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囔道:“当然支持,修剑多有意思啊,剑友作伴,总比在毒蛊堂孤身一人要好。”他压低声音道:“小蛊主,我理解你的,我在毒蛊堂里也觉得很孤独,非常孤独,只有胭脂水粉作伴,后来你诞世我才觉得稍微有了些盼头,欢欣不少。”
临走。
空寂痴又叫住了白衿何,将手摸上了他的脸,说道:“小蛊主是易容来着罢,面上还残留着部分幻皮,回去前别忘了遮住脸。”
他弯眉一笑,摇着扇子转身走了。
白衿何拔出第一剑,对着剑刃充作镜面,在狭小逼仄的镜中照了下脸,果不其然,那张脸已经恢复成他原本那张脸,只不过下颚处还残留着毫厘长的幻皮,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只有空寂痴这种易容如饮茶之人才能注意到。
白衿何扯掉那块幻皮,指尖窜起火苗,将幻皮烧了个干净。
但不知是沈从归鼻子蓦然失灵,还是万蛊咒作祟,第二日清早沈从归竟没将白衿何拖到长老殿,以“身上有妖气”之名定下罪名、罚他酷刑。
这妖气白衿何不是没想过遮掩,而是无处可遮,六界各有其气味,气味亦是其所修灵气外溢之气,修行之人向来对灵气格外敏感,更别提沈从归这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人界剑修老祖宗。
不过沈从归似是自从知晓他连御剑之中基础之术都修习不得便将他视若无物,清晨授课时揪弟子上去演练,也通通绕过白衿何的名字,如同直接给他叩了个“剑修白痴”的称号般,
而符咒虽是自修之术,却在剑修驭剑时占了极大的作用,譬如,林清蘅剑修得一般,符咒却掐得还算不错,常有人来向他请教符咒之术,而顾州白那所谓鹰岚阁第一弟子,剑修至极,符咒却只称得上是中上等,他的修为如火燎原全凭剑术如风,携着火往上窜,而这也就代表着他必然要勤下山历练。
往常沈从归带着弟子下山,十次中,顾州白九次都跟在沈从归的身后,还有一次便是在冁山中打坐突破。
不少弟子戏称,顾州白便是沈从归的衣钵传人,是将来莱羽殿的第四位剑修长老。
纪鹤云盯着顾州白那张冷冰冰的脸,说道:“虽说他是将来的第四位长老,也不至于让他带着咱们下山历练吧,师傅居然就放心得下?”
质疑完,他扭头轻拍了下卿迟落的手背,羞涩道:“不过,见月,你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你的。”
卿迟落冲着他微微一笑,从面前木柴搭建的火架上拿起烤熟的野鸡腿,递给纪鹤云,说道:“我相信你。”
纪鹤云忙不迭地接过,还不忘问道:“没烫着手吧?”
卿迟落扫了眼指腹沾上的油水,拿起一片荷叶擦了下,说道:“没事。”
看着这郎情妾意的一幕,白衿何身子往后一仰,隔着中间坐着的良逐鹘,问林清蘅道:“他问了吗。”
林清蘅闻言,也仰着身子,低声回了句道:“应当是还没问,今日卿姑娘的情绪刚转好一些,鹤云兄顾及着她心情。”
四目相对。
白衿何啧了声。
纪鹤云还真是毛头小子。
顾及这,顾及那,心思多得很,偏生还不知如何同女孩子相处,说上一句话就脸红个大半天,就他这样一个时辰憋出三句话,还都是关心客套,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从卿迟落嘴里问出来有用的消息。
良逐鹘瞥了眼倾斜身子的白衿何。
还未来得及收回视线,便和重新坐直身子的白衿何对上了目光。
白衿何却没理他,直接把话引到卿迟落身上,问道:“卿姑娘在莱羽殿住得可还适应?”
纪鹤云接话道:“必然还是有些不习惯,莱羽殿的窄床哪里比得上京都户宅里。”
卿迟落笑了声,模棱两可道:“还好。”
白衿何又问道:“不知卿姑娘何时与我们一同修剑?”
纪鹤云回道:“明年过大选后便可以了,如今算作她暂居在此,但也没关系,修练完,我们可以带着见月一同讨论修剑心得。”
卿迟落说道:“……是这样的。”
白衿何:“……”
白衿何说道:“纪鹤云,你闭嘴。”
纪鹤云说道:“干什么啊,白眉悠,现在见月不能累着,你少问些,若有什么想知道的,来问我便好了,我自当代劳,毕竟卿……”
——卿伯父、卿伯母对我都很好。
这话直接卡住,纪鹤云慌张地去看卿迟落脸色,见她一切如常方才松口气。
但在场的都是人精。
他话没说完,但其实也差不多了。
卿迟落说道:“……纪鹤云,你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
纪鹤云挠挠脑袋,说道:“我不会和女孩子相处,我爹说要我对待女孩子的时候细心些才好,见月,你觉得这样不对吗。”
他从小便在八州闯荡,比起人,他更多时候和剑相处,后来其名初登淮安灵榜,不少人闻名寻他,但大都是男剑修,后来与那些人一同走人界杀妖魔,成了灵榜第一,接触过的女生却是少之又少。
淮安女剑修不少,但那儿的女剑修大多都不同男剑修厮混谈情,一心修剑。
纪鹤云真真是不知该如何对待卿迟落。
呵护关爱,像养剑一样,却还要更细腻,这是他爹说的。
卿迟落说道:“我现在只想报仇,已没了寻死之心,你不必避讳提起卿府之人。”
纪鹤云讷讷道:“晓得了。”
白衿何直接横刀插入:“那敢问卿姑娘,卿府为何与妖结仇,那妖究竟是一人作案,还是妖群齐拥?”
纪鹤云瞪大了眼。
白眉悠连个缓冲的时间都不给吗。
卿姑娘万一只是托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