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姠戎没眼看，但又忍不住不看。

她偷觑一眼漏墨馒头，然后飞速收回目光，在附近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劁啊，不会孵出什么宇宙无敌大BOSS吧？”

略一发散思维，她仿佛看见黑馒头伽墨后方飘来三个大字：全剧终。

“不至于不至于。”姜见凌心态良好，“有时候什么都不做，也会快进到全剧终的。”

“为啥？”姠戎纳闷道。

趁着黑馒头伽墨正在孵化，姜老师引导道：“摆烂文学，懂吧？”

按照姠戎的年纪，应该已经接触到了这一热门题材。

在人界的小说摊里，摆烂文学深受广大读者喜爱，它们的中心思想是：有些事情拖着拖着，就不用做了。

比如，主角穿越到救世小说，开篇大幅渲染了丧尸危机的紧迫性和严重性，然后笔锋一转，开始描写主角在小镇的琐碎日常，大到今天钓了几条鱼，小到用餐时吃出几十颗丧尸眼珠子，都是摆烂文学爱写的元素。

跟主线毫无关联，但是观众爱看。

这些元素通常持续到某日丧尸围城，小镇中人——包括主角——无一生还，剧情戛然而止。

姜见凌劝慰道：“别担心，咱这儿有妖兜底，最多只会见到‘大侠请重新来过’的画面。”

“……”姠戎觉得无法反驳。

咔嚓——

黑馒头伽墨最后的完好部位也出现了裂缝，姜见凌耳朵一动，飞速上前开始扒拉。

“我觉得现在可以用上古老秘术了。”她神情认真，“大家觉得呢？”

“同意。”桑岚率先给出拳头。

随着黑馒头伽墨的孵化，桑岚感应到对方与她之间的联系愈来愈强，她面上的兴奋比起姜见凌只多不少。

不过，此次的秘术似乎也收效颇微，击打并未让馒头皮快速掉落，质朴的手工扒皮技艺反而更有效率。

姜见凌和桑岚就这样你一张我一张地扒了起来。

姠戎看了两位老师一眼，索性破罐破摔，也上前帮忙扒馒头皮。

黑金馒头伽墨的个头约莫有十米高，姠戎比老师们矮上一截，因此先从馒头伽墨的腿部开扒。

扒着扒着，姠戎手一抖：“腿呢？怎么没腿了？”

同一时间，个头最高的桑岚也发出疑问：“头呢？这不是伽墨的头吧？”

姜见凌扒的部位没什么稀奇，只看到了伽墨的原装衣服，相当没有惊喜感。

“岚姐，咱俩换换？”姜见凌拉桑岚下馒，高效换了个方位，而后用上自己酝酿已久的震惊语气。

“天姥姥啊！原装头呢？！头在哪里？！”

桑岚无语了一瞬，她看着眼前的馒头皮，深深觉得英雌无用武之地，毕竟身体中间不像头尾那样遍布特征。

思索片刻后，她退出扒皮队伍，光明正大地开始摆烂，还不忘对着两位苦力指指点点：“下巴再扒一点，小腿——嗯，没有小腿，再顺着往下扒二十厘米就够了。”

“不够。”姠戎飞速扒完二十厘米，眼前如雾如幻的手感还在持续，她只好勇往直前，继续深扒。

姜见凌同样扒得目不转睛，她一门心思都在眼前这位仁姐的脑袋上，对方的面容渐渐完整，她心下的疑惑也渐渐加深。

眼前不是伽墨，但很眼熟，是谁呢？

扒皮自然要扒完才爽，姜见凌曾经练过剥生鸡蛋，如今的她强迫症一犯，陆续将上半身的馒头皮扒了个干净，完全没注意到桑岚正在摸鱼修炼。

“我想起来了！”扒完自己和桑岚的部分后，姜见凌后知后觉地问道，“姠戎，你觉不觉得她长得很像那谁？”

“谁呀？”姠戎已经扒到了靠近地面的部位，一时没有听清。

“夙恒。”姜见凌终于想起来像谁，她稍稍退后一点，好看清对方的整颗大脑袋。

“？？？”姠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惊愕失色，往上方一蹦，也想看看伽墨脑袋，却正巧跟退后的姜见凌撞到一起。

桑岚睁开眼睛，用灵力托住二人，而后丝滑地站到馒头伽墨中间的部位，仿佛自己从未离开。

“小心。”她好心嘱咐道，让姠戎坐到自己肩膀上，一览馒头真容。

夙恒闭着双眼，似乎仍在沉睡，熟悉的筷中馒疤痕随着她的大脑袋而拉伸，间或穿插着一些新添的伤痕，除此之外，她的眉眼跟姠戎记忆中如出一辙。

“真的是小恒……”姠戎喃喃道，“我化成灰都认识她。”

