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穿梭,对土方梨来说是陌生又熟悉的活动。
在这场旅途的开始,她不解其意,迷茫且随波逐流的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时空旅途。
在父亲不曾察觉的时候,在尚不能理解何为人生的时候,她已如清风一般路过了许多时空。
她将这份不确定的“因果”埋藏于心,从未向任何人吐露。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纷争。
土方梨是这么想的,她作为过客,看过许多时空里的人类矛盾。
反抗不公的斗争,饥寒交迫的相食,或是为了利益的屠杀。
当矛盾激化到一定顶点,就会爆发战争。
土方梨见过许多世界,许多文明,她有时并不能完全理解那个世界,却能清晰的认知到——人类对同类的残忍。
他们好像拼尽全力也要踩上别人一头,因为自尊,因为虚荣,因为更好的生存。
仿佛只有踩在同类的尸体上,抢夺他们的资源,才能活下去。
这并不是活下去的最优解,却是最简单获得资源的方式。
有时,她自己也会参与那些时空里的故事,但大多都没有好结局。
也许是把所有的幸运都用在了遇见土方十四郎身上,阿梨在别的时空遇到好人的概率几乎为零。
人们在知晓她的特殊后,对她的情感都会被她的能力,被她可能带来的利益异化成贪婪与丑恶的欲望。
被囚禁在小小的神龛里,她倾听那些祈愿,听着他们的心中无法直视的欲望,有一瞬间,甚至理解了虚对世界的恨。
这样恶心的存在,怎么配活在这世上?
可也不能一棍子打翻一船人,人类有好有坏,只是自己不够幸运,并没有遇到好人,也没有达成一段美好的羁绊。
但事实是,旅者的身份让她很难沉浸在某个世界里。
土方梨又是坚定的,所以土方教育的“少责怪自己,多指责世界”她运用得很好。
她从未将那些人的异化归咎于自己。
因为不够坚定,因为无法控制欲望,所以才会对她可能带来的利益产生贪婪,并妄图掌控她。
在心性还未稳定的年龄,看到这些阴暗面还没扭曲,土方梨也说不清楚,究竟是自己对世界太过漠然,还是因为她有土方十四郎这个与世间相连的锚。
让她不至于迷失在嘈杂里。
又或者…
她本身就是扭曲的。
土方梨在无法掌控的海浪里任自漂泊,被动的等待着。
终于在某次的时空穿梭,她见到了陌生的土方十四郎,看到与自己时空相差无几却十分陌生的世界,土方梨抓紧胸前的衣襟,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要回去——”
“一定要回到他们的身边去——”
“这里……没有我的家。”
————间章】
在地球各大势力一致对外时,一伙人悄无声息的越过警戒,来到后方武洲。
乡下的生活普通而繁忙,正是农忙时,走在田埂就能看到埋在稻田里忙碌的农人。
这里看起来平凡而劳碌,却又安详的仿佛不曾发生过战争,与千里之外江户天差地别。
一行僧人穿着素净的袍子穿越田埂,他们的头上带着斗笠,手上的禅杖随着他们的走动发出清脆的声音。
农人们埋头农务,只有少数注意到这不寻常看起来像路过的苦行僧一行人,却也没多加注意,继续埋头干活了。
唯一让人觉得诧异的,便是田地里还有劳作的巫女。
巫女参与耕地吗?
僧人有些诧异,却也没多做停留。
徒步许久,他们停至一座没什么特色私塾前,看到门口的牌匾——松下私塾。
为首的僧人展开地图看了眼,确认没有认错带着一众人径直避开私塾去往隔壁的神社。
“到了。”为首的僧人先是对后方的人说道,身后几个僧人立刻拿这禅杖找地方潜匿,如狼群围猎一般逼近山上的神社主殿。
这座神社和其他神社有很大的不同,鸟居之后是占地极广的稻田,有一条宽阔坚实的板石路将稻田分成两半,而位于神社之后的繁茂的山头就是镇守之森。
稻田郁郁葱葱,长势极好,弯腰就能被完全盖住,到方便了隐匿。
板石路又朝上是阶梯,僧人首领沿着这条路向上攀登,看见了两个在清扫阶梯落叶的小巫女,见到他后向前阻止。
“抱歉施主,神社今日休沐,恕不见客。”小巫女的声音腼腆而坚定,可僧人只是淡漠的望着她,没有表现。
倏地,一股劲烈的疾风从石板路侧方刺了过来,眼见即将碰到小巫女脖颈,却被猛地弹了出去。
看到摔倒在路边草丛上不省人事的僧人,两个小巫女惊恐了。
她们,刚刚差点被杀死了——
扫帚也不要了,俩小孩嗷的一声就哭着往神社跑,一边跑一边喊着神母娘娘救命!水田奶奶救救我!
中途有个小姑娘被楼梯绊摔跤了,前面的小姑娘跑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又哭着跑回来,赶紧把人拉起来继续跑。
僧人明显没预料到会刺杀失败,略微不悦的皱眉。
原本他接到的任务就是悄无声息的将困在人间受苦的圣子带回教会,现在惊动了神社里的人,那就只好全屠了。
目光落到还躺在草堆里瘫着的手下,僧人不解。
那一刀应该精准命中,为什么会被弹开?
