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走了之后。

她们洗完漱，各自上床。

姜烟说：“我感觉哪里怪怪的。”

苏念说：“胡蝶就是太相信她们之间的情份了。如果真的没做错什么，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不可能掰得干干净净。等着，这背后肯定还有故事。”

顾轻舟迟疑了一下，说：“可是她们关系很好啊。”

苏念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旁观者清。”

顾轻舟沉默了一会。

她想反驳，但是她又觉得苏念说得对。同在一个屋檐之下，如果不是对方做了涉及底线的事情，怎么会轮到连朋友都做不成的份上？

顾轻舟说：“万一她们只是吵架闹变扭而已呢？我看很多人都是吵架冷战，净说一些扎人心的话刺痛对方。”

苏念说：“那这样的感情还有必要维持下去？”

桑柔说：“你那个朋友看着也不是那么毛躁的人，应该是确认两个舍友闹掰了，没有和好的余地了，才来跟我们说的。”

顾轻舟陷入沉默。

姜烟说：“轻舟，我记得你说过，你朋友跟她们宿舍的人关系很好，情同姐妹。”

顾轻舟点头：“对啊，可不就是好吗?她们宿舍很多东西都是同款的，胡蝶这个人呢，最讨厌跟别人撞衫了，能让她心甘情愿穿上同款的衣服，那可罕见。”

姜烟说：“如果网上买的话，撞衫很常见吧？”

顾轻舟说：“所以胡蝶从来不在网上买衣服，都是在实体店买衣服的。要是在学校撞衫了，她第二天就不穿那件衣服了！”

姜烟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她又问：“我们会走散吗？”

顾轻舟、桑柔、苏念同时沉默。

会吗？

那是必然的。明年六月，高考一结束，她们就要各奔东西了。

姜烟又说：“其实我知道答案。但是我想告诉你们，我永远会记得你们，遇见你们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一个人的成长固然有意义，但一群人的成长更快乐。往后数十年，她一定逢人便说，她们是她青春里最独特的存在。青春这幅画里，她们是重墨浓彩的一点。

苏念和桑柔愣住。

顾轻舟说：“哎呀！煽情什么嘛。又不是说以后毕业了不能见了，只是说，可能没有现在这样天天见而已。更何况，烟烟，你的人生才走到哪里啊？未来你一定会遇见更好的人的！”

她眼眶里含着泪光。

是啊，她们高三了。明年六月，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而且，如今，前程未卜。

姜烟笑而不语。

她想，或许真的会有更好的人。但她们最好了。

许是气氛到了，苏念忽然说：“我还没有跟你们坦白一件事情。”

顾轻舟疑惑地看着她：“什么？”

苏念说：“我不是孤儿。”

顾轻舟：“啊？？？”她顿了顿，又说，“可是徐彦之前......嗯.......怎么说呢，他一直以为你是孤儿，所以一边明恋你，一边又小心翼翼喜欢你。”

徐彦是一个赤忱的人。他对苏念的喜欢大大方方，但是因为苏念身世的原因，他又无比心疼她。

苏念说：“其实我很好奇，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之间的家庭情况，你们是怎么断定我是孤儿的？”

顾轻舟说：“徐彦说的呀！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好像是之前你去办公室的时候，老师问你，你父母呢，你说死了。”

苏念沉默了一下：“就因为这个？”

顾轻舟说：“还不够吗？”

苏念说：“那他还挺单纯的。”

她跟苏父苏母纯属关系不好，她不想认他们罢了。

顾轻舟说：“反正不重要了，你们都在一起了。徐彦喜欢的是你的人，又不是你的身世。”

苏念笑着说：“顾轻舟，我发现你每次说话都语出惊人。总是能讲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词。”

顾轻舟笑嘻嘻：“这样不好吗？”

苏念说：“挺好的。”

顾轻舟说：“对了，后天中秋，那大后天，我们聚个会吧？我想吃火锅！我们买点食材去你们公寓做吧！”

桑柔一愣：“烟烟不回家吗？”

姜烟说：“我没抢到票，而且就放四天，家里估计没什么人回来，我回去了也不热闹。”

高三补课，只放一半的假期。

苏念说：“中秋和国庆一起放，不是好几天吗？”

姜烟说：“我哥哥姐姐再外地打工，国庆放一天，中秋也只放一天。”

顾轻舟很意外：“这么坑？我爸妈和我哥都有完整的假期。”

姜烟说：“因为你家里人是带编制的呀。而且，打工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顾轻舟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剥削剩余价值？”

过了一会，顾轻舟又说：“当牛马好累，我想开个花店或者一个摄影室。不想让别人打工。”