姜见凌拍了拍姠戎的肩膀，未过多打扰对方的认友流程。她看够了脑袋，便移动到下方，看看令姠戎感到惊奇的腿部。

不对，眼前的夙恒几乎没有腿。

她大腿的上半部分尚且能看到壮硕的肌肉，到膝盖处稍显模糊，再往下忽而朦胧，化为一抹雾气，就像摆烂文学的结局那样突兀。

——没有脚的生物。

姜见凌脑海中突然飘过之前御姥提到的关键词，她摸出大姐大，准备找御丰咨询一番，呼叫却不出意料地被挂断了。

姜见凌暗骂了声爹，戳戳姠戎，挂上温和的神情：“虽然现在不是时候，但我能借下你的大姐大吗？”

“啊，可以可以。”姠戎将脖子上的大姐大解开，递给姜老师，她也很想问问御姥，夙恒发生了什么。

姜见凌接过大姐大，没有多想，一个视频通话打了过去。

御丰这次接得很快：“喂？小馍，想通啦？”

“你好，小馍不在。”姜见凌语气欠扁。

“……怎么又是你？”御丰慊弃道，说着就想挂断电话。

姜见凌及时预判了御丰的动作，飞速开口道：“没有脚的生物我们找到了。”

倒装一下句子，将主语提前，有利于吸引对面的注意力，御丰的耳朵一下竖起来，音调也拔高八度：“啥？”

“没……有……脚……的……生……物……”通讯暂时安全，姜见凌放慢语速，开始扮演树懒。

“……”御丰连骂了几句“我劁”，切断通讯的心思又双叒叕冒了出来。

但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回想着姜见凌的暖心时刻，尽量和蔼地问道：“在哪里？让我看看。”

姜见凌这次没有再挑战御丰的耐心，她挑了个绝佳方位，让眼前的大号夙恒落在大姐大的拍摄范围内：“就在这里，姥，看到了吗？”

在御丰眼前，画面破裂成一片一片，个别区域更是模糊不清，或是反射着其它地方的投影，实际场景根本无从分辨。

她把手边的杯子一摔，怒道：“我看个几把！”

“嘶——”姜见凌将大姐大移远一点，避开御丰的怒声攻击，“姥，你文明一点，我们这儿还有小孩呢。”

御丰哼了两声，压抑着怒气，从牙缝中挤出八个字：“我看不到，镜头花了。”

“哦对！”一旁的姠戎如梦初醒，她窜到大姐大旁边，解释道，“刚刚镜头被伽墨弄花了。”

桑岚凑到大姐大的镜头前面，确认道：“确实，像被狼啃了一样。”

“……”姜见凌拿出自己的大姐大，“姥，记得接听啊。”

这次御丰很配合，接听很顺利，画面投影也异常清晰。

十米高的、无脚的夙恒出现在御丰眼前后，她沉默良久，长叹了口气。

“姥，你认识吧。”姜见凌没有用疑问句，毕竟正常人都能听出御丰的情绪。

“认识，巫鬼族。”御丰苦恼道，“光我知道有个屁用，我又讲不出来。”

姜见凌一愣：“巫鬼族？”

“……”御丰再度沉默，好半晌后，她才激动道，“你们能听到我讲巫鬼族？”

“能。”姜见凌回答。

“啊哈哈哈哈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啦我劁他爹的！”御丰乐得一蹦三尺高，踩着摇摇椅左跳右跳，“解禁啦解禁啦解禁啦！我以后一天讲三万八千遍！”

“……姥，不然你先给我们讲讲？”姜见凌回过味来，看来先前打码的事件便是跟巫鬼族有关。

“这是个很长的故事。”御丰卖着关子，“你们也知道，我不擅长讲故事，我让毛笔妖帮忙润色一下，回头再告诉你们吧。”

姜见凌从不轻言放弃，她继续问道：“那有没有一句话总结？”

御丰想了想，回答道：“简单来说，以前有巫鬼族，但她们后来消失了。”

“确实挺简单的。”姜见凌在内心默默补充，简单到毫无吊用。

姠戎的眉毛更是揪成一团，她想不通夙恒为何出现在这里，更想不通她怎么会变成巫鬼族。

姜见凌拍拍她，安慰道：“至少她还活着。”

“真的吗？”姠戎看着紧闭双眼的小恒，表示怀疑。

“——吧？”姜见凌又加了个字，她狠心打断御丰的亢奋状态，问道，“姥，那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我看看啊。”御丰操作着自己新发明的手柄，将镜头拉远拉近，仔细查看夙恒的状态。

“刚孵化不久，一般来说，外壳脱落后，两三个小时就能醒过来了。”

御丰有幸见过巫鬼族的诞生场面，经过数千年的脑内回放，她对她们的孵化流程可谓是烂熟于心。

外壳碎裂需要1-2小时，完全脱落又需要1-2小时，而后吸天地之灵气，最多三小时就能走完流程。

姜见凌顿了顿，问道：“外壳会自动脱落吗？”

“对啊，”御丰奇怪道。

“那如果因为外力的作用脱落……”姜见凌高情商地组织着措辞，“有什么影响？”

姠戎和桑岚默默往后一退，整齐望天。

御丰沉默片刻，看着地下的不规则外壳，骂道：“我劁？别告诉我是你们扒的？”

“哎呀，今晚的太阳真好。”姜见凌也开始望天，“是吧岚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