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
纪初桃轻轻颔首,小脸上表情淡淡,矜贵异常。
巴乃瑶寨很穷,首先是他们这边的确过于闭塞,进出非常不便。
再者村里再早都是瑶族土著,并没有经过汉化,像盘马老爹就是完全的土著,他的下一代,也就是和阿贵同辈的这一代才逐渐往城里偏移。
寨子里大部分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很少留在寨里。
村民除了种地和打猎以外,没有什么别的赚钱营生,直到旅游业发展起来,能打打零工、接待一下游客,日子才好了一些。
不过寨子虽然穷,但胜在历史悠久,整个村子的小路都是青砖铺地,很干净。
几个人绕过村里的青砖小路,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就看到一座二层脚楼,非常大。
外面围着一圈木栅栏,院里还有一棵海棠树,看着非常有乡村风情。
“各位老板,这就是盘马老爹的家,他们家啊,就是安排让游客吃啊住啊都没有问题。”
阿贵边说,便把他们引进院子里。
院子很大,长了不少野生小树。
如同阿贵所说,盘马老爹打猎的手艺确实了得,他们还没进脚楼就看见房檐上吊着一块块色泽鲜亮的熏烤腊肉。
一个三十来岁、穿着瑶族服饰的男人正站在腊肉前,一块一块地检查烟熏情况。
阿贵这些年经常带游客来寨里,那男人见到他们倒也没有特别惊奇,只是看清楚他们的脸时,还是愣了好一会。
第一次见村长带这么好看的外乡人过来。
“你爹呢?我带大老板过来你家买东西。”
阿贵直接道,顺带看了一眼房檐上吊着的腊肉,估算着小纪老板能买多少。
“我爹他一大早就进山了。”
那男人回答道。
他的普通话有很重的乡音,不过好在能分辨出来,不难沟通。
猎人进山,打猎个三五天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纪初桃蹙了下眉,眼尖的阿贵看到,赶紧打着哈哈。
“小纪老板,我刚看这盘马老爹猎枪都没拿,估计也不会在山上待太久,要不这样,咱们先买点腊肉回去,我让云彩做给你们尝尝?”
“盘马老爹家的腊肉和别人家做的可不一样,这些肉打回来以后要先过上一遍火,再用我们这老盐井里提上来的盐封上,在这晾上三年。”
“那滋味,别提多鲜香了,配腌笋更好,正好家里还有腌笋。”
阿贵是村长,村里六成以上的外快都是他带回给大伙的,也挺受村民尊敬,现在这幅样子,还是第一次见。
村里人直白,有疑惑当场就问,不过那男人看见阿贵这样,也露了怯。
“村长,这几位是?”
阿贵还怕小纪老板不高兴,万一板上钉钉的生意毁了,他可得锤死自己。
想到这,赶紧拍起纪初桃他们的马屁。
“这几位是城里来的大老板,做旅游项目的,到咱们寨子里考察考察,到时候给咱投资建设,人家还想收购你家的野味儿,这不就想跟你爹谈谈吗,谁成想他还上山去了。”
“你爹不在,你快,给老板们介绍介绍,这可都是大老板!”
纪初桃有点想笑。
从前她身边围着的都是高管、特助以及各种公司的老板,那些人捧人的功夫出神入化,根本不会如此直白。
她已经很多年没听过这么朴实无华的拍马屁了。
一听是来买东西的,那男人热情了不少,搓着手邀请他们进屋。
“老板们,你们到我家就是来对了,村里面我爹是最厉害的猎人,打回来的东西都保存得很好。”
“你们看看,这些都是已经熏好的。”
盘马儿子带着他们走进脚楼的一层,穿过木门,里面棚顶悬挂着各种各样的熏制腊肉。
野鸡、野兔、野猪排骨、火腿,还有不少狍子,乍一看像是一个大仓库。
张起灵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转而打量着屋子里的其他地方。
纪初桃也没什么反应。
倒是吴邪和胖子,看到这么多腊肉惊讶坏了,好多都是完整整个熏制的,这盘马老头真这么厉害?
