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1。
距离高考还剩158天。
林若怒极了,吼道:“林娇!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别进我房间!别动我东西!”
林娇无措地看着她,说:“爸爸让我来拿本笔记本……”
林若说:”不能下楼买吗?!”
林娇委屈的低头。
林父说:“就一本笔记本,你至于吗?”
林若盯着自己桌面上整理好的东西,和散落在地上的翻译纸。她气笑了,“当然不可以!”
“林若!你反了天了,是吗!你以为你成年了,要上大学了,你翅膀就可以硬了,是吗!?”林父厉声呵斥。
林若眼里含着泪,倔强又不甘心地看着他,咬牙切齿地说:“是又如何?”
林父随即扬起一巴掌。
父女俩无声对峙。
林父那巴掌高高扬起,看着林若那张脸,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林娇跑出来抱住了林父,哭诉着:“爸爸!你不要打姐姐!”
林若直直地看着他,眼神没有半分躲闪。
林娇一直在掰他的手,林父最后骂了一句:“冥顽不灵,都是你妈惯着你。”
林父坐到沙发上生气。林若冷眼看了一眼林娇,走进自己卧室里,拿了身份证和手机离开。
她走出家门的那一刻,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眼眶的泪水唰的一下就掉下来了。她没有去找顾轻舟,没有找胡蝶,也没有去找楚璃。
外面很冷,刮着冷风。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机场。
人刚到了机场,整个人傻住。
她来这里干嘛?
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
京市啊。
林若闭眼想了想,重重吐出一口气。
可惜了。
林若坐回出租车,让他开到隔壁市。司机愣住:“要五百块。”
林若闭上眼睛,说:“嗯。”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后座的林若,问:“姑娘,你还是学生吧。”
林若点了点头,“嗯,高三。”
“这么晚了跟爸妈吵架了?”
“……没有。”
家丑不可外扬,没什么好说的。
“要我给你放歌吗?”
“放吧。”
“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可以。”
手机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至于林父那句“都是你妈惯着你。”
林若要气笑了。
吵架的时候。
林母会说:“都是你爸惯的你。”
林父会说:“都是你妈惯的你。”
要是两人都在,就会说:“都是你爷爷奶奶惯着你。”
实际上,谁也没惯着她。
以前的她会反驳一句:“没有人惯着我。”
现在,她不会反驳了。
渴望被爱,才会与之争吵,希望能引发他们的怜悯,然后来补偿她、爱她。
但她现在不在乎这个了。
她以前过了那个需求期了。
她不渴望被爱。她需要自爱。
以她现在的能力,她可以自娱自乐,自己给予自己情绪价值。
她们总说她是读书读多了,忤逆不孝。
她深知跟他们讲不通。
她不欲争辩。
后半夜到了北城市,她在北城市的高铁站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买了票回去上课。
胡蝶回校之后,准备在校外找公寓住。她爸妈不同意,胡蝶也没打算跟她爸妈开口要钱。
胡蝶状态不太好。顾轻舟和林若去宿舍找她。胡蝶拉着两人去了田径场聊天。
提到去外面找公寓住的事情。胡蝶说:“他们不同意我出去住,我想着外面一间房大概一个月七八百,我手头上还有三千多,离高考还有五个月,可能到时候差点,到时候跟你们借点。”
顾轻舟说:“一定要搬出来吗?”
胡蝶看了她一会,点了点头,说:“嗯,我太累了。”
身心疲倦。
她不想应付人际交往了。
胡蝶说:“我志不在此。关于学习,成绩好坏,我并不在乎,只求尽力而为。我不向往92,也不一定非要出南城市,我可以一辈子苟活在南城市。有点小钱,我就去旅游,没钱,就好好工作。但是我不想再纠结人际关系了。”
顾轻舟说:“那个谁不是已经搬走了吗?”
胡蝶说:“她不是最终原因。”
聊了许久。胡蝶道出自己心中的矛盾。
顾轻舟说:“我有三万,我借给你。”
胡蝶笑着说:“本来就打算借你的。”
胡蝶看着田径场上越来越少的人,低头看了手上的表,说:“到点了,你们还不去教室?”
顾轻舟板着脸:“你呢?”
胡蝶淡淡的说:“我早就请假了。”
林若说:“顾轻舟,赶紧回去。”
顾轻舟说:“你不走,你也请了?”
林若理所应当地说:“对啊,我痛经。”
林若第一天痛经会痛的死去活来。她只怕只想躺床上。
顾轻舟犹豫了一下,说:“好吧,那我先去教室了。”
顾轻舟走了之后,胡蝶坐到田径场上,一脸看透的表情看着她:“真请假了?”
林若顺势坐下来,摇头:“没有。”
胡蝶说:“那你不回去?”
林若说:“我就算不去,谁知道我去了哪里,没准我去办公室了呢,谁知道。”
胡蝶啧啧两声。
林若忽然发声:“我这还有十来万,你要借多少?”
“不借你。听说你跟你爸妈又吵架了?”
“差不多吧。老样子。”
“我不想内耗下去了,在这么下去,我连个本科也混不上。”
“所以这才是你要搬出来住的原因?”
“不算吧,我害怕了。”
“怕什么?”
