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不再痛感相连。
嘲风就是因为知道这点,才敢这么频繁地在夜昙闯祸的时候打她屁股。
而这十几年来,她都有好好照看夜昙,当然是没让她真的受什么皮肉之苦。
莫非是因为她们现在都是以神识的形式存在于这世界,所以痛感依旧相通。
不管怎么样,得去看她!
“姬发你没事吧?”身边的侍卫也发觉了她的异样。
“我……肚子有点痛,我先去趟东厕。”青葵随便找了个借口,“麻烦你帮我盯一下。”
“好!”
“多谢!”
青葵谢过同一营的弟兄,看了看腰上的剑,挣扎着取过来,拿它当拐杖,拄着走向九间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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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间殿。
床上,夜昙猛地睁开了眼睛。
发生什么事了?
她只记得耳边有大风刮过的声音。
夜昙眨巴了眨巴眼睛。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躺在床上,但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何自己会在这里。
“哇啊!”
夜昙尝试着动了动身体,随后便是一阵锥心蚀骨的疼痛。
她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倒也不是伤心,就是痛得完全控制不住。
“别动。”
说话的自然是神君。
片刻之前,他方才帮她固定好断骨。
这一身伤……怕是要将养好久。要不是摘星楼附近有树,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怕是真的要没命了。
自己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要保护她,却总是让她受伤……
听到侍从禀报说她摔下摘星楼的时候,少典有琴只觉得自己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出的殿门。
到了摘星楼楼下,却没看见人。
“人呢!”
那非同以往的严厉语气吓得周围的侍从直接跪了下来。
“回……回大王”,侍从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回答,“娘娘她……她……”他不敢再多言,只能用手代替嘴巴。
少典有琴顺着那侍从的手望过去,发现夜昙居然是挂在树上了。
周围居然也没人去把她捞下来!
还有医官呢!
“……”
他只觉自己的脑子在嗡嗡作响。
“奴婢这就找人来!”内侍长也觉得他们这么做有些不妥,低下头拱着手请示道。
却没有得到回应。
跪在地上的侍从只觉眼前有白色衣袂翻飞,原是他们大王脚尖一点,飞身上了树。
“昙儿……”少典有琴将人抱在怀里,用手碰了碰她的脸颊。
夜昙并无反应。
但还好,她的脸还是热的,而且明显还在呼吸。
“……”
少典有琴多少松了口气,只是将人抱在怀里。
也不敢太用力。
高处坠落,必定会伤筋动骨。
“把值守的医官都宣到九间殿来,还有……去把姬发也叫来。”
“是。”内侍长赶紧退下。
其他的侍从们看着自家大王抱着王妃娘娘疾行而去,脸色相当难看,纷纷噤若寒蝉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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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呜呜呜……”夜昙才不管现在是谁陪在她身边。
她就是要找青葵。
“昙儿!”闻言,青葵强忍着疼痛扑过来,握住她的手,“姐姐……在这呢,没事的啊……”她顿了顿,才继续安慰夜昙。
神君一早便看出来了,青葵也是很痛。
她撑着剑一瘸一拐地走到九间殿的时候,早已汗如雨下。
而他方才也已经劝过,让她暂且去隔壁休息片刻。
但青葵坚持不肯。
她知道夜昙的性子。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小时候一有点头疼脑热,谁来都不行,就是要她陪着。
“姐姐,有人推我!”夜昙虽然疼,但也没忘记要告状。
“要是被我找到是谁暗算的我,我就要把他们通通干掉!”自己拿到狐狸精的本子,却还没干过什么坏事,简直亏大发了!
“我要把他们都扔进虿盆!”
青葵正在给夜昙施针,封穴止痛,夜昙却试图捶被子发狠。
无奈她只是刚抬起了手臂,马上又无力地垂下了。
“啊……”
“昙儿!”正在给人倒药的神君听到她叫唤,吓得赶紧过来查看,“怎么了?”
夜昙转不了头,只能梗着脖子眼泪汪汪地用余光看他,“疼……”
虽然哭和说话这点动作也会带得她身上剧痛,但她觉得自己不说点什么的话,就要疼得打滚了。
不过她也知道越打滚就会越疼。
“昙儿,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出那个人的。”青葵也疼得一抖。
但昙儿并不知道她和自己痛感相通,所以她还是必须要装出一副寻常的样子。
可生理性的疼痛,其实是很难忍耐的。
尽管早就用帕子擦拭过,但很快,青葵和夜昙一样,头上又冒出细密的汗珠。
很显然,房中的三个人都注意到了。
“呜呜呜姐姐我好痛……”夜昙嚎了一会,觉得身上好像渐渐没有那么强烈的痛楚了,“姐姐……呜呜呜……你怎么了?”