桑柔说：“可以啊，你可以自己当老板，自由安排时间。”

顾轻舟说：“我真有这个想法，我不想考公，也不想考研。我觉得读书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但是不读完大学的话，感觉跟不上时代的步骤，所以我打算读完大学四年就出来工作，但我的性格.......我觉得我也不适合在一线城市找工作。我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去省外读大学，读完大学就回南城市开家花店，或者开个摄影室。”

姜烟说：“我有想考研的想法，但我害怕读研出来之后，工作更加难找。”

如果可以，并且有那个条件，其实，她想把书读死，爬到最高处，看不一样的风景。她还想出国留学，体验国外的学习环境。

顾轻舟问：“你想去外省发展吗？”

姜烟摇头：“我有点社恐，还是熟悉的环境更让我安心，所以我觉得会回来发展。而且，现在独居女性的处境不是不好吗？我害怕。”

顾轻舟叹了一口气，说：“社会现状现状就是这样，人渣太多了。而且现在生存越来越艰难，再加上网络的发达，人性的很多劣根性都暴露出来。对了，你要是回南城市发展的话，那估计不会太难。南城市经济不发达，上面的人很看重人才回归的。而且如果你是985本科生或者研究生回来的话，待遇只会更好。”

姜烟诧异：“是吗？”

顾轻舟点头：“对啊，我家里人那边说的。他们过年讨论的时候，就是想让我回来发展，想要我考公，他们还把利弊都跟我讲了一遍。如果这样的话，我压力也会小一点。可惜我无心考公。”

姜烟愣了一下。

顾轻舟又说：“人嘛，人生短短几十载，就该及时行乐！保不齐我哪天就出了意外了呢？毕竟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谁先到。”

姜烟反应过来的时候，立马说：“呗呗呗，说什么话呢。”

顾轻舟失笑：“好，呗呗呗，我不说这种话了。哈哈哈哈哈哈——烟烟，你好可爱啊！”

*

2023-9-29.中秋节。

距离高考还剩252天。

叶映和孟文礼很早就回来了。消息发给桑柔的时候，桑柔正在给秦霄打下手。秦霄作为烧烤的主力军，一直站在烧烤架前。

孟明瑾闻着那个味，忽然说：“哥哥，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工作了，凭借着这一手烧烤也能月过百万。”

秦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感谢他说自己烧烤好，还是反驳他，单凭烧烤，月入百万不可能？

桑柔说：“阿瑾，月入百万哪有那么简单？”

孟明瑾停下吃烧烤的动作，疑惑地抬眸：“很难吗？先存个二三十万，然后用来开烧烤店，然后开个连锁店。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桑柔说：“那二三十万哪里那么容易赚？”

孟明瑾似懂非懂地点头，看着秦霄，认真地说：“哥哥没有吗？我可以借给哥哥的。或者，我请哥哥来家里当厨师！”

秦霄失笑：“那你打算一个月给我开多少工资？”

孟明瑾想了想，说：“一个月三十万？”

秦霄一顿，“那么多啊？”

孟明瑾说：“当然，这还只是因为是哥哥，我才开那么高的工资，如果不是哥哥，是别人的话，我肯定不开那么多！”

秦霄笑而不语。

桑柔急眼了：“秦霄，你别听他的胡话！”

孟明瑾瞪大眼睛：“我哪里说错了？”

桑柔下意识说：“用不着你给。”

孟明瑾眼睛圆溜溜转了一圈。

秦霄嘴角勾着浅笑，弯下腰来，低声跟桑柔说：“你给多少？”

少年清冽的嗓音低低的，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桑柔耳朵听的麻麻的。眼看着少年那张清俊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桑柔心跳砰砰乱跳。她耳朵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红红的。

桑柔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后退两步。她红着脸问：“你觉得多少合适？”

秦霄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忍不住低声笑了一下。他说：“大小姐给多少，我就要多少。”

桑柔脸颊煞红，又羞又脑。

秦霄低头想了想，认真地说：“其实不给也可以。”

桑柔：“！！！”

在桑柔不知所措的时候，叶映发来了一条短信。说是自己已经回到家了。

桑柔抓着手机，脸上露出几分惊喜，赶忙说：“我去门口等妈妈！”

她二话没说，落荒而逃。

秦霄看着她的背影，勾着唇笑。

孟明瑾悄无声息走到他跟前，看着那个烧烤，说：“哥哥，你再不翻面，烧烤该糊了。”

秦霄低头看，动作干脆。

孟明瑾又说：“没想到哥哥谈恋爱是这样子的，啧啧啧。”

秦霄淡淡瞥了他一眼，说：“你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