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都透不进来。
窦二来找窦怀说事,却听见屋里传来异响,敲门没有回应,正要提刀进去时,薛业来了。
他说:“我见库存有出入,是你清点的么?”
“是我,不应该啊。”
“随我来,应该是有地方疏漏了。”薛业说完就要走,身后的窦二正在犹豫,直到里头出来沉沉的鼾声,这才放心跟薛业走了。
屋里的望涯起身,将一手温热的血在窦怀身上擦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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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从拿回钟县,又赶回来清理辛县,他抓了不少叛民,此时正看着窦怀的尸体陷入沉思,再看看一旁镇定自若的望涯,她正在琢磨那天晚上的事情。
似乎一切都太顺利了。
先是看守牢房的两位傻子,再是窦怀门前没有值班的守卫,还有,她明明听见了薛业的声音。
“真是后生可畏啊。”段从想过如何威风地拿下窦怀的首级,却不料他死得这般草率,竟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捅了。
望涯一礼:“窦贼太过轻狂,当日喝了不少酒,否则我也是没有机会的。我先去找刘叔了,治水的方法得尽快拿出来。”
听说辛县没事,莫时也就没有赶回辛县,他的当务之急,是把钟县的民心抢回来,于是书信林昭,叫他安排好辛县。
望涯一早就出去了,在昨天晚上她拉住惊魂未定的县丞,管他要徭役的人,明天要是天晴就去修堤坝。
上天眷顾,次日果然是个晴天。
林昭赶回来收拾残局,一是捉拿漏网之鱼,二是安抚民心,他把窦怀的尸首吊在街角,又让人把望涯抓回县衙问话。
“查一下薛业吧。”望涯说。
林昭看着脏兮兮的望涯,她前几天刚杀了生,今日又一切如常,不由得心想有这般胆识,要是个男儿郎,是一定能在军营里有一番功绩的。他说:“详细说说。”
“窦怀听不懂官话,大字不识一箩筐,身边只有一个薛业会说,那么占领县衙时,多数事务不都得由薛业来办吗,然而此次民变,只听见窦怀名声,却不见薛业的大名,并且,薛业是逃犯,在府衙里有卷宗,犯的是诬陷主人的罪,判了斩监侯,从大牢里头跑出来的。”
二人说着就到了县大牢,这里已经再关不下了,人头济济。
林昭先提薛业,再将其他叛民分类关押,有一直追随窦怀的,有刚追随的,有钟县的,辛县的,甚至还有零星几个穆县的,这些人怎么处置,得等莫时回来一同商定。
现在先审薛业。
“报上名来。”
薛业报了,他抬头看了眼望涯,她正在默写在府衙里看过的卷宗,虽说不能记得十成十,却也差不离。写完了递给林昭,林昭看着,还没开始问,薛业就说:“他逼我的。”
薛业浑身的戾气,说造反的是他恐怕更有信服力一些,他说:“他挟持我姐姐,逼我替他出谋划策,我不做,他就要杀我姐。”
“令姐身在何处?”
“死了,在钟县时,被他弄死了。”
林昭沉默:“可有证据?”
“有,很多,从钟县来的都知道,大人可提窦二,他是窦怀的表弟,当时也在场。”
于是提窦二,那厢将当时的情景绘声绘色地说了出来,听得望涯一阵恶寒,林昭转头看了眼望涯,她正皱着眉头,又听窦二说:“大人明鉴,我这也算戴罪立功了吧,能不能…”
“拖下去。”林昭说。
“在此之后,你为何还为他做事?”
“身不由己。”
“你可知越狱是重罪?”
“草民知道。”
“明知故犯?”
“迫不得已,彼时窦怀书信于我,用家姐的事作要挟,纵火做掩护,将我劫出去,此事有物证,他给我的书信由窦二代笔,一同劫持我的,有几个还在钟县,剩下的也在此处。”薛业说了几个人名,林昭又提,他们同样替薛业作证,同样说是受了窦怀的胁迫。
薛业趁热打铁,求林昭重查诬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