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烟花三月,正是江南好时节。
还是皇子的萧若瑾遇到了曾在天启有过几面之缘,却选择在前两年告老还乡的胡太傅,跟他的女儿。
“你是皇子?看不出来。”胡错杨以为皇子都是傲慢自负的,其实她也没想错,只是她遇到的是最隐忍温和的一位。
“要不要娶本小姐?我能助你登皇位。”
“额,胡小姐,你在开玩笑吧?”对方的大胆把萧若瑾吓得说不出话来,是他在皇城呆太久了,城外的姑娘行事都这么彪悍吗?
“别掩饰了,这里又没有别人。”胡杨错慵懒地撑着下巴,看着竟颇有几分风流气。
“胡小姐是故意的?”萧若瑾用余光扫一眼四周,空无一人。
“本小姐就问你一句话,信不信。”只是一眼,胡错杨就知道这是她要找的人。
“本王,信。”也是这一句的态度,让萧若瑾看清未来妻子藏在清丽外表下的野心。
(二)
“谋逆?”
“不出七日,父皇定会下旨,满门抄斩。”萧若瑾坐下,早朝到现在,他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只听得满朝文武党派争吵了。
“叶家一门尽忠良,这下可真成了笑话。”胡杨错感叹。
以仁治军,却在仁上栽了跟头,这可真是天大的讽刺!
“他不该对北阙留有余地。”萧若瑾只能说,一切都是一念之差,让本就疑心重的太安帝彻底起了杀心。
叶羽一案只是朝堂势力发生转变的开始,太子之位悬空,皇子年岁渐长,文臣武将又要重新战队了,届时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
“王爷不是认为叶将军是好人吗?”
“你想保下叶家,为我们所用?”成亲数年,夫妻间早就建立出非常人一般的默契。
从踏出冷宫起,萧若瑾就不再对太安帝心存亲情,君臣有别,妻子要算计自己的君,只因他才是那要谋逆的臣。
“没错。”谋逆,哪是拥兵自重这么简单的事!
“但有一点,叶将军不能活。”
“那就请他安心赴死吧。”祸不及子女,胡错杨正是这个打算。
明德元年,六子萧楚河出生,普天同庆。
又过三载,八女萧舒安出生,暗棋已布。
(三)
一儿一女,刚好组成一个好字。
“舒安,一生舒顺平安,是个好名字。”胡错杨抱着女儿很满足,但过于苍白的脸色揭露了她近些年身体越来越差的事实。
她,快死了。
“娘娘不该要这个孩子。”吕玄水虽有神游玄境,但他还不是神仙,能救活一名油尽灯枯之人。
“我只是遗憾,没能看到北离统一天下,嗯?”手掌忽然感受到一股外力,胡错杨停下思绪,低头一看,是女儿的小手!
刚才还熟睡的女儿正看着自己,那双漆黑的眼睛,仿佛无底的深渊,将胡错杨此刻的心神全部卷入其中。
“吕前辈,这孩子……”
吕玄水闻言上前,轻点婴孩的眉心,许久才收回手。
根骨奇佳乃百年不遇,说一句天纵奇才也不过,但命理却错综复杂,像是有无数的丝线缠绕其中,而这种现象的出现只有一个原因……
帝道,亦是天道的一种。
“楚河已是天人之姿,她若真有此等运道,那不就更证明了我的选择没有错吗?”胡错杨爱怜地亲了亲女儿的小脸。
“娘娘所言极是,不如就由我收这孩子为徒吧。”吕玄水萌生出助君前行的想法。
(四)
明德七年,域外实力暗潮汹涌。
次年,四国战打响,原本歌舞升平的大地很快战火纷飞,满目疮痍。
“犯我北离者,杀无赦。”萧舒安逍遥天境出关。
“是!”
暗衣近卫出动,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无一生还。
不过三日,方圆百里内的敌军全部诛尽杀绝。
“死亡解决不了问题,凛叔叔的价值不该是自尽谢罪。”一身血污,萧舒安神情冷漠,让跪在地上的叶凛起身。
“也唯有建立统一,才有完全止战的可能……”
北离萧氏,不会再让惨剧重演于这片疆土。
(五)
天启城,太安殿。
“皇兄,这就是那个孩子?”琅琊王见到了明德帝口中经常提到却未曾见过的侄女。
“王叔。”
萧若风皱眉,像是饱经世间沧桑,这是一个孩子该有的眼神么……
“楚河和凌尘呢?”
“楚河在姬堂主那边,凌尘跟他一起,很快就过来。”萧若风一边回答明德帝,一边暗自观察着萧舒安。
“王叔在看什么?”
一瞬间,目光被捕捉到。萧若风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王叔只是好奇,舒安你会武是吗?”
“略懂一些拳脚。”
“那正好,待会儿让你哥哥和凌尘堂兄见识一下。”为了掩饰目的,萧若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侄子跟儿子卖掉了。
“借口吗?”萧舒安不是明德帝,不会给这位素未谋面的叔叔面子,而是单刀直入道:“王叔对锁山河之约怎么看?”
萧若风下意识地看向明德帝。
“不是父皇,我看到王叔去了寒水寺。”
“皇兄,我……”
“稚子无辜,但质子不同。他的父亲都未曾考虑过他的将来,王叔又何必蹚这趟浑水?上起朝堂,下至江湖,不平之事多了去了,王叔管得过来吗?”
“舒安,不可对你王叔无礼。”明德帝并未介怀,铸成大错的是叶鼎之,他还不至于迁怒一个孩子。
“王叔心怀大义,舒安自然懂,但成全大义也要看能耐,恕舒安眼拙,看不出王叔有平复天下人怨恨的能耐。”
被一个小辈如此直白地贬低,即便萧若风再心胸宽广,脸上也不禁露出些许不悦,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被人点破事实的纠结。
忠义,两难全吗……
见弟弟陷入画地为牢的窘境,明德帝挥手,萧舒安颔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