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9.1。

距离高考还剩280天。

顾轻舟刷到水袖舞，问桑柔：“桑桑，你会跳水袖舞吗？我在B站上面看她们跳那个水袖舞，好炫的！”

“不会，”桑柔顿了会，又说，“副班应该会。”

顾轻舟：“你说宁虞啊？”

桑柔点了点头。

姜烟忽然说：“说到副班，我好像有一阵时间没有见过她了。”

顾轻舟说：“她去集训了。”

姜烟疑惑：“什么集训？”

顾轻舟说：“副班要参加艺考啊，五月的时候就去参加集训了。她现在也是时不时来上课。但是重心主要放在集训上。”

姜烟迟疑了一下，又问：“集训是什么？”

顾轻舟震惊：“你不知道？”

姜烟缓缓点头。

顾轻舟解释说：“就好比你去参加比赛，要提前培训一样。她们有专门的培训班。”

姜烟想了想，问：“副班很喜欢舞蹈吗？”

顾轻舟想了想，说：“看样子应该是很喜欢的。或者说，是热爱。”

姜烟若有所思地点头。她忽而笑了一下，说：“我发现一中有好多人都有明确的目标。”

顾轻舟点了点头：“嗯，有的是自己有梦想，有的是父母已经帮忙规划好了。其实无论谈论多少次，我都十分敬佩他们能找到自己所热爱并且坚持下去的梦想。”

苏念没说话。

人各有所追求。有人为情，有人为财，也有人为己。

＊

林嫣然这几天放学都在找顾轻舟问问题。

顾轻舟看着那张试卷，垂下眼眸。

她不傻。

林嫣然明显是故意的。

林嫣然哪怕有做对的题也问她，久而久之，她就算蠢也能看出林嫣然是故意的。

顾轻舟不知道她怎么做的原因何在。知道她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跟桑柔、苏念和姜烟一起吃午饭了。她恍然大悟。

八号那天下午，林嫣然再度在放学的时候拦住她。

顾轻舟笑了笑，说：“嫣然，要不你找老师吧，数学老师应该还没有走，你去办公室问她可能会更快。”

林嫣然一愣，小心翼翼地说：“你不能教我吗？”

“嗯，”顾轻舟顿了顿，又说，“我能力不足，我怕教不好你，而且这个点，我想去吃饭。”

她记得桑柔说过，她妈妈说过一句，一切要以你的喜乐为重。她觉得这句话很有理。

她不算多爱学习，也不喜欢在课外时间去研究题目。更重要的是，现在高三的学习强度很高，她能放松的时间不多，她不想浪费时间在这里，而且很消耗她的精力。

林嫣然如果是真心想跟她讨论题目，她愿意跟她一起讨论、研究。但她不是真心的。

林嫣然一顿。

顾轻舟留下一句“我去吃饭了”跟着桑柔她们一起走了。

路上。

苏念忽然问：“你这几天怎么了？”

顾轻舟沉默了一会，说：“我没有啊。”

苏念不说话。姜烟解释说：“从放假回来，你情绪就一直不对劲，我们宿舍安静了好几天。”

顾轻舟一愣。

她忽然发觉，最近宿舍里确实安静了很多，大家没到关灯的点就上床了。她以为是大家累了呢。

顾轻舟说：“你们不用顾忌我啊。我就是心情不好了而已。”

姜烟解释道：“我们怕你会更加烦躁。毕竟安静的环境有助于你缓解疲劳嘛。”

顾轻舟沉默了两秒，语气平静，说：“我不想教她写题了。”

姜烟疑惑：“为什么？”

顾轻舟想了想，说：“因为这几天一直给她讲题，我中午都没怎么能吃饭。然后我发现她有些会的题目还拿来问我，所以我心情不好。”

姜烟想了想，说：“我一直想跟你说，我觉得她怪怪的。”

顾轻舟问：“怎么个怪法？”

姜烟想了想，说：“她很刻意。”

顾轻舟疑惑地看着她。

姜烟思忖了一下用词，说：“我觉得她是有目的来跟我们几个交朋友的。”

顾轻舟心上一震。她忽然想到胡蝶说的那一番话。

桑柔垂着眸，语气低迷：“或许我知道答案。”

过了一会，她又说：“我们先吃完饭，回去我再跟你们说，好不好？”

顾轻舟点了点头：“好。”

回到宿舍。桑柔讲起了那件往事：“我跟林嫣然是小学同学，我们还是一个舞蹈班的。那会，我妈妈刚创业，很忙很忙，秦霄的妈妈就带我和秦霄。我小时候发育可能迟钝，反应一直很慢，而且我特别怕生，很依赖身边人。后来不知道怎么了，我跟林嫣然熟悉了一起。她……一开始对我很好。后来，我听见她在背后说我坏话，后来我们就闹掰了。再后来，她转学走了。但是我们初中的时候又遇上了。”

桑柔顿了顿。

顾轻舟说：“桑桑，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桑柔目光呆愣，眨了眨眼睛。

顾轻舟说：“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是你没有必要把你的伤疤摊在我们面前。我们尊重你的隐私。”

“不，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桑柔摇了摇头，继续说，“初中的时候，我们也是一个班的。”

桑柔顿了顿，看向顾轻舟，问：“你还知道九中那件打架的事情吗？”

