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一甩猩红的大氅,大辣辣地坐在木墩上,一双美艳无双的眸子瞪得溜圆:“阿叔,你回来了?孤还真以为你是回乡享清福去了?怎么样,还是惦记着我们吧?” 有侍从半跪着呈上一斛米酒,孙策接了,看也不看,仰头一饮而尽,抹了下嘴角,笑道:“传令下去,暂时收兵,待孤陪着阿叔用过了午饭,再猛攻固陵,今天孤一定要把王朗这老儿的防线撕个口子。”
孙静猛然听见孙策自称“孤”,转头又看见自己的长子孙暠幼子孙瑜,还有孙辅孙河等族中子弟,新鲜纳降的贺齐,太史慈等地方将领,以及孙坚的旧部程普等老将都环立孙策身侧身后,心中暗想:“只有一月未见,阿策已经自诩主公了?看来众人对他俯首帖耳,孙伯符必将成为一方霸主。他这气势,远超二哥孙坚。难怪周瑜要拜托自己,目下已经没有谁能动摇他的决定。”
想到这里,孙静恭敬地施了一礼,学着程普等人,轻声道:“主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孙策有些惊奇,看着孙静笑了:“阿叔,你怎么也如此多礼?叫孤伯符就行。”
孙静又一拱手:“主公虽是老朽侄儿,却是三军统帅,军中无戏言,礼仪称谓皆不可造次。请主公借一步说话,老朽有要事禀报。”
孙策大手一挥,大声道:“尔等先行退下,大帐里只孤叔侄二人即可。”
话音刚落,众将领,仆从,侍卫都纷纷施礼,鱼贯而出。顷刻间,大帐里已经没有其他人。
孙静暗自感叹孙策的权威之大。斟酌了说话的语气之后,缓缓道:“主公可曾想过换一种方法击败王朗?”
孙策瞪大了眼睛,等着孙静继续说。
见他这样,孙静知道,这固陵是真的难打,否则以孙伯符的自负勇猛,不会如此安静地等着自己说话。
“王朗在固陵防守坚固,不宜正面强攻。王朗的粮秣屯在离这里几十里的查渎。有条小道可以走,能迂回到查渎,这样可以合围包抄固陵。主公你给我一支人马,我们悄悄走查渎,从后面夹攻,给他来个『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定能取胜!” (据说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成语出自于此---作者注)
孙策听了,浓密的睫毛忽上忽下,整张脸显得青春蓬勃之外,罕见地有着些许柔情。
“侄儿竟然不知阿叔如此精通兵法,还熟稔地形。。。既然如此,为何离营回乡?莫非不愿镶助侄儿?” 孙策改口不称孤,似乎对孙静回乡养老有埋怨之意。
孙静赶紧道:“伯符不要误会,阿叔真的是不喜戎马,也不善兵书战策,这都是有人借我之口,传信与伯符。”
孙策半晌无言,低头喃喃道:“侄儿早该猜到的。。。是他。。。托付阿叔来献计。。。只有他,对山川地理早有探究。。。”
突然,孙策猛抬起头,脸上涨得通红,睫毛上竟然拿还挂着点点珠泪。“他在哪里?书信不回,人找不到,他是在寿春倚红叠翠,金屋藏娇,不屑于跟着孤这草莽将军么?嫌弃我孙家不是世家出身,不比他庐江周氏百年望族,想跟孤绝交就直说,想攀上四世三公也直说,何必找百样借口,装成隐士?”
看见孙策这样,孙静吓了一跳:“伯符,是公瑾。。。的计策没错。。。可他一定是有难言之隐,不能亲自来辅佐你。我急冲冲从吴县赶来是因为一个绣衣使来送信,请我务必立刻来给你献计。。。”
谢阿姝心里一直放不下那一袭白衣,玉树临风般的影子。
只隔了三天,又瞒着下人,只带了一个小婢女,悄悄地再次来到了忘情谷碧水潭。她在想,不给送食物,他如何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