“小纪老板,你看看喜欢吃哪种,咱们先买点回去,等盘马老爹回来了,我再带你们跑一趟,下次肯定能看到他。”
阿贵殷勤道。
左右人暂时跑不了,纪初桃也不是没有再等一天的耐心。
“今天是我们临时起意了,就先拿几只熏兔和腊排骨回去吧,等盘马老爹回来我们再谈其他的。”
说着,她从背着的小包里拿了一沓现金出来递给盘马儿子。
阿贵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深,赶忙给盘马儿子使眼色。
小几千块钱砸下来,任谁都要眉开眼笑,何况是收入少的山里人家。
盘马儿子立刻收了钱,让他们坐下等等,说要挑几个最大最好的熏兔让他们带回去。
刚坐下,忽然门口又进来一个人,进来就问。
“盘马老爹在吗?”
几人转头,就见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从院里绕了进来,长得肥头大耳、晒得黝黑,不过收拾得倒很整齐。
盘马儿子像是认识一样,马上迎了上去。
“那是盘马老爹的远房侄子,听说是个大款。”阿贵解释。
吴邪一听,嚯。
这人操着一口京腔口音,这亲戚也的确是够远房的。
中年人对这里很熟悉,进来看到纪初桃他们时惊讶了好一会儿,不过应该也是有事要找盘马老爹,语气有些不善。
“老爹这是什么意思,又不在,老让我吃瘪,我和老板那里怎么说啊?”
说着,他看了看纪初桃他们四个。
但怎么看这个天仙儿似的小女娃也不像倒腾古董的,话语间也就没刮带他们,只对盘马儿子发难。
“你再劝劝你老爹,我老板开的价不低了,那玩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你们留着有什么用,卖了绝对划算,拿点钱让老头子享几年清福多好。”
盘马儿子不住地点头。
那人说完,又看了纪初桃他们一眼,随后头也不回,风风火火地走了。
直到他走远,盘马儿子才松了口气,摸了摸头,对着他们苦笑解释。
“这是我堂兄弟,是个地痞流氓,一直在北京混,本来早不来往了,最近也不知道跟了哪个老板回来收古董,到处让我介绍人,我哪认识什么人。”
纪初桃看了眼那中年人离开的方向,红唇轻轻一抿,给吴邪和胖子使了一个眼色。
俩人收到信号,立刻开启话聊。
“听他的意思,他是看中你们家什么东西了,想收了去。”
吴邪笑着问。
“难道你家还有什么祖传的宝贝?”
胖子也哥俩好似的揽住盘马儿子的肩膀。
“兄弟,宝贝这东西你可千万别被人白白骗走,需不需要老哥帮你掌掌眼,我可是懂行的。”
盘马儿子唉了一声。
“说到这事我就郁闷,我家老爹手里有个破铁,一直当宝贝似的藏着掖着,说是以前从山里捡来的。”
“以前他还一直让我去县里找人卖掉,你们说那就是个破铁,哪会有人按照古董价格买。”
“不知道为什么,前段时间这事被那个远房亲戚知道了,那人出的价钱不低,可老爹忽然来了劲了,又不卖了。”
倒不是说他一定要逼着他爹卖了铁块,主要是儿子马上要上学了,他还在为学费发愁呢。
盘马儿子在自怨自艾,纪初桃他们四个却瞬间目光对视一秒,后又移开。
阿贵也没寻思竟然还有这事,抽了口烟袋,笑道。
“你就偷偷从你爹那把东西摸来,换了钱不就得了。”
盘马儿子摇摇头,更难受。
“我倒是想,但我爹精明地很,他早把东西给藏起来了,我哪都找不到,要是真能做成这买卖,那就是天上掉金蛋了。”
这样他也就不用为儿子上学的事情发愁了。
这话听得让人唏嘘,不知道该不该感慨子女债。
但这说到底是人家家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盘马家看着虽然大,但屋内除了野味腊肉以外,也再没什么别的昂贵物品。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张起灵忽然问道。
“你父亲把东西藏起来,是不是在两年前?”