“一腔真情错付。”
林若难得沉默,她说:“我觉得这个世间的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人看不透。偏偏我又不是个有耐心的,懒得看她们演戏。”
胡蝶翻了一个白眼,说:“你哪里是没有耐心,分明是薄情寡义。”
林若气笑了:“我薄情寡义?你怎么不说我自私自利?”
胡蝶摆摆手:“有区别吗?”
林若木着脸说:“没有,我们俩都是疯子。”
胡蝶哈哈大笑:“是,两疯子。”
一阵冷风吹过来,胡蝶缩了缩脖子。林若说:“走,去校外喝酒唱歌。”
“我没钱。”
“我请客。”
“那走。”
“你手头上还有多少钱?”
“两千来块吧。”
“我借你点。”
“不用。我找顾轻舟借吧。你跟你爸妈不是在冷战吗,我估计你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不打算用他们的钱了。”
“你倒是了解我。”
“哈,我生病回来之后,提到去外面住,我爸妈立马翻脸。电话里不知道骂了我多少次,我也不需要他们给钱。同意签字就OK了。”
“又骂你了?”
“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也是,你从不低头。他们也不会低头。僵着呗,反正你自己有钱,不需要靠他们。哎,有钱就是好啊,不用看人脸色。”
“你爸妈再怎么着也不可能真的会不管你,毕竟她们就你一个女儿。”
“是,不会不管我,但也不会爱我,但保证我活着就行了,谁管那么多呢?因为我要出去住这件事情,我妈啪的一下给了我一巴掌。”
林若顿了顿,眼神略带心疼看向胡蝶,说:“你妈还是一如既往暴躁啊。”
胡蝶扯了一抹笑:“那不是吗。”
看到校门的时候,林若说:“你的请假本呢?”
胡蝶掏出一张纸,林若接过来:“等等,我去添个名字。”
两人顺利从校门口出去。
胡蝶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还真是胆大。”
林若说:“逃课而已,要命吗?”
胡蝶斩钉截铁地说:“不需要。”
两人一同去吃了饭。
之后并肩走在繁华的城市里。
林若说:“我以前没有喜欢上翻译的时候,就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走出去。我的人生不会局限在这里,我也不会被任何事或者人束缚住手脚。我要翻山越岭,我要走出去!”
胡蝶说:“我也绝不认输。我的人生,我做主。”
林若说:“高考是我们要翻的第一座大山,大山之后还有大山。我们都不准留在这小破地方。”
“好。翻山越岭走出去。”
*
2024.1.13。
距离高考还剩146天。
男生宿舍。
徐彦早上起的时候已经六点五十了。徐彦惊呼:“卧槽,睡过头了。早自习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慕言眯着眼睛,说:“几点了?”
徐彦说:“六点五十三。”
慕言说:“今天不是周末,七点进教室吗?”
徐彦:“早他妈改了!一律六点四十进教室!”
慕言起了一下,又重新躺回去:“都迟到了,怕个什么。早读再去吧。”
韩君泽翻身:“就是就是,去了也是被抓。还不如老实睡够了再说。”
徐彦想想也是,重新躺回去了。
再次醒过来。
八点十分。
徐彦从床上跳下来:“妈的,还有十分钟下第一节!我们完蛋了!”
三人齐齐从床上爬起来,漱了个口,直接跑下楼。
一楼已经锁了。
三人面面相觑。
慕言迟疑了一会:“霄哥手上有请假条,应该知道我们起晚了吧?”
徐彦:“今天柳姐会来巡查!”
三人看到了一楼楼梯间的窗口。韩君泽说:“跳吗?”
徐彦跑上去看了一眼,说:“跳啊,又不高。”
三人从窗口跳了出来。
跳窗时,慕言崴到脚了。
徐彦和韩君泽对视一眼,两人利麻地走过来扶着他。
慕言:“你们俩那么好心?”
韩君泽振振有词地说:“当然,舍友起床崴到脚了,我和徐彦作为中国好舍友,义不容辞把你送去校医室,然后迟到了!”
慕言:“……”
徐彦说:“正愁找不到迟到的借口。”
慕言一脸痛心地说:“你们还是人吗,拿兄弟开玩笑!”
韩君泽说:“你不想找个借口?”
慕言:“……”想。
虽然知道柳姐不会骂人,但谁想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呢?
他们三个装模作样坐了电梯上六楼。中间一个老师也没撞见。
刚进班上的时候,柳诗昕在视察。
慕言面不改色扯了谎。
柳诗昕关心的问:“现在怎么样了?”
慕言说:“好多了。”
柳诗昕点点头,温柔地说:“下次注意。”
慕言说:“好。”
柳诗昕走了之后,秦霄一脸难言地看着他们三个。
徐彦摸了摸鼻子,后退了两步,指着慕言说:“他扯得谎。”
秦霄说:“现在是感冒发烧期,班上很多人都请假了,你们就说发烧起不来,没人说你们。”
慕言:“……”
韩君泽懊悔:“早知道就不起了。”
秦霄淡淡地说:“你可以请假回去睡。”
韩君泽说:“别了,懒得回去了。而且不是要考试了吗,复习复习。”
继甲流之后,乙流又来了。
班上陆陆续续有人倒下。
柳诗昕是来送口罩的,也顺便叮嘱七班的班干要多通风、消毒。
她是个性子温柔的女子,对谁都是温温柔柔的。
秦霄记得去年高二有一次路过办公室,有人对着柳诗昕说:“十四班是朽木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