“我……没事。”青葵勉强扯出一个笑。
“青葵公主”,少典有琴压低声音,和青葵说话,“你还是先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
“……那好吧。”青葵刚用金针将夜昙身上的几处穴道都封上了。
虽然不能让她完全感觉不到痛,但至少可以缓解。
“昙儿,那姐姐去给你抓药”,青葵编了个借口。
她怕夜昙看出来自己的不对劲。
“姐姐……”夜昙眼巴巴望她,“那你要快点回来呀……”
“好”,青葵替夜昙掖了掖被角,又拿出帕子替她擦额上滚下的汗珠,“别担心,大王他会陪着你的。”
说着,她便站起身,背上药箱。
“大王”,青葵像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背过身去,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了两包麻沸散,偷偷塞给他,“这封穴的功效也不知道能持续多久,若她真的疼得受不了,还是让她多睡会儿吧。”
睡着了至少不用受罪。
“好”,少典有琴接过药包,默默塞进袖子里,亲自将青葵送到殿门外。
此时,一早就安排在殿外候着的侍者便来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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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姐她走了吗?”夜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青葵给自己扎完针以后,她就觉得自己身上的疼痛感已经下降到了可以忍耐的程度。
但她还是不敢冒着风险乱动。
毕竟刚才那疼痛真的可以说是刻骨铭心了。
“……昙儿……”少典有琴轻轻握住夜昙的手。
看她疼成这个样子,他心疼,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不敢抱她。
“对不起。”道歉没有用。
承诺、赌咒发誓,也都通通没有用。
少典有琴俯下身,头抵上她的额。
只是他不明白,她分明是来渡情劫的,又不是死劫,为何就会……就会如此了?
“……”夜昙自然是看出来,他在内疚。
可是这关他什么事呀?
“好了啦……”她咬了咬唇,“你要替我抓住凶手!”
“好。”不用夜昙嘱咐,他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元凶。
“还有啊,我刚才在摘星楼看到有金红的光柱,不知道又是谁在装神弄鬼了。”
“嗯”,少典有琴摸了摸她湿漉漉的脸颊,“你先休息。”
“还有啊……”
“什么?”
“……我不会站不起来了吧?”夜昙咬着唇,犹犹豫豫的。
她之前感觉到腰间剧痛。
夜昙虽然怕疼,但也算是能忍的。
青葵施针之前,她真的是全身都疼,疼到冷汗直流,这让她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如果真的是这样,青葵肯定不忍心告诉她。
所以她只能问他。
“昙儿……别怕,你会好起来的。”神君摸了摸她的脸蛋,眼神中满是痛惜之色。
“我脸怎么样啊?”夜昙这才想起要关心自己的花容月貌。她方才倒是没觉得脸上有哪里疼,故而一时之间也没想到这事。
“没事”,要不然他哪敢用手碰她的脸,“一点伤都没有,还是姿容绝代。”
还好还好!
闻言,夜昙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那……万一我要是站不起来了怎么办!”在床上躺得和一张烙饼一样的夜昙又重复问了一遍。
既然脸没事,那她还是比较想要知道这点。
“腿还疼吗?”神君隔着被子,轻轻摸了摸夜昙的腿。
“啊——”尽管他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了,夜昙的腿却还是非常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当然疼啦!你什么意思啊!”
夜昙想要转身拿枕头打她这个不解风情的夫君,但是又怕痛,一点也不敢动作,只能拿眼神剜他。
“对不起对不起”,神君赶忙道歉。
他方才分明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没成想还是弄疼她了。
“你的腿还有知觉,所以别担心”,少典有琴继续安慰夜昙道,“不会有事的。”
虽然这么说很不好,但是这种情况下,知道疼真的比不知道好。
“哼!”夜昙的嘴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
她也没办法,她好想睡觉,但又疼得浑身难受,根本睡不着。
真是又累又痛又气。
神君便只能当她的出气筒了。
“昙儿”,神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夜昙,见她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下来,便握住她的手,柔声哄她,“你若是疼,就掐我吧。”
“……”闻言,夜昙不做声了。
谁要掐他呀!
掐他她也不见得就真的能够减轻疼痛。
“对了!”
“怎么了?”神君再次被夜昙的一惊一乍吓到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帕子!”她还没忘记这事。
“???什么帕子?”神君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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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间殿偏殿。
玉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你……”少典有琴握了握拳,尽力克制着自己心头的怒意,“竟然敢伤她!”
他千防万防,到底也没有防住。
谁能想到,这个从旧邸带出来,常年服侍妲己的丫鬟,会有异心呢?
“王上饶命!”玉容扑通一声跪下。
这时候,她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深切的恐惧。
之前她从未从他身上感受过这样的威压。
“究竟是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奴婢看到娘娘是狐妖所化”,玉容按照指使之人教她的话狡辩。
“一派胡言!”
狐妖之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这事他们都知道。
闻言,玉容瑟缩了一下。
常言道,天子之怒,流血千里,伏尸百万。
冀州城破之时,她也不是没有体会过。
但正是因为体会过,所以才会想要铤而走险。
天知道她作为一个俘虏,是怎样从冀州活到朝歌,然后又在宫廷里苟且偷生。
直到遇到自家小姐,方才得以解脱。
但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同为俘虏的苏妲己,过得是那样得好。
连气色都比在家的时候好多了。
其实,这是当然的,因为苏妲己本人很是思念她的情郎——伯邑考。
害了相思病的人,容色总是会减上几分的。
那天晚上,夜昙答应带上自己的那一瞬间,玉容是极欢喜的。
一开始,伺候她家小姐也都是尽心尽力的。
只是,长夜漫漫,她忽然就生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凭什么她就过得这样好?自己就偏生要这样不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