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奈”——这个同样属于过去的名字来称呼她。
可惜。
他自欺欺人的样子只会让人觉得悲哀。
于是祈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但什么都想不起来的话,不就没法发现你在骗我这件事了吗?”
她轻巧且残酷地,打破了眼前人勉力维持的假象。
“难道说……”乾倏然就白了脸,“你都……想起来了?”他难以置信地发问,话音中仍怀有一丝不愿直面现实的侥幸。
“这就是我对天田君的请求。”祈却重新拾起了先前被打断的那个话题,用着往昔她最擅长的,那副漠然的、仿如事不关己的表情,“天田君既然在小时候明确地拒绝过我的告白,那现在也请不要以‘喜欢’做为借口再来接近我。”
“不是,我没有……”
乾委屈地下意识想要辩解,然而祈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对了,天田君刚才是不是说了,让我‘不要回头,向前看’?”
她挂上一点冷冰冰的笑。萦绕在心底的那点痛与怨都在驱使着她,将词句打磨成最锋利的形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天田君这个对我而言只存在于过去的人,又是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话说出口的刹那,她立马获得了一阵源自报复的快慰。
而她的攻击也精准地刺穿了对方的脆弱之处。乾木然地看着她,目光恍惚且空洞。祈在这时无端想起一个月前他们重逢的那刻,他投向自己的眼神像晨星一般明亮,可如今她为了泄愤亲自熄灭了星星的辉光,并恶毒地将其碾作碎屑,任凭飘零在冬日凄然的寒风里。
之后便是沉默。压抑的沉默在对立的两人之间筑起了一道将彼此隔绝的高墙。
乾血色近无的嘴唇几番翕动,半晌,他总算艰难地挤出些个勉强成型的音节。
“对不起,望月同学。”他率先妥了协,“让你感到困扰了……”
乾僵硬地把夺走的资料交还给她,然后转过身,像是失了魂魄、仅凭借着一股本能拖拽着累赘的皮囊那般,踉踉跄跄地消失在街道尽头。
目送着他离开之后,祈疲倦地松了口气。她敛起那副为了伤害他才摆出的笑容,蹲下身去拾方才散落在地的那几页纸张。落在她脚边的那张印着一份学生证的复印件,照片位置上年岁尚幼的女孩面朝镜头,配合地摆出一副有几分做作的甜美笑容。
祈怀恋地用指尖轻抚过女孩留在纸上的脸孔。她几乎快记不清了,那个时候的自己竟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在她的名字,还是“结城冬奈”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