盘马儿子想了想,点头。
“哎,你怎么知道?”
两年前?
纪初桃微微侧了侧头。
自从察觉到自己失忆以后,她就没再进入过张起灵的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世界发现了她这个bug。
不过对于两年前的事,纪初桃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那时他们俩没有相遇,张起灵失魂症发作被一群越南人绑到古墓里当鱼饵。
陈皮阿四的盘子大,广西算是他的地盘之一,所以他和广西的越南人也有联系。
当时有一伙越南人发现了一个大斗,陈皮阿四得知后便派人去了广西。
那伙越南人抬了一个筐子,到墓室后,将筐子卸下,里面是个手脚被绑、披头散发、浑身赤裸的男人。
是张起灵。
据说他们是在广西一个小村子找到的他,当时他神志不清,浑浑噩噩不认人,越南人当他是傻子,便直接绑了用来当鱼饵捕尸。
纪初桃知道,张起灵是失魂症发作,不过在被推下墓后,他就恢复了一些,徒手弄死了十几个粽子,在暗无天日的墓室里待了一个星期。
直到陈皮阿四亲自来了广西,挖开伙计逃跑时匆忙立的石头墙,才发现了坐在尸堆中央的张起灵。
再之后,他到了陈皮阿四手下做事,道上人称哑巴张。
想到这,少女抿了抿唇,眼眸低垂,水色潋滟的乌眸闪过一抹幽光。
如果说这次失魂症的发作也是被刺激的,那么两年前张起灵在巴乃到底发现了什么。
她一定要弄清楚!
盘马不在家,他们留在这也没什么意义。
趁阿贵帮盘马儿子一起找腊肉时,四人迅速安排了下一步计划。
盘马这边暂且让阿贵帮忙盯着,他们就先回去研究一下从高脚楼里拿回来的铁块,等盘马从山上回来,他们再过来也不迟。
纪初桃给的钱多,盘马儿子也没狮子大开口,给装了好几袋子腊肉。
等提着东西回到阿贵家,云彩都吓了一跳,以为他们大包小裹刚赶集回来。
午饭照常是父女俩去安排,纪初桃他们几个则在院子里,准备用工具将铁葫芦破开。
胖子自告奋勇,以小天仙儿刚积累下的名声从附近几个老乡家里借了不少家伙事儿。
斧子、锤子、锯条、铁钻,零零散散摆了一地。
院子中央摆着个长条木凳,胖子把铁葫芦放在上面,大脚一踩,将其固定住。
一手拿着尖锥,另一手则是把大铁锤。
对准铁葫芦上一个点,猛地砸了下去。
“哐——”
铁块摩擦的声音令人牙酸,吴邪的脸瞬间扭曲了一下。
纪初桃和张起灵没什么反应,坐在吊脚楼的台阶上,看着胖子鼓捣。
“他娘的,老子手都敲抖了,这上面却一点火星都没有。”
胖子皱眉骂。
这铁块也不知道是怎么融的,坚固地要命。
不过他没放弃,斧头锤子不行,就拿锯条慢慢地锯。
奈何铁葫芦太硬,胖子锯了大半个小时,连锯断三根锯条,那上面都没留下什么伤口。
“我看咱们得弄点特殊工具,比如说硫酸。”
吴邪提议道。
硫酸可以融铁,虽然不能一下子把整个铁块都融了,但是他们可以一点一点把铁壳子融薄了,再判断里面是什么。
硫酸不禁售,但这个东西普通的店里也买不到。
“那得去化肥厂了,等吃完饭我搭摩托去镇上看看。”
胖子说着,把手里的锯条一扔,一屁股坐在长条凳上。
“可累死胖爷了,小天仙儿、小哥,你们俩坐那发呆半小时了,想啥呢,有啥线索大家一起共享啊!”
别看他们小天仙儿长得娇娇弱弱的,真要拼起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