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很麻烦的。
“我自己梳吧”,夜昙从玉容的手中接过了梳子,“你去帮我打开衣柜。”
她必须要找件合适的衣服,然后逃出去。
“是。”玉容应声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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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昙的指尖在那衣料之间游走。
怎么全是这么麻烦的衣服。
袖子都好大啊!
穿着这种衣服在路上逃难……
不用说了,那一定是走到哪里都会是最靓的那道风景。
算了,挑一件相对不那么艳丽的衣服吧!
“妹妹!”
一男子推开门,冲了进来。
“全孝他……死了。”
夜昙正在脱衣服,忽然看到个陌生男子冲进来,还差点以为是自家府邸已经陷落了,赶紧把身上的紫色衣衫又拢了拢。
“你说……死了……”夜昙一副喃喃自语的样子,心里却在疑惑。
谁啊?
谁死了?
话说她现在又是什么人啊?
既然哥哥来报丧,死的极有可能是他们的亲人,那她现在要不要假意哭一会儿啊?
反正不管亲不亲,哭几声总归应该是没错的吧!
“妹妹!没时间伤心了,父亲让我们赶紧跑”,眼前这男子的语速有些急,“据父亲估计,在如此密集的火力包围下,他们估计撑不了多久了。”
“哦。”见眼前这个便宜哥哥没有要追究她伤不伤心的意思,夜昙便决定省下力气,跳过这一场戏。
因为,现在的情况的确还挺危险的。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固若金汤的城池。
何况,现在连这座城池的主将,都已经对固守失去了信心。
城破,那是迟早的事情。
“哥哥,你钱带够了吗?”夜昙话刚出口,就觉得眼前两人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
“……妹妹,保命要紧”,说着,便宜哥哥便要来拉她的手。
没法子,夜昙只能站起身,准备跟着眼前的男子出门逃跑。
还好自己随身戴着的乾坤袋和美人刺都还在!
“小姐!”玉容在他们身后发出悲鸣。她显然也想跟着他们一起走。
夜昙瞅了瞅自己左边脑袋挂下来的一股麻花辫,这是玉容方才为自己编好的,为的就是方便逃跑。现在,她右边的头发还散着。
好了,衣服没换完,头发也没梳好,事情也都还没弄清楚,他们就得仓皇出逃了。
夜昙在梳妆台前抄起一根簪子,准备待会作挽发用。
“小姐,玉容也想和你们一起走。”
“玉容……”
她有点犹豫,要不要带上这个拖油瓶。
有道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但是……
她是丫鬟,肯定知道很多信息,又是个能问什么答什么的身份。
“你……哎……”夜昙正要开口求情,却不妨被那个名义上的哥哥一把拉出了房间,一下给塞上了马车。
“驾!”还没等她坐稳,赶车的苏全忠便急吼吼地用马鞭往那匹白马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记。
“啊……”因为惯性,夜昙被迫倒向座位。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好痛!
刚才磕到了。
揉完了遭罪的屁股后,她的手又放上了腰际,摸了摸美人刺。
现在虽然一路上都有追兵,但也不算是绝境。
要她说,还不如乔装打扮完了再走呢。
兵荒马乱的,这谁能认得出她来嘛!
哎,她这个新得来的便宜哥哥也是真的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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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还在狂奔着,风从窗帘的缝隙里灌进来。
越坐,夜昙就越觉得冷。
她试了试乾坤袋里放着的那个传说既能抗火又能御寒的天光绫。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没有情这个大!骗!子!
夜昙罩着天光绫,又用双手抱着手臂不断地搓着,又尝试着抖动双腿。但效果并不很理想,她便干脆直接将另一边的麻花辫也解了。
头发披下来,稍微能够热一点。
早知道刚才说什么也要拿件貂出来的。
不行,她还是好冷!
夜昙干脆掀开了漏风的车帘,向车外张望。
这时候她才看清,周围全是雪山!
嶙峋的山石被白雪覆盖了大半,已经看不出山体本来的样子。
如果她现在跳车逃跑,没有保暖衣物,没有食物,还不认识路。除了回城,想不出有活下去的可能。但这城又是万万不能回去的。
所以,逃跑的话就还是算了。
就在夜昙思索着到底应该怎么办之时,她的头顶上突然传来“咔嚓”一声。
闻声,夜昙猛地仰起脖子,向马车顶上看去。
只见车的上缘冒出了一支箭矢的前端,同时,车的后方也传来了大量马蹄踏在积雪上的声音。
完了完了,怎么这么快他们就叫人给追上了!这便宜哥哥驾马车的技术到底行不行啊!要是师父来驾车的话,他们肯定一早就逃掉了。
夜昙一边在心里抱怨,一边开始比较。
话说……她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呀!姐姐,爹,师父,你们在哪逍遥呢?怎么都没一个人来找一下她呀!
……应该不至于的!
夜昙开始自我安慰。她爹神智不清到要谋杀亲女了,固然不可能来找她了;但是姐姐,还有师父,他们两个还不至于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现在都不来找她……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因为天赋异禀,才得以享受这样离奇的境遇?
老天爷呀,能不能不要单单给她这种特殊待遇啊!就算是“奇幻之旅”她也希望一家人都整整齐齐地一起受难,啊不,体验呀!
就在夜昙思绪万千的时候,马车前方的帘子被一把掀开。
苏全忠脸色凝重地看过来,还递来了一柄短刀。
“哥哥?”这是要让她一起战斗吗?
