门缝和窗户传进来的光线，细细打量了一下工厂的环境。

地面满是灰尘，在斑驳的阳光下形成了光与影的交错。

生产线上的机器大多已经停止了运转，有的只剩骨架，零件散落一地。角落里，堆满了一些废弃的原材料和半成品。

许清友把门打开了一点，让更多的光进入工厂。

他抬腿越过脚下时不时出现的钢管，边走边寻找出口可能存在的地方。

他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前方被几台大型的机器挡住了去路。

......

许清友撇撇嘴，试探了一下这堆机器的牢固程度。

接着，他把手放在最中间那台机器上，用力一跃，跳到机器上翻了过去，再一跳后稳稳落地。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正准备抬头继续探路。

下一刻，他的后脑勺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一阵晕眩和恶心的感觉同时冲上大脑。

他双脚一软，失去平衡，重重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