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与我阿兄两情相悦?”
“听说你在洗衣院的时候,就与我大兄勾搭上了?”
“看来还是我没有满足你,纯懿帝姬。”
延陵宗隐每说一个字,就猛力进攻一次,咬牙切齿的宣泄着自己的恼意:“我真是小看你了。”
纯懿双耳嗡嗡的响,延陵宗隐的声音仿佛飘在云边,断断续续传来,她只能勉强将双手搭上延陵宗隐的大掌,指甲在他铁钳一般的手上掐出一块块洇出血迹的红痕。
这种程度的疼痛对延陵宗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战场上的血腥和杀戮激发了他所有的戾气,纯懿的欺骗和背叛更是让他挣脱了一切桎梏。他在这种时候本来就作风强势,纯懿一直都承受得艰难,今日被强掐着脖颈,很快,她眼前越来越黑,神志也愈发飘忽。
就在要彻底坠入黑暗前,忽然,脖颈上的桎梏消失了,新鲜空气涌入纯懿重新通畅的喉管,刺得生疼,却甜美异常。
纯懿近乎本能地大口喘息,贪婪地攫取着一线生机。可长时间的缺氧和承欢已经让她身体无力,不论再怎么努力求生,纯懿的呼吸还是不受控制地渐渐短促清浅,扶在胸膛上努力顺气的细弱双手也慢慢滑落到身体两侧,摊在被褥上微微痉挛。
生死一线之时,两片火热的唇瓣忽然包住她无力喘息的唇,强劲有力的气流有规律的挤入她的气管,逼迫着她已无力翕张的肺经重新开始工作,不允拒绝,强势一如往昔。
这个时候,纯懿也顾不得别的,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跟从着延陵宗隐的节奏,随着他一起呼吸。
几次渡气之后,纯懿胸膛里一颗已经疲软的心终于重新有力地跳动起来,手上也恢复了些力气。她的视线渐渐清明,视野里只能看到延陵宗隐一张放大的脸,和他面上有些称得上沉醉的神情。
他的唇仍然在她唇上流连,却已几乎没什么渡气的意思,只是辗转享受着她的柔滑温软。他的胡茬与他的头发一样,又硬又黑,倒是与他匹配,却扎得纯懿下巴生疼。
纯懿立刻将他推开。
延陵宗隐正享受其中,一时不察,竟然真的被纯懿猛然一把推到了旁边。他顺势一个翻身,躺在纯懿身侧,轻声嗤笑,声音里还带着飨足过后的沙哑:“真是没良心。”
反正已经这样了,延陵宗隐还会再杀她一次不成?纯懿明知会激怒他,却还是厉声斥责:“二王子,我是你的嫂子!请你自重!”
“二王子?”延陵宗隐挑眉,重复一次纯懿对他的称呼,冷笑,“果然,身份不一样了,称呼也就生分了,嗯?”
他最后“嗯”的一声,尾音上扬,却带着十足的嘲讽和压迫,粗糙有力的手指也重新抚上纯懿温湿的脸颊,一点儿都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那请问嫂嫂,你这一身……”他视线暧昧下移,在纯懿遍布青紫的身躯上转了个圈,这才重新转回她的脸上,在她耳畔轻轻吹气,“……痕迹,要怎么向我大兄交代?”
纯懿嗓子沙哑,甚至超过延陵宗隐。她狠狠打开延陵宗隐在她面上流连的大手:“就是你。我是被你强迫的,我会让太子杀了你!”
“那你可以试试,”再次被纯懿挥开,延陵宗隐也不再动手,他转了个身,左臂半撑在脖下,慵懒侧卧着看向纯懿,“我既然敢来,就不怕你去告状。用太子来压我?”
延陵宗隐轻笑:“没有用的。”
纯懿紧抿了唇,将脸扭到一边去,一眼都不想看他。
畅意之后,延陵宗隐似乎心情不错。他看着纯懿留给他的后脑勺,又去拨弄她顺滑的长发:“不过这样也不错。你之前那么柔顺乖巧,我都渐渐觉得腻烦了,还在想着有没有什么更刺激一点的乐子。现在……倒是不用费心了。”
纯懿阖上双眸,睫毛微微颤抖着,眉头皱起,很是痛苦的样子。
延陵宗隐看她现在这般娇弱无力的模样,又想到刚才她给他的无边快活,满心的控制欲和施暴欲莫名得到了满足。他忽然开口,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你去讨好太子,还不如来讨好我?你对我好一点,说不定我也会对你好一点呢?”
纯懿冷笑:“我还不够讨好你吗?”
延陵宗隐淡淡反问:“你的讨好有一点儿真心吗?”
没有。
纯懿在心中回答。看来延陵宗隐倒也很清楚这一点。
沉默一会儿之后,纯懿手指按上太阳穴,缓缓揉捏着。一边按压,她一边开口,语气已经和缓了许多:“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受伤了吗?胜了吗?”
延陵宗隐看着她的动作,开口却是:“头疼?”
