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声宫主真是听得钟离净很不习惯,他负手身后,几乎擦着玉无双肩头踏入院中。玉无双其实还有事想叫住他,未料先听到直达耳畔的传音,“告诉玉珏真正的主人,本座接受他的示好,半月后继任大典见。”
玉无双吓得差点把玉佩摔了,反应过来做贼似的打量起四周,拘谨地冲钟离净背影行礼,等钟离净进了院中,他也揣着玉佩离开。
再回到楼中时,顾行远已经离开,留书告诉他师父有事找先走了,而鹿灵羽在房中打坐修炼,沈星渊也在钟离净房中睡了过去。
钟离净神识扫过楼里楼外守护鹿灵羽和沈星渊的几人,犹如月光一般,轻轻踏入房中来。
沈星渊蜷缩在躺椅上睡得很熟,似乎有些冷了,抱着胳膊抖了抖,钟离净便给他盖上了边上的大氅,才走回竹梯下的蒲团上坐下。
到这会儿,谢魇才憋不住问他:“阿离方才在跟那个玉家小子打什么哑谜?那玉珏上的雕刻,若我没记错,该是出自天心宫吧?”
避免吵醒沈星渊,钟离净也跟他传音,“这你也看到了?之前老二死后,我跟老三还有玉家那小子见过一面,玉珏便是当时拿到的,这玉珏可是天心宫宫主的随身之物。”
谢魇语气莫名,“玉清摇?”
钟离净纠正道:“玉无瑕。”
谢魇有些吃惊,“那位多年来不显山不显水的天心宫大宫主吗?阿离与他也有过私交?”
钟离净哼笑道:“不叫的狗咬人才最狠,玉氏的烂账比起几大上宗只多不少,天心宫是被他们分割出来的后路,玉氏管教子弟向来极严,但玉家兄妹未必愿意听命他们。”
谢魇疑惑道:“阿离方才说这玉佩主人是在向你示好……那你之前是跟这玉无瑕通过信吗?”
钟离净摇头,“没有。但他这随身携带的玉珏,是在我打断道盟讨伐极乐宫之后玉无双故意给我落下的,在那之前,我遇见过几回玉清摇,我猜玉无瑕有意引导他妹妹揭穿魔种一事,而当他发现我这个同道也有反骨时,便送来了这块玉珏示好。”
谢魇问:“他想与阿离合作?”
钟离净还是摇头,“谁知道呢?说不定这玉珏他也不止给过我一人。他本可以在天心宫坐享其成,那他势必还会有其他退路,若他只是随手押一注,我可不能盲目信任他,等到继任大典那日看他表现就是。”
见他如此慎重,谢魇也就放心了,“道盟以九曜宫、天道院和七大上宗为首,如今九曜宫与天道院定是站在阿离身后的,只要七大上宗有半数支持阿离,计划就顺利了。”
钟离净却道:“不是七大上宗,是五大上宗,折云宗和碧霄宗向来都是看那五家如何行事再追随他们。沧浪剑宗、无量宗、春秋谷、天心宫还有青琅山的态度至关重要。而我要收服的,也是这几家的老家伙。”
谢魇便问:“那阿离打算如何收服这些难搞的老家伙?”
钟离净清冷眉眼间透出几分往日少见的锐气,勾唇一笑,“有时简单粗暴一些也很有用。”
谢魇也笑了笑,语气却有几分迟疑,“阿离认真的?”
钟离净轻舒一口气,盘腿打坐,“半月之后的继任大典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才能完成布局,我要闭关一段时间稳固修为才行。”
谢魇笑叹一声,“也罢,那我给阿离护法就是。”
有他这话,钟离净无端安心许多,弯唇笑了笑,便阖上双眸,运转神力,专注修炼起来。
半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九曜宫新任宫主匆匆继任一事,早已传遍道盟,来自九曜宫的请柬也送到了各大宗门。
到那一日,几大上宗的仙船再次出现在了天澜城外。
这趟来的不只是各家庆贺的弟子,还有各家的老祖。
旁人不知晓,顾云是心知肚明,这些人迫不及待赶来,当然不是为了见证钟离净这个年轻的新宫主继任,而是要寻九曜宫算账。算一算那一笔白乘风叛道入魔的旧账,出一口在鬼窟总坛被狠耍一通的恶气。
这日天刚亮,顾行远就抱着新制的宫主衣冠赶过来。
今日是师父的好日子,鹿灵羽高兴得很,整整半个月都没能静下心来修炼,师父闭关时他就帮忙照顾难搞的小师叔沈星渊,这回他也牵着沈星渊跟着顾行远上楼找师父。
不说楼里,向来肃穆的九曜宫今日都热闹起来了。
钟离净站在窗前,远眺九曜宫上空飞来的各色灵光,才慢慢将手中的鲛人玉雕放回窗台。
银蛇镯竖瞳紫光闪烁,传来谢魇颇有些忧心的声音。
“继任大典要开始了,阿离就要正式继任宫主了。”
钟离净黑眸中光华潋滟,分明神色平静,话语听来暗藏几分期待,“是啊,好戏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