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师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亚裔女性|爱伦,亚麻色的短发,棕色的瞳仁,鼻梁脸颊处有着小小的雀斑,非常开朗健谈。
“小玫瑰,你真不考虑这件酒红色礼服吗,它绝对比这件香槟色更加出彩。”
爱伦言辞凿凿,努力游说夏昭昭挑选另外一条礼服。
“你完全不用担心自己驾驭不了那样浓烈的色彩,相信我,你有一双野心勃勃的眼睛,它很美很美,香槟色完全无法衬托它的美丽,我再给你把头发放下做成卷发,会像多瑙河畔的碧波一样妩媚,试试吧,尝试一下新鲜事物,不然怎么知道自己适合什么呢?”
“不可否认,您的提议非常好,下次一定试试。”夏昭昭说完就看见爱伦失落的像是瞬间缺水的花,顿觉好玩,安慰道:“我从未这样精心隆重过,这已经是一次新的尝试了,多亏你的巧手,我感觉现在自己是电影里的公主。”
“那你一定不会是辛德瑞拉。”爱伦接受了她的恭维,不可否认,自己手法高超,那也要她是璞玉才行。
爱伦给很多电影明星名媛贵妇做过造型,有些人天生好皮囊却气质欠佳,有些气质尚可皮囊却需要好好修饰装点,夏昭昭却是两者兼具,甚至气质更胜,是放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辨认区分的清晰。
她不需要过度刻意去强调五官,只是用了一层薄薄的粉底遮住眼下过于用工留下的青色,稍稍加深了点樱色的唇瓣,抹上些许轻薄的唇釉,让嘴唇看上去柔软可亲,至于眉毛无需加深,只用修剪些许即可呈现出美丽的弧度。
哦,当然,还有眼睛。这双美丽、迷人、野心勃勃的眼睛,稍加勾勒就足以迷惑众生。
就是因为这双眼睛,爱伦才觉得她更适合浓烈的色彩,不过没关系,美人淡妆浓抹总相宜。
香槟色缎面吊带礼服贴着她瓷白的肌肤向下,布料柔软垂坠,如云雾层层散开泛着粼粼霞光。
她像是被丝绸捧起的珍珠,触摸温润可亲。
不过,爱伦还是更想看她穿那件酒红色鱼尾礼服,已经可以想象鱼尾裙贴着小腿绽开时的美丽耀眼了。
“下次一定要试试这套哦。”
“好。”
夏昭昭失笑,倒是真的打算以后有机会试试。
“什么试试?”
男人进门时恰好听到她们的对话。
“我在推荐她尝试那套红色的礼服,只可惜你的小玫瑰有点害羞。”爱伦遗憾地耸肩。
“她可不是害羞,只是善解人意怕会抢了主家风头。”男人走过来,望着镜子里如珠如宝的爱人,突然就不想出门了。
珍宝要一个人欣赏。
爱伦注意到了陆明洲眸底的独占欲,忍着发笑打趣道:“Sean,绅士要乐于展示另一半的美丽,尊重可是伴侣间的必修课。”
陆明洲闭了闭眼睛,微微俯身对着夏昭昭脸颊落下一吻,“当然,我会好好修习这门课程。”
夏昭昭有些诧异,透过镜子看了眼爱伦,后者冲她眨了眨眼睛。
“好了,我走咯,以后做造型都记得找我哦,当然逛街也可以约我,我的审美可比这小子强多了。”
“爱伦女士再见。”
夏昭昭冲她道别。
爱伦离开后,房间内其余人也退了出去。
陆明洲发现她一直在盯着自己,表情还有些古怪,便问:“怎么了?”
夏昭昭想了想还是决定遵从内心,问:“你跟爱伦女士很熟悉?”
陆明洲心头一荡,笑了起来,“按辈分,我要喊她表姑,我没有红颜知己。”
夏昭昭有种被戳穿心思的窘迫,她抿着唇,“我只是觉得你表姑很年轻,谁在乎你有没有红颜知己。”
“她的妈妈是我爷爷最小的妹妹,年轻时去了Y国留学定居,生下表姑后为了继续享受二人世界就把她送回了港城,不过表姑十六岁时,独自一人跑去Y国寻母,一直到二十八岁才又回到港城。”
陆明洲看着一脸认真的女人,忍不住亲了她一口,在她瞪大眼睛时又安抚地继续说下去,“她对艺术有独到见解,每年都会去Y国参加时装周,名下还有多家工作室。你若是想要涉足这个领域可以找她,表姑很喜欢你,会很乐于帮你。”
“……哦。”
夏昭昭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说不上来,就总觉得他这耐心且细心讲解的样子像极了正在放置诱饵的猎人,就等着冬日里馋嘴的小雀鸟钻进撒着小米的陷阱。
…
维多利亚港口停泊着数十艘游轮,而他们参加的晚宴在最豪华的翡翠冷号上举行。
晚宴的奢华超出了夏昭昭的认知。
她以为在华纳酒店见到的婚宴已经是最顶尖奢华了,没想到还比不过翡翠冷号的十分之一。
她在宴会上见到了许多报纸上的名流,而他们在见到陆明洲后,无一例外都会过来寒暄。
有些人会把她当成陆明洲手上戴着的一块腕表,而有人则更为敏锐觉察出不同,礼貌地试探,在发现陆明洲对她的独特后,就有女士过来邀请她去一旁品尝佳肴。
夏昭昭没有拒绝。这样新奇的体验让她热血沸腾。
爱伦说的没错,她有一双野心勃勃的眼睛。
邀请她的女士是一家纺织公司的夫人,夏昭昭曾在报纸上见过她。
那篇报道中的她对纺织业有着自己的见解,甚至公司里最新的纺织技术就是这位夫人带头研发出来的。
陆明洲隔着人群遥望,女人笑靥如花,像是在哪里都能适应良好的蔷薇,永远的生机勃勃。
那次的晚宴像是一个讯号,后面夏昭昭又跟着他去参加了几次聚会,有对外的,也有私人的,昨天甚至还见到了陆家的小辈们。
对此,夏昭昭已经可以确定,男人这是在一步步将自己拉入他的圈子。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宣告他们这段关系。
如果一开始她察觉到,或许会拒绝,可他用了温和的方式,就如同温水煮青蛙,她就是那只青蛙,曾经坐井观天,只觉得天是圆的,后来跳出来后,又觉得天是方的,而他暴力地拆掉了四四方方的院墙,让她见到了广阔的天,湛蓝的海。
夏昭昭从不否认自己的野心,否则她也不会在重生后选择南下。
她从不畏惧困难,却也没想过自己会在跨越阶级的场合中如鱼得水。
她能跟那些名媛贵妇交流,获取她们的心得,学习知识,也能在面对陆家晚辈时游刃有余,不会因为他们的身份而露怯。
但她始终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
这个念头在她再次见到宋洵后达到了顶峰,这一天,她改良后的绒绣刺绣机生产出了一匹全新、敷贴的刺绣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