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直在向前走着，悲伤被抛在了脑后，新时代诞生于废墟当中。

超人的名字从希望的符号转变成残暴的代表究竟才过了多久呢？几年的时间让一切都面目全非起来。

夜翼是想做些什么——但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将在孤独堡垒里的所有人安抚下来，身为大部分人都熟知的反抗军小队代表的夜翼自然是得冲在前面。

他戴上多米诺面具，虽然大部分反抗军已经知晓了面具底下的人类是谁。他是戴给此时显得惊慌的大都会人看的，毕竟在战争前夜翼的打扮也算是被大家眼熟的超级英雄，总得让人安心些。

迪克闭口不谈刚才所知晓的一切……毕竟总得讲证据，他不能因为AI所揭露出来的东西而去相信录像里面的内容。

他能够去相信，因为当灵魂的那些日子他看了不少能让所有人都愣在当场的小秘密。他也能够对那些视频的内容交付出自己的信任。

但是夜翼不行。

夜翼不能这么做。

反抗军群众已经精疲力尽，见到“死亡”的亲朋好友后只是因为强烈的不可置信而停止了愤怒，但如果知道“罪魁祸首”耍了全人类一顿之后——人类会因此而燃烧起来，不论其它。

唉。他想。事情太难处理了，超人和戴安娜完全把她们自己架了起来放在火堆上烤，不管怎么样都会被愤怒所掩埋。

唉。他微微沮丧起来。现在只祈祷世界线真的能如那两位所说的那般回到过去……可是克拉克和戴安娜在录像带里透露的阴谋好像能让所有人都再一次被压得喘不过来气。

谁在注视着这个宇宙？那位新的蝙蝠侠是谁？超人和神奇女侠做了这个戏耍全世界（也许是全宇宙？）的局是有必要的吗？谁在与她们两人沟通？

迪克的心想要大叫着去查所有线索，就像过去当警察那样！不管耗费多长时间都要抓住罪魁祸首，那玩意到底害了多少人？知道真相后能让多少人气血上涌？

反正迪克现在正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中。

起码得等现在事情解决……

他安抚着迷茫的小孩和那位喜极而泣的母亲，他指挥着反抗军训练有素地转移大家的位置。而乔艾尔则是负责开放孤独堡垒的权限，并且控制自己的身体加入其中。

沙耶拉站在角落里目睹着一切，显然她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依旧还没能反应过来。

她呆愣地盯着自己的手掌，筛选过往的记忆，她突然意识到神奇女侠过去的所作所为。

鹰女一直以为神奇女侠总是冲在前线是因为女侠堕落了。

她以为戴安娜背弃了天堂岛的理念成为了热爱战斗的战争之神。不知道从何时起，神奇女侠开始争夺着权利，成为她过往最厌恶的那一类。

但是——沙耶拉想到，好像在她自己、或者哪位同事想要被外派出去战斗时，总是会被神奇女侠抢走权限。

她那时还以为戴安娜的疑心病大爆发在忌惮着所有人，但是当女侠快速解决掉事情之后会跟自己找个借口大打一场，这让鹰女发泄了战斗基因导致的蠢蠢欲动，虽然心中也有不爽，但大部分都消散掉了。

所以她实际上在成为统治者后，也没有真正杀过人类。

她看着自己的掌心，不解、愤怒、外加上一丝的屈辱从心中咕噜咕噜地冒出来。

她本身就是需要战争来滋养的种族，战斗才是她们最擅长的事情，鹰女有在努力融入人类的世界，她已经做得够好了。

她不是人类，她拥有翅膀，她能够抗住强大的魔法伤害，她的骄傲也是在地球上生活的物种无法理解的东西。

所以沙耶拉愤怒起来，却又因为失去了可以对准的目标而同样迷茫着。

她不懂为什么超人和神奇女侠不与所有人一起合作，敌人就算再强大也无法让所有人屈服，她会一直战斗到死亡的那一刻，克拉克和戴安娜清楚大家的性子。

为什么依旧要欺骗所有人？她的心脏跳得很快，这让鹰女陷入了从未有过的耳鸣中，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鹰女……？”

有位女孩抱着她怀里的玩偶钥匙扣——沙耶拉看清了是什么，安静地回望她。

摘下面具的鹰女眼神没有那么锐利、但看起来不是很好接近，然而敏感一点的人能够看到她眼底的茫然无措。

女孩的玩偶钥匙扣是正义联盟所有超级英雄的图案。凭借这一点，鹰女能知道这是大都会上因为小丑“死亡”的群众。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索性就不开口了。

“……你还好吗？”女孩走一步停一下，终于磨磨蹭蹭地站在距离沙耶拉一米以外的地方，看上去想要安慰的心终于还是战胜了对未知地方的恐惧，“我、我，也许你还记得我？”

不记得。

她想这么说，但没有这么做。

“我……我相信你们，我喜欢你们，”女孩鼓起勇气，“我在昏迷之前好像看到了超人帮了忙…但是、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都到了超人的家里？”

啊，超人的家。

鹰女移开目光，让人看不出她在想着什么。

“我，不管说什么我都会喜欢你们的！”

她一咬牙，将手上的鹰女玩偶塞入沙耶拉的手中，“这是我自己缝的！本来打算在庆典时让超人帮忙送给你们……谢谢你们保护我们！虽然我知道你已经忘记了…可是之前！在之前、我差点被地震倒塌的石头砸死，谢谢你救了我，我一直记着！”

她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只是在她自认为大声地说出这段话之后就转身跑开，这显然已经花光了女孩的勇气。

她融入了人群，就像雨滴砸入了河流，看不见一丝影子，只留下沙耶拉看着手里的玩偶，鹰女沉默地、沉默地握紧了掌心。

她怎么会忘记这些事情，在做出那些事情之后？

于是——于是沙耶拉找出了披风给自己穿上，又挡住面部防止被人发现，她加入了夜翼目前正在做的事情。

就像过去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