顾轻舟点头。

桑柔继续说：“她……喜欢秦霄，她给秦霄递了情书，但是秦霄拒绝了。后来……秦霄的身世在九中散播了，其实她是流言的来源。我听到她辱骂秦霄的妈妈，我气不过，我就跟她打起来了。”

“秦霄的妈妈对我很好很好，在我心里，她一直是个母亲的形象。我不能容忍我的母亲被人辱骂，我就跟她厮打起来了。”

顾轻舟心里震惊。

这才是隐情啊？

秦霄的身世……这事，她听说过。但她跟秦霄素不相识，只是当个八卦聊聊。后来徐彦和慕言跟秦霄交好，从他们口中，她得知秦霄是个不错的人。她对秦霄是带着好友滤镜的。再加上学神这个身份，她对秦霄是敬佩的。

桑柔继续说：“后来我们两个就双双转学了。其实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转学的，是疫情爆发后，我当时被封在了北城市，我妈妈有工作在北城市，所以我就留在北城市读书了。”

顾轻舟说：“我不知道。”

桑柔说：“嗯，我知道，是我没有告诉你。”

顾轻舟问：“你既然不想说出来，为什么现在要选择说出来呢？”

桑柔顿了顿，说：“我一开始觉得她可能不会像以前一样了。后来我觉得，哪怕我们是朋友，我也不能干涉你的交友，我说出来，不太好。但是之前我们说过，要真诚，有事说事。”

顾轻舟说：“那我跟她相处的好，你不难过吗？”

最好的朋友跟最讨厌的人亲密无间，难道不膈应吗？胡蝶就不许她跟她最讨厌的人接触。否则打死她。

反正胡蝶本意就是不允许她跟她讨厌的人相处。

桑柔想了想，直说：“有点难受。但是……我觉得我没有立场去阻止你交朋友。”

顾轻舟站起来，语气激动：“你当然可以！”

桑柔一愣。

顾轻舟继续说：“你为什么不可以呢？你把我看得那么重，你在我心里也很重要！林嫣然一个刚来的，怎么可能比得过我们之间的情分呢？”

桑柔迟疑了两秒，结结巴巴地说：“我以为……以为……”

顾轻舟：“以为什么？”

桑柔说：“我以为你很喜欢她。毕竟你跟她能聊的东西很多。”

顾轻舟突然被哽住，她大声反驳：“我，我没有！”

桑柔又说：“而且我并不要求你把我看的很重很重。我对你们好，那是因为我喜欢你们，喜欢跟你们相处。我不需要你们对我有所回应，我才看重你们。”

桑柔抿了抿唇，又说：“遇见你们，我已经觉得自己很幸运了。”

姜烟笑着说：“我也觉得遇见你们是我最大的幸运。”

顾轻舟说：“nonono，遇见你们是我应得的。”

四个人对视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矛盾又如何，说开了就好了。她们谈天论地，从自身聊到学校、社会、国际。几乎所有话题都聊过，灵魂在逐渐靠近，思想在共鸣，三观被同化的同时，自我人格也在升华。

这样的友情，值得她们炫耀一辈子。

＊

2023.9.9。

距离高考还剩272天。

顾轻舟调侃她们是：“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请问你们有山东的朋友吗？”

苏念一本正经地说：“有。”

顾轻舟又惊又喜：“真的？”

“嗯，”苏念看向她，反问：“你不是吗？”

顾轻舟疑惑：“我怎么就是了？”

苏念目光淡淡地落在她身上。

桑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轻舟疑惑地看着桑柔，她跳起来，跑到桑柔跟前，认真询问：“你知道苏念什么意思？”

桑柔只是笑着。

顾轻舟摇着她的手臂，语气娇娇的：“你说啊，你说嘛说嘛。”

桑柔弯着眼睛说：“你上次不是说你们家有山东那边的考公精神吗，个个要求着你们家小辈考公，你怀疑你们家上辈子是山东人，但是为什么你的身高不能跟山东那边长得一样高。”

顾轻舟：“……”她不记得了，但都能牵扯到身高这事了，估计真的是她说的。

苏念淡淡的说：“她肯定不记得了。”

顾轻舟：“是又怎么样？！”

苏念说：“哦，不怎么样。”

顾轻舟：“……”

说完，她自己生了闷气。

周六早上是自习，因为明天是全区摸底考试，所以这个周末没有周测，年级部安排自习。

上课的时候，顾轻舟无聊的踹了踹前桌苏念的椅子。

苏念回头看她，问：“你无不无聊？”

顾轻舟抬了抬下巴，一副理所应当地看着她。

苏念说了一句幼稚，转身过去。顾轻舟再踹椅子的时候，苏念把自己的椅子往前缩。

顾轻舟皱了皱鼻子，朝着苏念后面摆了一个鬼脸。

外面阴天，窗帘开着，显得格外亮。顾轻舟叫了对面的姜烟关窗帘。

姜烟沉默了一会，说：“阴天，没有太阳，不用关了吧？”

位置有点远，她不想动。

顾轻舟起身去关窗帘，她说：“我要关。我见不得光。”

姜烟：“……”

苏念跟姜烟说：“别理她。”

恰好此时，下课铃声响了。

顾轻舟瞪大眼睛，大声地问：“为什么不理我？”

教室里的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接着，该倒下睡觉的倒下，该继续写题的继续写。

苏念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幼稚鬼。”

顾轻舟跳起来，说：“我幼稚？！你才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