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亲爱的威士忌,初次见面,你的容貌足以点亮海洋的深处!”
轻浮。
琴酒皱了下眉。事实上这不是他第一次被无视,与威士忌走在一起,这样的事总是发生。他倒不是介意什么,从前是不放在心上,现在却有一种自己的宝藏被窥探的感觉。
恩佐也难以适应法国人的热情,只好向他点头致意。
“你好,里卡尔。”
好在热情的里卡尔没有在意这瓶威士忌的冷淡,他引领着两人来到组织在这里的根据地。
这个法国男人似乎格外会察言观色,注意到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对大屏幕上的美艳女星多看了两眼,立刻为他讲解。
“如你所见,贝尔摩德前不久也来到了这里,她似乎有些工作在这里。”
似乎觉得自己说的不够详细,里卡尔又补充一句,“是女明星的工作。”
恩佐表示自己知道了,跟里卡尔走了一会儿,大致了解了这里的情况,正要跟琴酒去他在这里的安全屋,就看到刚才话题中心的女人。
或许是因为要见的是他们,这位素来张扬的年轻巨星坐在一辆大众的黑色轿车里,摇下车窗向他们招了招手。
“看来克里丝小姐有事情想和你们谈。”里卡尔从来不是看不懂眼色的人,知道贝尔摩德不可能是来找他,礼貌地表示遗憾,“看来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亲爱的威士忌。”
他顿了顿,似乎终于注意到那个一直被他忽视的男人。
“还有琴酒先生。”
琴酒冷笑一声,对他这种色胆包天的行为不做评价。
恩佐对于这种情感问题一贯迟钝,除非是像琴酒这种直接亲上去问他做不做,否则他很难看出别人的这种心思。大概就是这方面的情商全点歪到魔法天赋上了。
更何况是里卡尔这种见色起意的。
“下次再见。”
出于礼貌,恩佐也回了他一句。
里卡尔轻轻托起威士忌的右手,柔软的触感一触即分。
“原本应该由你来决定的。”里卡尔依旧一副绅士做派,举止并不轻佻。浅金色的碎发让恩佐想起还在家的丘比特,感觉像是它洗完澡刚吹完毛去晒太阳一样,金绒绒的。
里卡尔放开他的手。
“请原谅我的失礼。亲爱的威士忌。”
亲爱的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并没有什么暧昧的意味,恩佐也并不会有什么误会,只当是这里的人文风俗,但听了太多遍,还是有些不适。
琴酒目光紧咬着里卡尔。
感受到强烈的几乎化作实质的杀意,里卡尔笑容依旧带着法国男人特有的热情,看不出什么变化。
“期待与你的下次见面。”
说完这句话,里卡尔戴上拿在手里许久的帽子,本来出于东道主的礼节,他应该目送他们离开,可惜那里已经有贝尔摩德在等着,他便先行离开。
“Whisky,好久不见。”
贝尔摩德摘下墨镜,露出那张浓艳大气的脸来。注意到后面的琴酒,她向恩佐眨了眨眼。
“亲爱的,好久不见。”
琴酒的脸色又黑了下来。
因为早就知道贝尔摩德常居在美国,所以对于这个称呼,恩佐觉得和里卡尔的没什么两样。
可琴酒却能听出贝尔摩德话里的调侃。显然这个女人见证了里卡尔那一路的孔雀开屏。
车门在威士忌进去之后关闭,琴酒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
那个讨人厌的女人依旧拿着她那副神秘主义的腔调,“Gin,我和whisky有些悄悄话要说,你不会打扰我们的,对吧。”
琴酒冷笑一声,深深看她一眼,没有过多纠缠。
琴酒走后,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恩佐不知道贝尔摩德要把车开去哪,但是他有那个自信对方伤不了他,即便现在他的魔力无比微弱。
黑色的雪铁龙从市区绕到城郊,兜兜转转一个白天。
可是最后贝尔摩德也没说什么悄悄话,只是把他送到组织给他们安排的安全屋。
恩佐并没有那些多余的好奇心,尽管觉得贝尔摩德有些奇怪,但他检查过自己身上没多些什么奇怪的东西也就没多问。
他从来没有什么强人所难的癖好。
两个人就像是完全的陌生人。
恩佐抬头看了眼眼前的建筑。很普通的居民楼,大概是组织安全屋的平均水准。
他抬腿走进。
贝尔摩德一直目送,直至他的身影消失。
她点燃了一支女性香烟,任由烟雾模糊自己的视野。
原本想问问他angel的事的,但还是没有说出口啊。
不过,她应该可以理解,当年威士忌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光明给人温暖,也会将黑暗中的人灼伤。
但是,也会让人拼命的想要抓住啊。
她的angel。
坐了一天车的恩佐累得不行,回到安全屋的时候,看到琴酒已经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按着遥控器。
恩佐向电视看了一眼。虽然他视力不错,可是这样快速的切台还是让他觉得晃眼。
琴酒又抽什么风?
不知道他吃饭没有。
恩佐吸了吸鼻子,并没有闻到熟悉的饭香。
“晚上吃什么?”
