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顾及到男人的自尊心,夜昙很贴心地没将这些话宣之于口。
“那我也比他强!”神君相当不甘心,“而且我写的故事也比这个什么沉渊密辛强!”他的《有情侠影录》风靡兽界很多年,一直蝉联畅销榜前三,这点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至于改编的戏……
虽未亲眼得见,但肯定也是海了去了!
“好好好,比他强比他强!”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幼稚鬼啊,比她多活了这么多年,敢情都白活了。
“你最厉害了!”
“那是自然。”
神君重重点头。
“要不是我没写完……”
要不他再抽空写写?反正现在又有新的素材了。
少典有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散场时分那雷鸣般的掌声给盖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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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欣赏完沉渊传奇,本是想着继续逛逛的,无奈天公不作美,中途却下起了雨。
那些小商小贩就收摊回家了,只剩下卖伞的还在活跃。
于是他二人便回了竹屋。
之所以回竹屋,除了路近,要拿皮影外,也是因为夜昙总要黏着青葵的缘故。
典型的青葵在哪里,她也要在哪里。
神君连着向嘲风暗示了几次,才终于将他二人支走,拥有了那么一两日和自家娘子独处的时间。
若再不抓紧享受二人时光的话,那他就更没机会了!
按人间的礼仪,成亲之前,因为见面不吉,新娘和新郎还得分开一段时间。
虽然他自己觉得,成亲前一天分开也算分开。
可是青葵又一向重视礼仪……
怕是不会答应他们这样胡来。
“昙儿?”
“姐姐不在!”
方才,夜昙兴冲冲地抱着逛街时淘换到的东西,冲进门就要找青葵献宝。
此时,发现青葵不在,她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
连带着心情也晴转多云了。
夜昙一屁股坐在竹椅子上,顺便将桌上的一堆盒子往外推了推。
她还想和青葵讨论方才看的那沉渊传奇呢!
毕竟没有情这家伙是一点不懂她的点!
“昙儿”,少典有琴跟上去,在夜昙对面坐下。
见她不理自己,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姐姐都不在!”
夜昙把头别向一旁,示意自己不想和他说话。
“哼!”
“那……”神君自是觉得时机正好,“我送你个礼物吧?”
“……礼物?”听到“礼物”两个字,夜昙的眼睛又开始放光,“什么礼物,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正是……”
还没等少典有琴介绍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夜昙等不及,一把将他手上的东西抢过来了。
“你刚刚什么时候买的!”怎么她都没有发现呢!
明明就一直牵着他的手的。
少典有琴摇头,“这不是买的。”
近来,夜昙一直都黏着青葵,她身边根本没有自己的位置。
无奈之下,神君只能借画画抒发一下备受冷落的心情。
不过,说到底,这画也是他专门用来讨她欢心的就是了。
“这画……”夜昙微微张大了嘴。
好好看!
还不是画在普通的绢纸上,反而是画在轻薄透亮的丝绸上。
这个料子,她记得青葵有一把这种材料的缂丝团扇。
价值肯定不菲。
小时候,她只是摸了摸扇面,就吃了嘲风一个爆栗。
想到这里,夜昙不由自主地将手放在扇面上。
不过,饶是她,也不敢直接辣手摧花,只是轻轻用指尖拂过。
夜昙搓了搓手。
金色的是……金粉。
上用彩绘画着细叶昙花,还有金紫色的蝶。
连整个料子也是蝴蝶形状。
戏蝶花间,金描银嵌,除了颜料,还有刺绣。
描摹之细,作画人所用的心思,一望即知。
简直称得上是艺术品了。
“这个真的送给我哦?”夜昙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做这个很难的吧?”
她姐姐的女工也没这么有创意。
一定能卖很多钱。
“也还可以。”
神君到底是不太适应自夸。
“其实,你觉得好看,不过是因为颜料有些特殊罢了。”
“若是你喜欢,那……成亲之前,我再绘几幅赠你。”
“嗯嗯嗯”,夜昙点头的同时也没忘记发问:“颜料特殊?”
“我用了岩石矿物磨的染料。”
那日从温泉回来,他便突然想要试试岩彩。
“???”夜昙摸摸那彩色。
这玩意儿居然是石头磨成的粉吗?
“昙儿”,趁夜昙晃神的时候,少典有琴趁机拉住她的手,剖白心意。
“我心匪石。”
“不可转也。”
“哎呀……干嘛啦~”
夜昙抽出手来,挠了挠自己的脸。
感觉相较平时,温度还是有点上升的。
都怪他啦!这突如其来的!
她将手上的丝绸又举高了一些,试图用它来遮挡脸上泛起的红色。
烛火照在竹屋壁上,渗出黄绿的暖光,打在缂丝上,又映在白色屏风之上,绰绰约约。
看在少典有琴眼中,只觉恍若又是一副展开的画卷。
画影于烛光照耀下,在屏中若隐若显,端的是如梦如幻的图景。
有道是,此非我画,由彼壁画,于此影现。
其效果却又与寻常赏画不同。
在阴不昧,处暗逾明。
正与天竺神迹中提到的光明网、频婆帐一般,光影相参,若灭若无。
也许,这就是影戏的魅力吧?
“欸,你去哪儿?”夜昙伸手抓住身前之人的衣角。
气氛明明很不错,为什么突然要走?