他的目光投向高高在上的神社。
总不能,这里真的有神明庇佑吧。
僧人首领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好像从刚刚起,就一直有那种被注视的感觉。
僧人首领不信神,他只信教会的教义——长生。
“继续前进,一个不留。”仿佛对着周边空气下达命令一般,他继续往前走,周围的树木窸窸窣窣两声便没了动静。
他有些期待了,这次的蝼蚁会是何种的死相?
他又不自觉的看向神社拜殿,这么远的距离,他的视线仿佛已经穿过了层层的阶梯望见了那端坐高台之上的圣子。
那可是教主大人钦定,预言里会带着他们走向应许之地奔向无限生命的圣子——
“大人,我来带您脱离苦海了。”
…………
“砰!”黑金包边的大门被踹开,紧接着,一队身着笔挺黑色制服的警员冲了进来惊得里面来不及逃走的贵族虚张声势的尖叫。
“你们在做什么?这里是我的府邸!还容不得你们真选组在这里放肆!”
进来的栗发少年嘴里叼着棒棒糖,没有理他的大喊大叫,径直坐在主座上,若无其事的拿出一叠卷宗。
贵族见他没有一点回应的意思,被冒犯的愤怒让喊得更大声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一句话,明天就可以让你丢掉工作!”
但他感觉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掌控的事情即将发生。
“哼,明天?”栗发少年嗤笑着,清朗嗓音悦耳,却带着与美好外表不符的讥讽:“你还有明天吗?”
“什么?”那贵族有一瞬的愣怔,可没有等待他的反应少年便出口。
“两个月前你向天人进了一批成瘾性极大的药品,转手高价售出,买方多为未成年。”
“一个半月前你为了天人给你的好处,将位于出海口的大型海港,也是幕府遗产,卖给了一个撒卡星天人……”
“你在歌舞伎町的产业多以药物控制陪酒女卖y,再通过陪酒女把这些药物给都售出去,对吗?”
伴随着少年清冽的嗓音陈述那些一个个他曾经做过的事,这个总以贵族之身为傲的男人,终于开始有了失去掌控的无措。
直到对方将拘捕令甩在他面前他仍不觉得自己有错。
这么做的贵族很多,为什么偏偏抓他?
有比他们做的更过分的都有,但不敢说出来。
那些人的权势可比他大的多。
“你已经被逮捕了,九田先生,介于你在逮捕过程中的反抗行为,真选组有权利即刻诛杀。”
银亮的刀光在古朴的和室内闪烁,与道光一同闪烁的,是九田的生命。
在人头落地的时候,他听到了——
一株扎根在这国家贫瘠的土壤上的庞然腐朽之物,被砍断的轰然之声。
少年的话自始至终都是平静,那双红色的眼睛是漠然,从刚刚到现在都没有对地上的人流露出一点其他情绪。
收刀——
“查抄吧。”
伴随着少年声音落下的是鱼贯而入的稽查队,他们清点着旧贵族倒下爆出的金币,交由总理做最后的分配。
“总悟队长,副长有紧急调遣!”
“什么?”总悟明显不理解组员为什么那么激动,语气依旧淡淡。
“黄龙大社被袭,阿梨小姐被劫走,副长命令我们立刻增援黄龙大社!”
少年周身的气势在一瞬间冷凝,在看到跟着过来面上满是焦急和无助的初雪,压抑着仍是面无表情。
初雪很自觉的为他们打开大门:“舅舅,一定要带姐姐回来啊!”
“嗯。”
来不及叙旧,总悟领着一番队就冲进了梦境世界。
待门扉再次打开时,便是满天炮火——
由于阿梨特殊性,以至于她的信息在如今执天下牛耳的政府里是最高等级的保密事项,所以在黄龙大社遇袭时,在周边的便衣潜伏警卫立刻略过层层通报直接通知了总理府。
总理府表示不计一切代价要保证沉睡的土方梨不能被带走。
已确认对手是潜藏在宇宙里的邪教组织长生教,目的尚且未知,唯一明晰的是对方也想带走土方梨,甚至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出动了四艘能直接星际作战的星舰。
警察厅这边也只能派遣三艘没去巡航的军舰,现在双方在黄龙大社上空激情对轰。
炮火如流星一般在碰撞里激烈四溅,却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屏障挡着无法波及下面分毫。
冲田总悟觉得很棘手,但环顾周围,他没找到土方十四郎。
这么大的事,他女儿要被抓走了,他都不来看一眼的吗?
因为土方不在,也没有发表别的命令,总悟却放松了下来,周身的冷厉也慢慢消散。
像这种没有明确注释的任务,只需要公事公办的完成就可以。
不过神社里确实混进了不少杂鱼,那就摸鱼吧。
这导致场双方的激烈对轰的最后结果就是土方梨被带走了,紧接着就是真选组正副局长一起去了趟总理府开会,之后总理府要对土方十四郎的升职,但土方拒绝了。
理由是想留在真选组。
根据最后抓住的长生教信徒的口供,他们的此行目的便是带回圣子,而土方梨就是他们降世人间受苦的圣子,在宇宙末日时,带给他们永生的救赎。
总悟只觉得他们中二。
啧啧啧,等阿梨醒了他要阴阳怪气的叫她“圣子~”。
哈哈哈,想到她可能露出的表情就想笑。
他也不理解总理府的弯弯绕,总悟并不在可知晓范围内,他只看到土方从总理府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许久,像是自闭了。
后面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又自己好了。
不过总悟并不在意那么多,因为土方把丢给他接送小初雪上学的任务收了回去,他又有时间和姐姐贴贴了。
不过有时候,没人和自己争姐姐的宠,也有些寂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