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绰的眼前一片漆黑,只有甬道的尽头有着些许暗黄的光亮。她克制着紧张惊恐,努力使自己保持着镇定,一步一步地朝着亮光走去。
那是一个有着粗木的栅栏门,里面点着几盏烛火,四周阴森森的,冷气逼人。
突然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声音之惨烈,竟然无法分辨出是男是女,袁绰自己安慰自己,这不一定是阿瑜。
可转念一想,廷尉诏狱刚刚建成,能有几个够级别的钦犯?那声音一定是阿瑜的!
这念头甫一出现,她立刻忘记了害怕,急步冲了过去。
眼前的一幕让她长大了嘴,浑身不自觉地颤抖不止。
四周都是漆黑的,只有一对雪白的圆丘在昏黄的烛火中特别显眼,“啪”的一声,一条五指宽的鲜红印记出现,旋即皮开肉绽,流出无数血红的蚯蚓。“啪”“啪” 声此起彼伏,伴随着狱卒欢快地笑声:“周车骑,竹笋炒肉的味道如何啊?”
袁绰差点摔倒,这就是阿瑜无疑!可是为什么看不到他的脸?他的身形也看不清,只有那本来雪白的圆丘,先是道道血痕,继而变成的紫红,最后变成了黑紫,本来结实紧致的圆丘让她还略有羞涩之感,此刻却肿胀得如同鼓起的大球,越来越鼓。。。突然,这黑紫色的两个大球怦然破裂,两股腥气十足的黑血喷薄而出,溅了她一脸。。。
“啊!” 袁绰猛然坐起来,环顾四周,小羽小婵两个侍女手里正绞着热帛,替自己洁身洗面。
“大公主,你醒了?是被恶梦魇着了?” 小羽探寻着问。“你哭得好伤心。。。”
“我。。。做梦了?幸亏是个梦。。。我说梦话了吗?”
“大公主,你是不是梦到了周公子?你一直在喊他的名字,还喊‘住手。。。’你还说你是寿阳公主。。。命令他们住手。。。”小婵小声道。“你是不是担心周公子在诏狱吃苦了?” 说着,一边替袁绰擦去眼角源源不断的泪滴。
“公主,我们不是准备去探监吗?今天就去吧?我陪着公主去。给你壮胆!对了,我们不是有新来的鸾驾么?带着鸾驾去,一定吓死那些狱卒。”小羽说。
“不,还是换上老百姓的衣服比较妥当。周公子是多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被我们看见的狼狈和不堪,他不窘迫极了?日后还如何见面?低调潜入虎头牢,先看看情况再说。” 小婵不同意小羽。
“就按小婵说的,找几身民妇的装扮,我们先去看看。” 袁绰点头。
廷尉贾雄不敢对袁绰说不,亲自提着烛火,引导袁绰主仆三人来到了廷尉诏狱。因为袁绰只想先看看周瑜的情况,于是三人来到了虎头牢天井中的一处暗室。这里是守卫狱卒的藏身之地,也是休息之所。狱中几间牢房的犯人无法看见这个密室中的情况,而密室中的狱卒却对牢房中人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刚一走进天井,就传来一阵低低的丝竹之声,低沉呜咽,虽然轻柔,却隐隐有金戈铁马,壮士扼腕的悲壮之色。
“这是什么?谁在奏乐?” 袁绰十分惊诧,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还能有谁?我等可没这雅兴,也没这本事。” 狱卒张二宝哼道。
贾雄瞪眼:“尔等竟然给犯人笛子在诏狱中吹奏?这坐牢坐得如此风雅?”
张二宝急忙辩解:“廷尉大人息怒,我们哪敢公然犯了规矩?这是周车骑用牢中的芦苇席子做的芦苇笛,若是竹笛,声音还不响亮到高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