恩佐随口问他。心里已经在盘算起之前里卡尔介绍的法国美食。琴酒没有做饭的话,正好可以一起出去吃。
琴酒没有回答。
恩佐以为他没听清,就又重复一遍。
琴酒还是没有回答。
恩佐不悦地回头看过去。到底是什么电视这么迷人,他都叫琴酒两遍了。
一回头鼻尖狠狠撞在男人的胸膛上,来不及推开,他的脸色已经先沉了下来。
为什么他一点都没发现琴酒过来?
是因为太熟悉对方的气息,还是因为他的魔法已经衰弱到这种地步?
他更希望是前者,尽管对他来说同样不是什么好结果。
琴酒没有注意到威士忌的不对,毕竟他要比威士忌高上小半头,威士忌低着脑袋,他也完全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他低声说了句什么。
恩佐没听清,疑惑地看着他。
“吃亲爱的。”
于是琴酒又重复一遍。
琴酒又抽什么风。
恩佐今天已经听到了够多的亲爱的,到最后都有些麻木。
可同样的三个字从琴酒的嘴里说出来似乎又不同,他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热的耳朵,大概是房间的暖气太足了。
“少来。”
恩佐只当他是打趣自己,毕竟看他笑话的机会可不多。
“晚饭要出去吃吗?”
恩佐没有自己出去吃的想法,毕竟琴酒在他看来是个很好的饭搭子。会做饭,碗筷什么的也会提前在桌子上放好,吃饭的时候从不多嘴,两个人谁吃得慢谁就收碗,从来不会因为这个有什么矛盾。
“不用了。”
琴酒本来还想再阴阳他一句,可最后还是没说第二次。
威士忌明天还要去找苏格兰,今天让他好好放松一下吧,关于“亲爱的”这件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去说。
“我去做饭。”
哦豁。
威士忌对琴酒这样阴晴不定的性子并未发表看法,简单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正好可以吃饭。
闻到陌生的香气,琴酒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威士忌对这些东西从来没有什么忌讳,拿到哪个就用哪个,如果出去做任务很容易就是一个破绽。
而且把他身上原本的气息都盖住了。
恩佐把玩着头发丝。
银白色的月光在他指尖缠绕。
还挺香的。
就是太甜了,他还是更喜欢那种冷感的木质香。
他顺手把头发往后拢了一下。下次还是换一种吧。
两个人照常安静吃完饭,一起收拾了碗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琴酒把一条厚厚的毛毯盖在他身上,自己也跟着钻了进来。
往年的冬天并没有这么难过,可是今年他魔力消耗的太严重,连避寒这种小魔法都要省着些用。
希望新年之前可以恢复好吧,一直这样也太难受了。
恩佐不自觉往琴酒那里靠了靠。
琴酒注意到了,把毯子又分给他一些。
“要不要回房间?”
恩佐点了点头,从毯子里伸出腿来,还没碰到地面,就被打横抱起。
左右这种事也没少干了。恩佐把自己缩了缩。明天说不定还要解决苏格兰的事,正好早些睡,养足体力。
直到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恩佐才觉得那种冷意驱散了些。
琴酒帮他关上卧室的灯,回到自己的房间。
组织的安全屋都会配备一个加密过的电脑,这个安全屋的电脑就在他现在这个房间。
听说药研部那里有了突破性进展,反正他也不睡这么早,干脆来处理一下组织的事。
琴酒的手指搭在键盘上,可却迟迟没有敲下。
他一直在想,威士忌在组织里究竟担任什么角色。
七年前他突然降临,空降组织高层,而在那之前,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按照他之前的想法,威士忌应该是在他之后的,最接近成功的永生实验的实验体。
可是这样想也有说不通的地方。
那就是威士忌的权力。
他的权力实在太大了。根本不需要出任何任务,boss就将那么重要的几个部门交给他,尽管后来都因为各种原因分了出去。
情报部交给安摩拉多情有可原,毕竟那是威士忌的直系下属,可是乌丸莲耶为什么会同意将药研部交给他?
他这几年那些试探性的小动作,乌丸莲耶也从来没有管过。
当然不可能是威士忌私下转交,那么其中的原由就值得深思了。
他可以肯定,这一定与威士忌有关。
琴酒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想起隔壁睡觉的威士忌,仅仅是放在手里捏着。
因为威士忌是里世界的人?
不,不对。
威士忌手上一定有能拿捏住乌丸莲耶的东西。
但应该不是永生,毕竟就连威士忌也在寻找关于永生的宝石潘多拉,这些年来他们这么大动作,乌丸莲耶不可能不知道。
可如果不是永生,还有什么能让乌丸莲耶给他这么大的权力?
琴酒点进药研部发来的邮件,一心二用。
突然,他眯起眼眸,目光紧盯着上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废案。
组织的废案不少,但是能在这时候被提起的,那可只有一个。
TLRV。
除了几个组织的老人,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当年那场实验。
巧的是,琴酒就是其中之一。
TLRV。
琴酒反复在舌尖捻磨着这四个字母。
夜色里,森绿眼眸倒映电脑屏幕上暗色的光。
他似乎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