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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敏敏缓缓睁开了双眼。
脑袋昏昏沉沉，身体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过这种疲惫的感觉了。浑身上下像是散了架，不论哪里都在酸痛。
尤其是昨天跟明棠……交.合过的地方。
“……”
她抿抿嘴唇，因为干燥，嘴上已经起了一层皮。
“要喝水么？”
听见明棠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汤敏敏微侧了下脑袋，看到白衣女子坐在桌子旁。
面对着这个让她浑身酸痛的始作俑者，汤敏敏一时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只得闷闷点头：“嗯……”
刚一开口就被吓了一跳。声音太过嘶哑难听。
正恍惚间，明棠已经替她倒好一杯温水端来。
想着昨天晚上两人发生的一切，汤敏敏在与明棠目光相触的瞬间，脸颊就已经变得通红。
齐天道的圣女是断没有伺候人的经验的，但明棠不论是昨天晚上为她洗头洗身，还是今日替她倒水，虽说手法生疏，却藏着数不尽的温柔。
汤敏敏心下高兴，可被明棠折腾了一夜，她还是酸疼难忍。
哪怕修道之人的身体已足够强健，却也敌不过道侣是修为更为高深的修士。
思索间，明棠就已经利落地替汤敏敏立起枕头，再单手扶着汤敏敏在床上坐起。
明棠看上去是绝色美人，可她的力量，即便普通人来十个汉子也未必抵得过。
“还好么？”扶起汤敏敏坐好后，明棠顺道在床边坐下，问道。
汤敏敏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恨不得要将脸埋进杯中，咕嘟咕嘟大口喝水。
温水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痒意，直到现在，汤敏敏才感觉自己稍稍好了些。
可她不敢把杯子放下，脸依旧如同火烧，犹豫了半天才说出句：“……你快要把我弄坏了。”
说罢，汤敏敏又觉得此话太过下.流，并非修道之人应有的言语，旋即立刻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明棠一眼。
“这也怪不得我。还不是因为敏敏太过可口？”
明棠的声音中饱含愉悦。
汤敏敏回头看了看，见明棠正含笑看着她，汤敏敏飞快地将眼神挪开了：“……不知羞。”
“他人面前，我自然是齐天道的圣女；可敏敏面前，我却只是你的明棠。”
谁知此人竟然愈发得寸进尺，她握住汤敏敏的手，举起贴在脸颊上：“难不成，敏敏不喜欢这样的我？”
“……”
倒也没有不喜欢。
只是在如此漫长的年岁中，从来没有人这样待过她。
曾经被师父带入凤凰山庄收为徒弟，不论是师父还是师兄师姐们都非常宠爱她。所有人都把汤敏敏当成小妹妹，并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那种情爱。
后来进入天学殿，因着师父的“伶牙俐齿”，她也没交过什么朋友。自然也不会有少年少女与她结缘。
再后来，继承了凤凰山庄做了庄主，就算曾从山下娶过三十八位妻子，也没有任何一人能在她心中唤起当年所见明棠的一刻时的悸动。
所以，汤敏敏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爱。
她只知道，这样浓烈的感情，自求学时期，就只是给了明棠一个人而已。
无论什么样的明棠都是明棠，只要她一句话，就可以在汤敏敏的心里掀起一场巨浪。
汤敏敏的脸色一变再变，正当明棠以为她要反驳自己时，汤敏敏却什么也没说，而是倾身过来，伸出双臂抱住了她。
并非求.欢，而是交心。
她像是把她的全部都托付给了明棠。
汤敏敏的拥抱并未用力，只要明棠轻轻一挣就可以挣脱。
可是明棠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她从未有过的感觉。就好像心脏一下子被扔进了温水中，暖暖地浸泡着，四肢百骸皆是放松。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
罕见地，明棠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坐着接受了来自汤敏敏的这一个拥抱。
“我……喜欢你。”
明棠听见汤敏敏极小声地说道。
她突然想低头看一看汤敏敏的表情，可对方将脸颊死死地贴在她的肩膀上，明棠看不见分毫。
“从天学殿的第一面起，明棠，我想我就喜欢你了。”
温水一点点地变热，依旧暖和。
“可那个时候的你太耀眼了……天学殿的课才开了没多久，你便直接在上位挑战中从第七位挑到了第一位。”
汤敏敏的声音有一点落寞：“那个时候的你，是多少人眼中需要仰望的星辰。”
“而我，太渺小了。”
喝了水之后，汤敏敏的头昏并没有什么好转，可，或许正是因为这份晕沉，她才下意识地更想寻求明棠的安慰。
更想抱住她，更想依靠她。
不知不觉，心中的许多话就倾泻而出。
“……嗯。”