纯懿疲惫地微微点头:“喝了酒。”
延陵宗隐其实在宴席上就发现纯懿一直在埋头灌酒。现在看她这幅难受的样子,想到自己刚才的孟浪狂放,忽然就有些后悔起来。
他沉默看着纯懿手指无力在太阳穴处转圈,好几次都滑到了一边去。到了最后,指尖甚至已经挪到了眼角附近,却还在徒劳地努力揉捏,终于忍不住了。
延陵宗隐拎起纯懿细瘦的手腕,就将她的手扔到一边,双指代替了纯懿的食指,指尖精准点按在她的太阳穴,缓缓按揉起来。他的力道不大不小,将穴位按得微麻,有效缓解了纯懿脑中钝涨,却一点儿都没有弄疼她。
没想到铁血狠厉的“狼主”延陵宗隐,服侍起人的手法却这么老道。就算纯懿表现出的难受有一半是故意装出来的,也不得不在他这般稳妥的伺候下渐渐放松下来。
她今日精神高度紧张,还喝了不少酒,刚刚又大大劳累了一场,很快便沉入梦乡。这一次,没有巨蛇,没有压迫,她的梦舒适安稳,一片宁和。
直到纯懿的呼吸渐渐平稳,延陵宗隐这才慢慢将双手从纯懿头侧拿开,动作轻缓小心地下了床。穿戴齐整后,他回头,又看了陷在床帐中的纯懿一眼,见她甚至还微微打起了小小的呼噜,不由唇角翘起,不知不觉就露了一个笑容出来。
本来还打算继续的,想让她死去活来,想让她哭求不止,一定要让她牢牢记住今日的教训……
延陵宗隐不无遗憾地想:算了吧。来日方长。
他俯下身子,有些笨拙地帮纯懿掖了掖被角,然后放轻脚步,悄悄走出房间。
黑塔将裴明心和阿上关在一起之后,就尽职尽责守在门口。看他家郎主来时强压怒气的样子,本来还以为怎么也得在里面折腾上大半宿,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视线就不由自主朝延陵宗隐要害处瞟。
这么快?该不会是……不行了吧?
延陵宗隐何等敏锐的人,立刻发觉黑塔的怪异神情,下意识就打算一脚飞踹过去。堪堪抬起脚,他却立刻想到正在屋内沉睡的纯懿,生怕外面这般动静将她吵醒,再头疼难受,便心念一转换了拳头,对着黑塔的脸上作势一拳,压低声音:
“还不快去查清楚陆双昂到底人在哪里?”
黑塔吓得抱头躲避,应了一声,飞快跑开了,只剩下延陵宗隐一人站在门口。他身形挺拔,只站着就犹如刀削斧砍般英姿勃发,眸光在夜色中犀利如鹰,隔着窗户遥望纯懿的位置,忽然勾唇冷冷一笑。
然后回身,大步离开。
就算延陵宗隐没有继续,第二日醒来,纯懿还是浑身酸痛,甚至无法下床行走。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着她醉后的那一场呕吐,让延陵宗隽彻底厌恶了她,连延陵宗隽也没有来寻她。
纯懿得以好好修养了身体,又仔细想了下一步要怎么做。
现在延陵宗隐回来了,以他的风格,一定会在她身边安插眼线,甚至连阿上和裴明心的一举一动都会尽数落入他的掌控。与孟曹勋的会面是无法再继续了,与陆双昂的联系也就此断绝,只希望他能沉得住气,不要暴露在延陵宗隐面前。
还有永嘉宗姬,和几位答应与她们配合的大庆娘子那边……
纯懿一点一点思索着,将乱成一团的线头重新整理清楚。第二日傍晚,暮色渐起之时,延陵宗隽却忽然踏入了她的小院。
纯懿身子还疼,却也只能强装成无事的样子,起身来接待他。延陵宗隽似乎是在哪里受了气,很是有些不忿的样子,步入纯懿的院子,也不多说话,就直接来撕扯纯懿的衣裳。
纯懿双手下意识紧紧护住自己的衣领。前夜延陵宗隐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还分外明显,尤其是脖颈上乌黑的掌印,是绝对瞒不过延陵宗隽的眼睛的。
她拒绝道:“不行!”
“有啥不行的!”延陵宗隽心气更加不顺,不管不顾又去拉扯纯懿,“别给脸不要脸,趁着爷好说话的时候最好识趣儿点,不然就别怪爷不留情了!”
看延陵宗隽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纯懿拼尽全力挣脱了他的大掌,一边飞快想着脱身的办法。
就在延陵宗隽的终于逮到机会,将纯懿压于院内石桌上,狠狠扯开她的腰带时,一个形状怪异的铁牌“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纯懿一声惊呼,立刻蹲下身去捡。再抬头时,她的面上满是严肃。厉声道:“太子!我尽全力才净化好的院子,因为您这就全白费了!”
延陵宗隽喘着粗气,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粗声粗气地喝道:“什么鬼的净化仪式……”
“太子慎言!”纯懿立刻打断了延陵宗隽的话。她脸色肃穆,双手交叠在腰间,将那块儿铁牌捧在手心,恭敬俯身,“您说鬼神,鬼神在听!”
延陵宗隽一个激灵,所有的旖旎心思顿时消散无踪。
“你说我府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