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人的房间里。
水尾幸一坐在沙发上,手指翻飞,药瓶被抛起,接住,抛起,接住。
C507的效果越来越差了,之前一颗能管好久,现在关键时刻,他必须吃两颗以上才保险,也不知道存货还够他这么吃多久。
他靠在沙发上,药瓶紧紧攥在手里,仰头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
这已经是他吃的不知道第几版药,从F系列到C系列,他的耐药性越来越强,药性混杂之下又产生了异变,进一步削弱药物的效果。
在将最新版的药交到他手里时,相熟的研究员特地告诉水尾幸一,C507是最终版本,药物的抑制效果已经没有提升的余地,想更进一步,只能是往彻底解除的方向研究。
假如在抑制剂对他彻底失效前,还没能拿到解药,他就会像发.情的野兽一样,醉生梦死,然后死在男人床上。
打开药瓶,取出两颗吞下,今天还有任务要做,不能被影响。
C507效果变差这件事,一定不能让阵知道,他可不希望日后阵觉得自己是个乌鸦嘴。
至于解药,压根不用想,指望那位给他解药,还不如考虑崩了那位,让阵上位逼科研组给他研究呢。
…………
“他体内的药物成分有些复杂,保险起见,解药研究出结果,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研究人员推了推眼镜,陈述道。
得到的回复是,“不用研究了,现在的版本我很满意。”
那是一个男女莫辨的电子音。
门外的水尾幸一微微垂下眼帘,手无意识蜷缩了一下,又放开。他现在拿到的只有抑制版,想完全解除瘾只能等研究人员的完成版,现在看来,他怕是拿不到了。
希望在眼前破灭的感觉属实不太好,却又不是特别意外,毕竟瘾作为控制手段,真的挺好用的。
那么赌一把,看看是BOSS先死,还是他先拿到解药。
…………
现在看来,他可能要赌输了。
‘如果有的选呢?’
‘我选择组织。’
水尾幸一突然想起了当时和诸星大的对话,扯了扯嘴角。
怎么可能不选组织呢。
当初如果不在组织,他只会成为被圈养的玩具,根本无力击杀父母,也不可能干掉尊尼获加,更不会走到如今这个高度……
组织是刺向他的尖刀,却也是渡他过河的桥。
他永远忠于组织。
…………
鸟取县,某酒吧。
酒吧内很安静,只有一个抱着吉他的女人低声哼唱着,空气中弥漫着尼古丁和酒精的味道,混杂着些许香水味,倒也不是很难闻。
琴酒和伏特加坐在角落里,背后是墙,正面视角可以看到酒吧所有人的动向。
他们刚刚做完此次任务,来这边进行放松。
伏特加喝了不知道几杯,正在用手指戳杯子,显然有些醉了。
而琴酒一边警戒,一边发送伏特加写的任务报告。忽然,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走过来,琴酒不动声色收起了手机。
女人半趴在桌子上,抛了一个媚眼,“可以请我喝一杯吗?帅哥。”
“滚。”琴酒果断拒绝,身上的寒气一阵接一阵,犹如狼一般冰冷的眼神盯着女人。
被冻住的女人默默起身,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
目送女人离开,继续干正事。
发完报告,琴酒下意识输入了一串号码,犹豫再三,没有拨出去。
算了,马上就要回去了。
抬手将一整杯酒倒入口中,喉结上下滚动,极度性感,引来不少窥探的目光。
男人对此视若无睹。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当年。
那时水尾幸一刚刚获得代号,接下了重建织网计划的任务。
黑泽阵知道后,急匆匆赶回来,面色不善,眼神凶狠质问道:“为什么要接下那个任务!”
对方沉默不语,半天才抬起头,语气有些疲惫:“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他们俩心知肚明,没有。那是BOSS直接下达的任务。
接着水尾甩出一个惊雷。
“我早就是织网计划的内定人选。”
那双深绿色的眼睛猝然紧缩,像是被定住一样,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我也是直到今天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使用的训练表,完全是按照织网计划所需的人制定的。”
每天的训练日常被水尾口述出来,黑泽阵轻而易举就察觉出不对劲。
整张表有太多没有意义的训练。
烦躁,还是烦躁,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燃。
“你想怎么做?”
对面那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像他说了什么笑话一样,半晌才停下。
蓝色的眼睛像是翻涌的海浪,水尾幸一死死盯着黑泽阵,一字一句的说:“既然必须成为任人把玩的工艺品,那我就要成为其中最有价值的一个!”
“你想怎么做!”
黑泽阵一字一句的说,咬字的清晰程度就像恨不得咬碎对方一样。
“阵。”示意男人低头,水尾幸一拨了下对方额前的碎发,蓝色眼睛对上绿色眼睛。
“我要造神!”
“他们渴求的,我会将其变为现实。然后,他们会将渴求投射到我的身上。”
“我要让他们相信,我是离神最近的人。”
“欲望被实现的可能,加上将神拉下神坛的快感,足以满足他们的贪婪和征服欲。”
“我要让他们成为我的信徒,我的力量,反过来用这张网勒住那位的脖子。”
“只要组织的人还想在这片土地肆无忌惮的行走,而不是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那就谁都别想动我们。”
“连他也不能。”
里世界,杀手是批量生产的消耗品,死亡与之朝夕相处,无数的伤口如影随形,一旦有无法治愈的重伤,便会被后来者踩着爬上。
就算能一直保持最强,只要利益足够,也会被弃之不顾。
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会杀人的人。
“好,很好。”
像是赞扬的话从黑译阵口中说出,怒极反笑,他知道水尾幸一是为他才决定这样做,但这并不妨碍他生气。
抖了抖黑风衣,将其披在身上的那一刻,显得分外张扬。
抬步往前走,和站在原地的水尾幸一擦肩而过,将要离开房门的前一刻,止步,用常年吸食尼古丁而有些沙哑的嗓音说:“那就一直往前走,不必担心身后。”
说完,黑泽阵头也不回,离开了。
于是,组织的酒柜里多了一瓶琴酒,又多了一瓶贝利恩。
琴酒是贝利恩的矛,为他斩断了一支又一支暗前;贝利恩是琴酒的盾,织出的关系网助力组织的同时,也密不透风的护住了他和琴酒。
只要琴酒还活着,谁都无法迫害贝利恩,只要贝利恩还活着,谁都不能舍弃琴酒。
他们两人,互为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