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的寺庙中,突然传出来男子痛苦的喊叫声,惊扰了旁边林中栖息的乌鸦飞出一片,一个黑影从寺庙越墙而出落到不远处一棵树前。
“多谢三皇子!”那人朝树后的一个男子行礼道。
云天耀从树影处走了出来,“白将军客气了!我也只是受二哥之托,让你知道一些本该知道的真相...”
“当年是我大意,没有照顾好若兮,让她受此侮辱...事后更是受人蒙蔽,自以为愧对大皇子,这么多年来受他驱使...”白茯苓指节处发出“咔咔”地声音,如果不是考虑到白氏这一大家族几百口人命,他真的想不管不顾冲进去杀了云天阳...
“白将军,”云天耀伸出手拦住他,“这是你的家事,我是外人,不便参与,后面你想怎么处理,心知便可。只不过现在,”他顿了顿,“刚宫中有消息传来,计划有变...父王快到了,你还是先行离开吧!”
“好!我欠二皇子与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有任何需要,我白茯苓必肝脑涂地,绝不推诿!”
等到白茯苓离开,从阴暗处走出一个黑影附在云天耀耳边耳语了几句。
“云灵儿?”云天耀皱起眉,他确定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可她既然姓云,联想到云天启对她的态度,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
“你确定她没有危险吧?”二哥如此宝贝她,一再强调要保证她的安全,他可不敢不放在心上。
“周围的人已经清理干净了,我出来的时候,那女子刚挑断大皇子的手筋跟脚筋,要说危险,我觉得云天阳比较危险...”
“这么有趣?”云天耀不可置信地看着寺庙的方向,“真可惜,不能在这里看个结果。”云天耀有些期待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云灵儿不像是一个会冲动行事的人,肯定有场好戏可看...
“不可以,我们要走了!我的任务是...”
“确保我不会有任何受伤的风险嘛!”云天耀白了她一眼,“云天启也不知道在哪里捡了你这么个奇葩,跟他简直一模一样的轴!”
黑衣人并不搭话,只是走到云天耀身旁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行行行,我走还不行吗?”云天耀惋惜地叹了口气,“那就早点回去睡觉咯,这么冷,明天可要变天了~”
云天启与李莲花随云清林赶到破庙时,云灵儿一身是血手持长剑从殿中走出来,清冷的月光映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银色羽衣,虽一身污血,她的目光却坚毅如刀锋般,让人觉得不可随意侵犯,看到云天启,她举起手中的剑,“你是真的云天启?还是幻术?”
云清林看了一眼白麒麟,“朕跟你说过不要教天阳巫术,为何不听?”
白麒麟远远看了眼神堂的方向,俯下身,“微臣知罪,望圣上开恩!”
云清林不再理他,他缓缓走上前,“灵儿,这不是幻术,我是你的父亲,你好好看看!”
“父亲?”云灵儿盯着云清林,“你是云诏的国君?”
“灵儿,他确实是父王,”云天启附和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在这里,你不是回府休息了吗?”
“云天耀为我安排了辆马车,可是半路上一个长得很像你的人突然出现,将我带到了这里,还将我刺伤...后面...”云灵儿突然扔下剑,捂住自己的左肩,“我不知道,我好像把那人杀了...云天阳...他说他要杀了我,我知道了他的秘密,他要杀了我...”
云清林脸色大变,朝白麒麟使了个眼色,白麒麟带着身后的几个人冲进了神堂中。
“你知道他什么秘密?”云清林小心地询问着。
“你真的是我父亲?”云灵儿看着他直直说道。
云清林拿出刚才李莲花交给他的玉佩,“这对玉佩是我当年专门寻名匠打造赠与你母亲的,她应该是留给了你与天启一人一枚...灵儿,你不是让李二来找我,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但说无妨!”
云天启看了看李莲花,终于明白,云灵儿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弃回到云诏皇室的这个想法。
“终于见到你了...”云灵儿身体晃了晃,云天启快步上前将她扶稳,“父亲,你可知道白氏的嫡长女白若兮?”
云清林下意识看了云天启一眼,但又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眼神,“她不是十年前就消失了吗?”
“若兮与我小时候关系甚好,但我们多年未见,直到几个月前,在西岭偶遇了她,我算出她濒临死劫,提醒她注意,谁知她还是难逃劫数...临死前,她告诉我,是受云天阳的指示与西岭府府尹沈之洲勾结,企图挑起两国纷争,本还打算将云诏的布防图出卖给大熙,到时候还能治云天启一个不力之罪...只是这件事被大熙那边的人率先查明,处死了沈之洲,才不了了之。”
“什么?”云清林勃然大怒,什么白若兮,他根本不在乎,云天阳要与云天启内斗,他也所谓,可是他连军机布防都出卖给外人...“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皇,还是他以为他已经胜券在握了?”