夜昙好奇地接过刀来看了看。
这刀完全不行啊,都没淬毒。就这样怎么能确保效率最高的一刀一个啊?!但她现在随身也没带其他毒药……
“妲己”,苏全忠深深凝望着眼前的妹妹,“你要记住,冀州苏氏,永不朝商。”
“冀州苏氏,永不朝商……”夜昙跟着复述了一遍。
欸,怎么不太对的样子?
他刚刚叫自己什么来着?
妲己?
还说什么冀州苏氏?
苏妲己?!
“妲己!”苏全忠又叫了一声,“你听到了吗?”
“啊?我啊?”夜昙反应过来。
“妹妹,我刚才的话,你务必要记住!”苏全忠也只当是大难临头,自家妹妹已经被吓傻了。
“我听到了。”
她这是转世投胎了吗?
不可能。
她的面容没变,东西也都还在。
她只知道,话本子里,苏妲己是因为城破家亡,沦为俘虏,被送进宫里去伺候纣王。
古往今来,好多容貌姣好的贵族女子都有这样的命运……她虽然也长得好看,不过一点不想有这种体验啊!
况且,历史上的桀纣怎么样她是一点也不知道,但这封神话本子里的纣王……不管是暴虐也好,英武不凡也好,总之也是个老男人。
她才不要进宫去伺候什么男人,尤其还是老男人。
得赶紧逃!
苏全忠嘱咐完妹妹,便回到车外,和一大群追兵交锋起来。
夜昙在车里也不是很安宁,她忙着应付直接冲向车中的追兵们。
生死关头,以命相搏。大家都想成为活下来的那一个,也就没有什么情面可讲了。
夜昙用美人刺又解决掉了一个士兵以后,抹了把脸上的血。她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
这帮子人,怎么就没完没了了呢!
就这么待在马车里太危险了,她必须要马上出去。
夜昙趁着刚解决了一个家伙的空当,直接掀开侧面的车帘子从窗口跳了下去。
脚落在松软的雪地上,并没有发出什么响动。她凝神而视,只见周围是一个个奇奇怪怪的石柱。
那个叫苏全忠的家伙也死了。他的血在雪白的天地间划出一道弧线。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反正她又不认识他,也没多大伤感。
周围都是穿着相同铠甲的士兵。
看见夜昙下来,他们手上的长刀便齐刷刷地怼了上来。
“别杀我!”总之,先稳住他们再说,“我投降!”
夜昙大声冲着那些士兵们喊道。
她可不想用鸡蛋碰石头,还是先塑造一个百依百顺的弱女子形象,找机会再挟持人质,或是抽冷子给他们来几下好了。
“站在那里,不准动。”这群士兵中的为首之人,发了话。
“老爹!”夜昙在这群士兵中看到了一个相当熟悉的面孔,震惊之余又些兴奋,“你好啦?”她看到嘲风的眼睛里充满了精光,自然以为他的痴傻病症已经治愈了。
夜昙长出一口气。
她总算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在奋战了。
“她叫你什么?”闻言,嘲风身边一个年轻人疑惑问道。
问罢,目光又在这两人之间逡巡。半晌后,他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不可能,殷郊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女儿!
“不过是死到临头,胡乱攀亲罢了。”果然是叛臣的女儿,一肚子阴谋诡计。为了活命,脸面都不要了,想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此时的嘲风,或者说是殷郊,提着刀,缓慢地走向夜昙。
“你是苏护的女儿?”
“要是我说不是,你信吗?”夜昙暂时拿不准嘲风是在和自己演戏,还是真的又得了话本子里常见,现实之中极其罕见的失忆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是得病上瘾了吗?
“你们中计了!其实我是苏小姐的丫鬟玉容。因为我从小习武,所以就被公子逼着替我家小姐引开追兵。我们家小姐早就乘另一辆马车往东边逃了,约莫有半个时辰了吧。”谎话,夜昙向来是张口就来,“你要是杀了我,那我可真是太委屈了……呜呜呜……”
“哼!巧言令色!”嘲风并没有被这夸张的表演唬住。
“切……”看到嘲风的反应,夜昙也不由地瘪了瘪嘴。
他还不如傻了呢!
“殷郊,我们要怎么处置她啊?”营里的兄弟们向身份最为尊贵的嘲风请示道。
“……苏护的女儿……”
嘲风越看夜昙,心里越觉得不爽。
方才,就是因为她爹,他的父亲失去了一个儿子;而他,也才刚失去一个好兄弟。
怎么想,她都该死!
“来人,将她杀了祭旗。”随着嘲风的一声令下,周围那些士兵也渐渐地朝夜昙包围过来。
“……”夜昙看到嘲风眼神的变化。
他眼神里的凶光是做不得假的,八成是失忆了,而不是演的。
“喂喂喂,你们有什么理由杀我!”夜昙有些气急,“苏护做的事情与我无关啊!”真的是和她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她又不是苏妲己,就算是,那也和她无关啊!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叛臣之女,罪当处死。”嘲风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并不打算放过眼前这个衣衫不整,妖里妖气的女人。
“那我要偿也是偿你的债啊!”夜昙小声嘟囔着。
这不在兽界就在给他还债来着!
现在她要怎么办?
用美色勾引他们?似乎是不成的。毕竟,她老爹从小到大都和她强调,只爱青葵这款。听得她耳朵都要起茧了。
不过……嘲风不成的话,她还可以魅惑别人嘛!周围这么多军士呢,若是他们一起上,那压制住嘲风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嘛!
还好,自己和白绥胡侃的时候,也曾向他学了一些最基础的魅惑之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夜昙从白绥那里偷学的是神君同款的媚术。
正当她意气风发,准备以一己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