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喜燥火,除非寒冻得手指不灵活,素来不喜握手炉,但这刻的暖不是燥火,而是精淬的元气,如水柔和融入,就如浴在温泉中。
萧琰脑海中油然浮现的,是母亲以前刻的那一个竹简大篆:水。
心随意转,内元从她掌心劳宫穴出,不用她催动,就如水漫入。
上善若水,水柔而润万物。
寒气在柔暖的融入下懒洋洋的待着,不像被手炉燥火攻入时向骨内遁去,然后就寒在骨子里。在这暖融包容下,懒懒待着不动的寒气就融化在内元如水的暖意中,沈清猗只觉右手从骨子缝里都是暖融融的。
她捲了下手指不由怔忡。
萧琮和她都属气血不足,一到秋冬晚上,临寝前床褥锦被必得用暖袋滚过一遍,入寝后被子内也必得搁放几个暖袋,否则睡一晚上都是冰的。
“好了,右手暖了!”萧琰高兴扬眉,伸手就去拿沈清猗垂在裙侧的左手,一边又兴奋说道,“阿嫂,我刚刚还又悟了。”黑亮干净的眸子闪闪生辉。
沈清猗已经回神,却有些眷恋那融融的暖意,一时迟疑,左手便未抽离,被萧琰内气融入,由那暖意漫下来,便听她说“又悟了”禁不住呵一笑,斜她一眼,“又悟了?”语气里带着一种亲近的戏谑,“又要进境了?”
“进境还不至于。”萧琰嘿嘿的,细眉又飞起来得意,“我悟到了水。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你看,因水不争,寒气就不跑,然后,就乖乖的被水化了。”
又一脸思索,“这就是以柔克刚啊。”她心里想着,掌心内元却自然漫出,没有停止,直到沈清猗说“可以了”。
菘蓝和青葙都低眉低眼,只当没看见。
再说,这也没什么,十七郎君还未“束发”,十五之前都是“童”,不怎么讲避忌。
萧琰回过神来就说沈清猗:“阿嫂精擅医道,首先应调理好自个才是。自个都不治好,怎么治别人……这气血不足可不是小事,有体质问题也有弱症……阿嫂要好好看看呀……”她嘴里絮絮叨叨着,忘了沈清猗医术很厉害,不由得情急关切。
她幼年时母亲也有气血不足,遇到冬日就会生病,绮娘花了好多功夫才调理过来,这几年已很少病,只偶尔风寒也很快被绮娘治好,但母亲“身弱”早已刻在她幼小的心灵里,所以才一直想学医;上月十六晚上母亲还又风寒了,手凉脸白的,虽然两日后就好了,萧琰还是觉得母亲身子骨弱时时关心着。此时沈清猗的身影就有些和母亲重合了,当然不是当成母亲,而是很亲的人,就像,亲的姊姊一样。
沈清猗神色有些怔忡。
除了母亲,没有人这般絮絮叨叨她。
沈府倒是有十七八个异母的兄弟姊妹,关心,也有,却不会深切。以她从小就冷淡的性情,也没有兄弟姐妹有这种赤忱。加之她随孙先生学医是秘密,又有其他各种要读要学,有沈氏夫子教的,也有未教的,她只恨时间不能掰开用,又哪有时间让她联络兄弟姊妹情。
她眸光凝视着萧琰。
这个少年一直如她初见时一般:纯净,又坦正赤忱,聪明自信却不自负,意气飞扬却不傲然,有这般容姿却不恃貌风流。
——她如果有个弟弟,就应该是这样。
沈清猗心底泛起涟漪,微微的漾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