“李师叔!”云灵儿对李莲花点点头。
李莲花上前从怀中取出布防图与书信,交给云清林,云清林焦躁地翻着手中的东西,面色也越来越沉重,“朕竟然养出来个这么大逆不道的东西!白麒麟,”他不耐烦地向里面喊道,“他死了没!没死就把他给朕拖出来!朕要亲自审问!”
白麒麟出来时先看了云灵儿一眼,“回禀圣上,大皇子手脚已废,但此刻还有些意识...将大皇子抬出来!”
“父王...父王!”云天阳此刻仿佛一滩烂泥般,手脚根本无法动弹,痛感充斥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可是刚才云灵儿不知道给他吃了什么,他痛的要死头脑却异常清醒,想晕都晕不过去,“父王你要为我做主啊!这女人根本就是在妖言惑众,十年前我与那白若兮也就只是见过几次,后来她不是就消失了吗!我怎么可能利用她做卖国之事!”
“陛下,”李莲花走到云清林身旁,“根据镇南王府的消息,一个半月前,平西将军在明义关附近有见过白骑营的人马,不知白茯苓将军是否有上报过此事?”
“那是...”云天阳挣扎着想爬向云清林,此刻他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擅自动用军队,对他父王来说是大忌...“父王,我可以解释的...不是您想的那个样子!”
云清林眼神冰冷扫过眼前所有人。
“灵儿,你刚才说你为白若兮算命?你会通灵?”
“是...有什么奇怪的吗?大哥跟二哥,不是都知道吗?”云灵儿虚弱地侧过脸,看着云天启。
“父王,我...”云天启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这个妹妹,自己真的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这个妖女,你在说什么!”云天阳快要疯掉了,“父王,你不要听她胡说,我从来不知道她有什么通灵之力,白若兮从没有跟我说过...”他突然收了声音,“父王...父王,我,我刚才的意思是...”
“够了!”云清林看向云天阳的眼中只剩狠绝再无温情,“云天阳,你是不是觉得,朕是个傻子?”
“大哥,”云灵儿红着眼看着云天阳,楚楚可怜般,“你是不是知道若兮告诉了我你的秘密,才一直想对我赶尽杀绝...那云楼国的大皇子慕容无颜在西岭想杀了我之时,也曾说过你的名字...”
云天阳已是冷汗泠泠,他万万没有想到云灵儿竟步步为营,他现在百口莫辩,“父王...你不要听她胡说...”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天启?”云清林看向云天启。
“父王,儿臣不敢有所欺瞒,”云天启深吸了口气,“返回云诏前我们确实在云溪遭到了伏击,事后查明是儿臣的随行马夫与婢女串通玉楼国所为,但是那个马夫...是临行前,大哥派人安插进使团的...”
“国师,伤害国尊,如何定罪?”云清林冷冷问道。
“伤国尊者,如伤国体,按律...当凌迟...”白麒麟跪倒在地上,“圣上,大皇子毕竟是皇子,还望陛下念及父子之情...”
“父子之情?”云清林暴怒着,“他一门心思想着朕的江山之时,他为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连云萝都不顾及之时,怎么没有念着父子兄妹之情!白麒麟,我一再跟你说不要因为他是你侄子就惯着他,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他如今这个样子,你也难辞其咎!”
“圣上明鉴,微臣一片丹心只为您,绝无二心!”白麒麟将头埋的更低,不敢多发一言,他知道云天阳此次已是无力回天了。
“传朕旨意,褫夺大皇子云天阳礼王之位,押入典狱司,三日后流放青菱,永世不得回朝!”
“臣,谨遵圣上旨意~”
云天阳吐出一口血,终是昏死过去。
云灵儿身体一软,云天启将她揽入自己怀中,“父王,灵儿身体太虚弱了,我先将她带回去...”
“云天启,明日自去典狱司领三十杖责,暂停军中之职,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不得随意出府,罚你知情不报之罪!”云清林正色道。
“儿臣领旨!”
“赶紧带灵儿回去疗伤吧!过两日让她进宫,朕再与她好好细聊。”
“是!灵儿,我们走吧!”
“父亲,女儿告退~”云灵儿也终是放松了下来,刚迈出半步,脚下却一滑,她才意识到从自己肩膀传来的痛楚,不自觉皱起了眉。
云天启干脆将她拦腰抱起,“别乱动,你失血过多又中了迷药,不可擅动了。”
云灵儿搂住云天启的脖子,乖巧地低着头,“有劳二哥!”
云清林满意地看着云灵儿,笑容却有些诡异。
云天启抱着云灵儿路过李莲花时,云灵儿缓缓抬起了头,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刚才小鸟依人那副模样,仿佛一瞬间恢复成了那个睨视万物的女子,与李莲花对视时,她挑起眉,更似带着一丝得意,眼中满是大仇得报后的酣畅淋漓,李莲花心中的弦也松了下来,他对她轻微地点点头,扬起了嘴角,眼中满是心疼与欣赏,云灵儿,她做到了...
若兮,你看到了吗?我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