明棠应了声，她的脸上最初的温柔褪去了，此刻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甚至看上去还有一点冰冷。
可她抚摸着汤敏敏的背脊的手，却变得更加轻柔。
……或许是下意识的。
抱着她的人像得到了极大的慰藉般，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后来，看见你跟林灵走得很近，听到他们说你与她是道侣，我便……断掉了心中的这份念想。”
温水渐渐变得有些酸涩，心脏变得涨涨的。
“我娶过很多位妻子，想要将给你的感情换一个归处，可是她们每一个人，都无法让我安放。”
想着想着，汤敏敏却突然笑了起来：“…可是明棠，那一日你回来找我了。我很开心。”
“嗯？”
“毕竟我从未想过，你我二人还有再见的机会。”汤敏敏收紧了一些手，“能与你相见，能将真心告知予你……我已然觉得幸福。”
汤敏敏松开明棠，她直起身子，看向明棠的眼睛亮晶晶的：“明棠，你知道吗，哪怕让我现在死去，我也心甘情愿了。”
汤敏敏的瞳孔清澈透明，透过里面的爱意，明棠甚至能从其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无法形容自己心中的这种感受。
潮浪席卷而来，只顷刻之间，便在心中掀起一场风暴。
向来口齿伶俐的明棠，似乎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哑然。
这样的爱意太炽热，好像她伸手一碰就会被灼伤。
她从未触碰到这样的感情。
即便是当年的林灵，看向她的时候，眼中也是崇拜多于爱意。
明棠张了张嘴，可是她的声音哑在了喉头，无法传达出来。
只不过，这样的哑然也只是片刻。很快，明棠的嘴角便扬起与先前相同的弧度。
明棠竖起一根手指立在汤敏敏的嘴边：“举头三尺有神明，噤声，敏敏。”
她的手指轻轻地碰触着汤敏敏的唇，若即若离。
明棠望向汤敏敏的眼睛，看到对方已经乖乖地听了自己的话，不再出声。明棠满意地对她笑了笑。
心中的酸涩渐渐消退，她又变回了从来镇定的齐天道圣女。
她是齐天道的人，有她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怎么可能为了一片真心就动摇。
这样的情绪，有片刻的出现，便是她的失职。
随后，明棠感受到外面似乎有人，她看了一眼门外的方向，随后起身朝门口走去。
“快要到辰时，敏敏先收拾一下罢。”明棠偏头，对汤敏敏说道。
她对着门的方向浅抬了下手，汤敏敏这才看见，门上覆着一层无色的水膜似的东西，飞快地崩坏消散了。
“那是，隔音阵？”汤敏敏问。
比起剑诀，汤敏敏其实更擅长符箓。
只是凤凰山庄向来以剑为主，作为前任庄主商有琴唯一还活着的弟子，汤敏敏有将凤鸣剑诀传承下去的责任。所以她不得不修剑。
明棠注意到了汤敏敏的目光，笑了下：“毕竟昨夜春光无限，若是敏敏的声音让旁人听到，我可是要……”
明棠的话没有说完，可落下去的尾音已经告诉汤敏敏所有她想的。
“……”
汤敏敏咬了下嘴唇，连忙挪开了目光。
就在隔音阵消除的一瞬间，汤敏敏听到房间门被叩响。极有规律的三下，金鸾的声音随后传进：“师父，明圣女，我们何时启程？”
明棠回过头来，用眼神询问汤敏敏是否要开门。
汤敏敏看着坐在床上的自己，身上依旧穿着亵衣，胸口处还松散着，要是这副模样出现在徒弟们面前，她还要不要师尊的面子了？
汤敏敏猛猛朝明棠摇头。
“一炷香后。”明棠淡淡对外面说到。
金鸾听出来是明棠的声音，再没说什么别的，道了句“好”之后就离开了。
“其实也无妨。”明棠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汤敏敏，“徒儿们应当早就知晓你我的关系了。”
汤敏敏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什么时候跟徒弟们坦白，自己已经跟明棠结为道侣。
金鸾本就是个聪明的，而清越更是古灵精怪，要说她们能看出来倒也正常。
只是感觉她们并不喜欢明棠，所以这件事被汤敏敏一拖再拖。
“我并未告知她们过。”
听到这儿，明棠嘴角的笑意更甚：“毕竟昨夜，在顾重紫回房之后，金鸾还曾来到门口探查过。”
“……？！！！”汤敏敏就像是猫一样，身上的毛突然一下子竖了起来。
小，小鸾昨天晚上来过了？？
什么时候？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发现？？？
坏了坏了坏了，若是叫徒弟听到昨晚她浪.荡的声响，那她身为师尊的形象可就真的一点都不剩了……
明棠好以整暇。
她观察着汤敏敏变幻莫测的脸色，后踱步至汤敏敏的身边，轻柔地安抚着她：“不怕，我已设下隔音阵，她什么都听不见。”
“……”
汤敏敏没有说话，可是她刹那间消退到没有血色的脸似乎仍在告诉明棠，她惊魂未定。
明棠摸了摸汤敏敏的头发，笑道：“安心。有我在，断不会让敏敏遇见那种情况。”
…
在经过了一番休整与准备之后，一行人再次踏上了前往论道大会的旅程。
只是在经过一片竹林时，谁也没有注意到，本该从官道上走的车夫，马鞭一扬，带着马儿走上了旁边新修出的小路。
她们走进了一片雾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