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痕迹,可真要说来,这几天最波动安韵那条萎靡的神经的,是罗西的疯狂轰炸。
说疯狂可能夸张了,但确实不太像罗西那个沉稳的性子。自从安韵请假,几乎每天她都要来问候几句,渐渐地安韵也想起自己在基地的预备航天员培训任务。
而这些琐碎又既定的任务,又恰是她在生活里最看重的东西。
所以在叶石定信往房间端来蛋糕的时候,安韵看着他的手上的伤痕,就那么忽然地发出了声音:
“怎么还不处理?”
叶石定信当即怔忪,她久没说话,声音哑哑的低柔,让他不知为什么,连心尖都麻了一下。
“小姐,”他闭了闭眼,“你能说……”
“怎么还不处理?”安韵又指了下那条血线,“你这个口还挺大的。”
“是啊,“叶石定信喃喃道,“我没发现它又流血了。”
安韵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似乎有点疑惑和不满,当即就要掀开被子起身,但叶石定信福至心灵,隔着那层软软的被褥按住了她:“等下我就去处理。”
静了下来。
空气在逃逸。
好久,他低下了头:“小姐。”
叶石定信可比安韵大不少,这种低头的姿态让安韵有点不习惯:“嗯?”
“对不起。”他说出这番话时好像有些艰难,“那一天我……”
安韵脸色微变:“你不用说了。”
“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但叶石定信深吸口气,还是说了出来,“我该在你身边的……”
这句话倒叫安韵一愣,她不禁开始仔细地扫视眼前的beta,随后有点惊讶地发现,叶石定信看起来更加疲惫了,可耳廓却仿佛因为情绪激动而泛起了红。
他似乎在愧疚。
这真的有些叫安韵恍然大悟了,因为叶石定信可以为她准备早餐、清扫房间,但却从不涉及她与项廷开的关系里。而当这一层难堪被乍然揭开后,她的心里也有些波动起来。
她不自觉伸出手,握住了叶石定信的手腕。
安韵的体温偏低,但那一刻好像是炙热的,眼神也直接而毫无杂质。
叶石定信几乎连两颊都要激动得发红了,可他向来是个稳重沉闷的性子,所以只有他听见自己那急促又痛苦的呼吸:“我能为你做什么?”
“……嗯?”安韵应道,“我明天去基地了,你为我做个早餐吧。”
“不是这些,我想为你——”叶石定信的目光甚至要灼灼起来,声音却渺小到听不见,“我想为你做更多。”
更多?
安韵微微歪头,但没有精力去细想,因为叶石定信回握住她的手过于用力,下一秒他居然直接开口:“只要你说……我什么都能为你做的。”叶石定信挤出这句话来,“你要离婚是不是?”
安韵嘴巴动了动,但最后只是轻轻道:“你能做什么?”
她完全没有贬低的意思,可话落进这个平庸的beta耳里,偏偏就生出了自卑的毛边——你就是个管家罢了。
端茶送水的小事做多了,那就做不了大事了。
叶石定信的身体刹那间摇晃,接着松开了她的手。
安韵吃起蛋糕,又皱眉催他:“去处理一下伤口。”
叶石定信不吭声,一直看着那个叉子进出她的口腔,蓦地道:“其实我有些事瞒着你,小姐。”他淡淡撇开头,又很难开口似的,“家里气氛这么僵,有时候我也会想起以前的日子,项先生当时……你其实是不是一直不明白,他那时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
安韵手一顿:“你想说什么?”
“或许我让你知道更好。”叶石定信抿抿嘴,“有时我会帮忙接收一些文件和电话,从结婚前,我刚到远海区的时候,项先生似乎就一直在找一个人……一个年少遇到的同伴?跟他年少遭遇的绑架案有关。”
“对不起小姐,”不等她反应,叶石定信又猛地站起来,“我不该说这些的。”
安韵自方才就静止了似的,好半晌,扬起脸,没有表情地说:“没事。”
他万分愧疚似的,坐都不肯坐似的,看她一点点吃完蛋糕,最后接过盘子,低声道:
“还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但安韵好像失了神,完全没有反应,也可能是不对叶石定信本人的能力、魄力、人格抱有任何除了让他端盘子外的期待:
“你下去吧。”
叶石定信静静站了会儿,下去了。
他看着水池里浑浊的水流,看见了自己寡淡灰白的脸,又突然走上楼梯。
他拿着清扫工具进了项廷开的书房,一边忠诚尽职,一边弯腰从碎纸机里清出了近万张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