“方才不是说想玩皮影吗?”看戏回来的路上她都还提过一嘴。
“要玩吗?我去给你拿。”
少典有琴还是不想用小摊上卖的那些陈旧皮影。
“要玩要玩!”夜昙点头若小鸡啄米,“那你快去找出来~”
“等我啊。”
没过多久,神君便将一堆用过的皮影放在桌上。
“哇~”的确比地摊上卖的好看欸~
夜昙开始挑挑拣拣。
神君在一旁笑看自家娘子各种兴奋。
“就是你啦!”她很快就选好了。
“有情,你也快来选啊~”夜昙转头向少典有琴招手。
“确定选这个了?”
少典有琴也顺手挑了一个。
他将夜昙手上那个也接过来,长袖一翻,两个崭新的彩绘影偶便出现在手中。
这也算是旧物翻新,废物利用了吧?
凭自己现在的法力,用木偶衣冠变这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
“要不要来点赌注?”夜昙拿过一个皮影,在手里旋了旋。
“怎么赌?”神君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连演个戏,她都还能开赌局。
按理说来,他这现在的江湖经验也不算少了呀。
“就是咱们两个玩故事接龙”,夜昙拿手中的皮影小人点了点少典有琴的脑袋。
“谁先接不上谁就输了,就要答应对方三个要求~”
“这……”他总有些莫名的既视感。
“怎么啦,你怕啦?”
她既然敢提出来玩,就说明她有把握赢。
“你要是怕了,那就算了~”夜昙素手一挥,表示自己也不会计较夫君赌技不如她。
一个家里,最好大家会的都不一样,这样加起来就能有很多技能了嘛。
“我哪有!”被她一激,神君的好胜心也冒出来了。
就赌技来说,他们两个的确还没有机会好好较量一番。
“那就来嘛~”
“来就来!”
于是,夜昙和神君的即兴小剧场便开演了。
到底演个什么比较好呢?
夜昙的眼睛滴溜溜转着。
要不就还是……
鬼故事算了?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很英俊本事也很大的道士……”说到这里,夜昙便向对面的人眨巴眨巴眼,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神君甫一听到要演即兴剧的时候还有点心虚。
编故事他没问题,但接他家昙儿的故事……
老实说就有点……
还好这次的主角是道士,这事儿他还是很熟的。
于是乎,胸有成竹的神君开始叙述道士的日常生活。
“咳……因这道士天赋异禀,早担重任。作为寺院的知观,他每天都忙着接待香客,降妖除魔。”
说着,他又抖动了一下手中的皮影小人。
昏黄的灯光为这皮影小人缀上了一层暖和的淡金色。
“有一天,这道士遇到了一个前来求助的女施主”,夜昙一边说,一边学着少典有琴的样子,也抖了抖手中的皮影。
她选的皮影人,一眼看去,衣饰十分的华丽,浓紫重金。当初小没在设计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相关的人设——祸国妖姬。
由于皮影的容貌上做不出什么悬殊的花样来,他便只能在衣服上下功夫。
现在又经过法术翻新,自然更加金光璀璨。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女施主。
“她说自己被仇人追杀,无处可去。”当然了,夜昙也不会塑造什么正经女施主咯。
嗯……这发展很经典嘛。
他都懂的!
神君向夜昙使了个眼色,从容开口。
“道士怜此女孤苦无依,便留她在观中住下。日复一日……”
他刚要说“日久生情”,夜昙便一下截住了他的话头。
“然而,庙里却接二连三地发生离奇的事情。来烧香的香客,在厢房过夜,第二天却被人发现死在房中……”
“……啊?”这不是他想要的展开啊!
“然后就是庙里的道士,他们中的很多人也没有逃过死亡的诅咒。而且一个个都死相凄惨。”夜昙继续道。
……这倒是有点像嘲风傻了的时候那些事。
终于反应过来的神君只能暂时顺着夜昙的意思往下编。
“作为知观,道士便开始调查原因。他发现,那个借住于此地的女子很害怕,便安慰她,让她不必过于担心,还送了她一些防身用的符箓。”
……他就不信拗不过来。
神君是一门心思要将故事扯回他认定的那个经典版本——歌颂一下那超越种族的爱情。
“笃笃笃……某天夜里,咱们的知观大人正欲就寝,门外却传出了敲门声。”夜昙捂嘴偷笑。
“道士便问,是谁在门外?”看着夜昙那贼兮兮的笑,神君哪能不知其中有鬼,但又不得不这么接。
“师父~是我呀~奴家害怕,求师父开个门”,夜昙故意模仿着娇滴滴的女声。
“夜深了,多有不便。”他又不傻,才不要开门。
“有什么事,还请女施主明日再来。”
“那女子见道士不肯开门……”说到此处,夜昙故意停顿了一下,“便飞起一脚,将门踹开了!”
“……”这都是什么骚操作啊!
神君多少是被这样剽悍的女施主镇住了。
“道士只好起身穿衣,将那女子迎进房中。”
算了,他不挣扎了。
故事发展到现在,想也知道她要的结果无非是……咳咳……风月之事。
少典有琴自然是想不到,如果位置对换的话,夜昙一定会说,道士也飞起一脚,果断将那女子踹出了门。
“那女子抬起手,轻轻搂住道士的腰,又踮起脚,看了对方一会儿,然后……”此时,夜昙说话的语气出奇的温柔,却并没有要交出主导权的意思。
“她伸出手摸了摸道长的脸,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