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杀生丸懒得解释，对戈薇简短道：“犬夜叉在前面。”

“诸叶她们呢？”

“也在。”

看他一副淡然的模样，并不像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连续好几天杳无音信？奈落也有点疑惑了，见戈薇急不可耐地沿着已经生出杂草的小道往前探寻，便也跟了过去。

他们最终来到了那位不幸傀儡师的居所，十分普通的小庭院，除了略显破败之外，并不见什么异常。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来：“呀，戈薇，你也来了！”红衣的半妖从院墙上跳下，朝巫女快步走去，“你快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那个玩意儿把诸叶她们三个困进去好几天了！”

戈薇听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不由重复：“玩意儿？”

犬夜叉朝她比划：“房子！那所房子不对劲！”

她探头过去，犬夜叉背后正矗立着一座二层的小阁楼，乍看之下并没有什么异常，可当她运用灵视能力再次观察时，却发现整座屋子仿佛着火了似的，正散发着大股大股的可疑黑烟，连续不断地涌上天空。

“她们在里面？”

“是。”

三个小姑娘都已经是经验丰富的除妖师，而面前的不过一所房子而已，就算有些不对劲，但要同时困住她们三个，怎么说也有些不可思议吧。戈薇一边想着，一边走上台阶，伸手去拉障子门。

身后犬夜叉不放心地嘱咐：“你站在门口，千万别进去。”

她更加疑惑，门扇“嗤啦”一声被拉开，露出后面破旧却十分宽敞的和室，角落有些简单的案几和屉柜，墙上挂着绘画，应该原本是用作会客的地方。而永远、刹那和诸叶三个小姑娘正围坐在房间中央，听到声音不约而同转过头来，露出惊喜的表情：“母亲大人（戈薇婶婶）！您也来啦！”除此之外，她们身边还多了一个男人，穿着普通的村民装束，乍看之下并没什么异常，可再仔细看去，却发现男人露出衣袖的手臂呈现古怪的青褐色，还泛着淡淡的木纹，而他的脸——虽然脸上鼻子眼睛眉毛嘴巴一样没少，甚至拼在一起还有些俊美，可从这个人的脖颈开始往下，也全都布满了一模一样的木纹——这个人的身体竟然整个是用木头做的！

戈薇吓了一跳，差点就要迈步进门救女儿，但马上想起犬夜叉的嘱咐，又赶紧停住脚步，“这是……”见三个小姑娘神情都很镇定，她也跟着冷静下来，转头去问那个古怪的木头男人,“请问您……”

那个男人立刻站起来，似乎手脚不太灵活的样子，动作摇摇晃晃的，但他却十分礼貌地躬身行礼：“巫女大人请不必担心，我不是妖怪。”

戈薇立刻回答：“不……不，其实没关系，但是您这副模样确实古怪了些。是被妖怪诅咒了吗？还是什么别的……”

“确实不是妖怪。”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背后响起，奈落抱臂斜斜靠在门边，上下打量那男人一番，露出一副饶有兴味的表情，“真有意思，怪不得刚才杀生丸要那么说。是个死人，但也不能算完全死了。”

戈薇这下意识到了什么：“您是……那位传闻中技艺十分高超的傀儡偶师大人？”

那男人立刻摇摇头，十分谦卑地回答：“只是一个以制作傀儡为业的匠人罢了。平时也不过是靠着这点手艺，从附近的村民那里换一些过日子的钱，没想到竟然招惹到了这样的祸事……我自己死了也就算了，却连累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戈薇还是听得一头雾水，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能不能有人告诉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诸叶拉长了声音：“外面的村人没有告诉你经过啊，母亲大人？”

“倒也说了些大概，但他们没告诉我这间屋子有什么问题，也没说过为什么傀儡偶师大人会变成这副样子……”

“他不是‘变’成这副样子，”奈落插了句嘴，“他是死掉以后，被人把灵魂依附在了这具木傀儡上。”

“呃，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是‘变’过来，就自然也能变回去。但如果是附身，一旦这具木头身体损坏，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不过既然早就已经死了，也算不上什么损失。”

“你怎么……”戈薇有点无语，“总是挑不好听的说呢。”

“啊，”奈落以袖掩口，一副很惊讶的模样，“你们人类可真不好伺候。我平时说谎的时候要被你们指责，怎么现在好不容易说句真话，竟然还是要被指责呢。”

“……”戈薇这下真的无语了。

杀生丸却被逗乐了，他“嗤”地低笑一声，来到奈落身边，一只手十分自然地搭住他肩膀，说道：“你先想想办法，能不能把他们几个弄出来——”

话还没说完，奈落已经肩膀一耸，毫不客气地将他那只手甩落，甚至还往旁边斜退了几步：“我为什么要想。我还在生气呢！”

杀生丸：“……”他甚至感到些莫名其妙——你生气了？

对面犬夜叉和戈薇两个却已经目瞪口呆，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沉默片刻，犬夜叉仿佛牙疼般“嘶”地倒抽了一口气。

虽然明知道那两个家伙已经在一起好久了，打情骂俏也算顺理成章，但又似乎哪哪儿都透着股违和。

“喂，奈落！”诸叶不满地叫起来，“你跟大伯吵架关我们什么事啦！不要随便迁怒啊！”

奈落思考了一下，点点头：“的确不关你们的事。”

“那你还不赶紧帮帮忙！我们都闷在这破地方七八天了——”诸叶正抱怨着，却听到奈落微笑着继续说道；“可是，我还是会迁怒啊。”

“哈？不是不关我们的事吗？”

“我像是很讲道理的妖怪吗？”

“……”

这时候犬夜叉先受不了了，长长地“呿——”了一声，大声说道：“诸叶你清醒点，好端端地求那个混蛋干嘛啦，那种心思恶毒的家伙肯定会偷偷在什么地方使坏的！再说了，又不是只有他一个长了脑子，你父亲大人我以前遇到那么多事，不也全都顺利解决了嘛！不过是区区一座破房子而已，要不是怕伤及无辜，早就——”

诸叶小声说：“可是都这么久了，你也没想出主意来啊。”

“只要等到那个罪魁祸首出现，把它打倒——”

说到这里，戈薇又转过头，神情慎重地打量那座屋子，浓浓的黑色烟气还在不停往外冒：“话说回来，你们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没有办法出来？”

这时候永远从地板上站起身：“戈薇婶婶，我给你演示一下哈！”还不忘再次嘱咐，“千万别进来，进来就跟我们一样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腿，踏着步子朝门口走，眼看下一步就要迈出门外，可下一瞬间不知怎么，她整个人都从众人面前消失了。

戈薇吓了一跳：“永、永远！”

不过旁边的杀生丸却神情冷静，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

忽然从阁楼二层传来应答：“别着急，我在这里！”紧接着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伴随着台阶被踩踏所发出的特有的吱呀声，房间侧面的另一扇门被打开，露出后面的楼梯和永远无可奈何的表情。

“您看，这所屋子把我们给困住了，每次想要从门口离开，就反而会莫名其妙地回到屋子里，传送到其中任意一个房间，就好像这些房间的门全都胡乱地连在了一起似的。虽然在整间屋子里可以随意走动，可就是怎么都出不去，每尝试一次，都会被传到不同的地方。”

这时刹那也跟着补充了一句：“还有，这个房子从外面看起来很小，但是里面其实很大！有好多好多的房间，还全都长得几乎一样，差一点就迷路了！”

戈薇迟疑地摸着下巴：“听起来好像是某种空间错乱一样。”她想了想又问，“每次传送的结果都不一样吗？”

“不一样。不过现在几乎快把那些房间摸熟了，所以无论传到哪儿，都能大概找得回来。”

“这是妖怪的妖术吗？这样的妖术，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法宝。”一个声音穿插了进来，是那位被迫附身傀儡的傀儡偶师，“那只妖怪曾经杀死了一位想要除灭它的法师。那位法师的法宝是一种叫做‘无相阵’的东西，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只要被阵的主人叫到名字，就会被困锁在阵里。那位法师被杀死后，这个‘无相阵’就落到了妖怪的手里，它把阵放置于此处，设下陷阱，然后就——”

“怪不得……”

“我有两个问题。”

傀儡偶师抬头，看向站在门后不远处的紫衣青年：“请讲。”

“第一，既然那法师有那么厉害的法宝，为什么还是被妖怪杀死了？第二，要把人困进‘无相阵’，就必须要喊出对方的名字——你与那妖怪曾朝夕相处也就算了，但三只小狗崽子——它是怎么知道她们的名字的？”他把目光转向诸叶三个，“面对那妖怪时，你们互相喊过彼此的名字吗？”

三个小姑娘彼此看了看，都开始努力搜刮着回忆，忽然刹那猛地说道：“没有！我们三个因为太熟了，互相对话的时候其实并不需要带上名字……好像只有一次诸叶喊了一声永远，但此外再没有了。还有，呃，我们也不叫‘小狗崽子’。”

奈落一副我什么也没听见的模样。

“但是……”戈薇沉吟着，“你们三个都被法宝收进来了。”

“是……那妖怪确实有喊过我们。真是惭愧，连它的样子都没怎么看清，就……”

众人面面相觑。

奈落脸色变得郑重起来：“这里不应该久留，还是趁那妖怪出现之前，赶紧离开比较好。”

犬夜叉瞪了他一眼：“我看你也不怎么聪明嘛！没看到她们三个还困在里面吗？不然我和杀生丸为什么要一直呆在这里？等到那妖怪出现，只要杀死它不就行了？”

奈落冷笑一声：“我看那妖怪真出现了，你立刻被收去跟你女儿作伴的可能性比较大。”

“敢小看我？！”

“——犬夜叉！” 奈落忽然提高了声音。

犬夜叉知道这种时候“被喊出名字”是一件危险的事，冷不丁地浑身一震，但马上反应过来奈落是在诳他，顿时恼羞成怒：“你这个混蛋——”

奈落还要趁机多讽刺两句，忽然眼睛余光一扫，发现杀生丸正沉默不语、皱着眉头，表情认真地盯着他看，仿佛在研究一道十分复杂的谜题。

奈落：“嗯？”

杀生丸：“你为什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