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是这么说,身为三殿下的专职护卫,少典有琴也知道,嘲风对女魔的执着。
便还是乖乖给人放哨。
这也是嘲风为何会将老五引为腹心的原因。
谷海潮也怕雪妃。
但谷海潮不需要清气。
换言之,大多数时候,谷海潮被他母妃逼问,还是会将他的所作所为一一报告。
老五就不一样了。
有弱点,意味着可以被拿捏。
少典有琴见嘲风屁股卡在狗洞里。
便向往常一样,抱起手肘转过身,不去看他。
只是用身子象征性地为其遮掩一二。
不巧的是,远处,有只魔气飘散的恶狗,正垂着舌头,往狗洞处而来。
看来,嘲风是挡到了这狗的家园了。
“殿下,狗来了!”
少典有琴赶紧拿手中剑戳戳三殿下的屁股。
示意他赶紧进去。
“哎呀,你在这啊!可让我好找!”
夜昙表示,她已经受够了寻找神识这种程式化的工作!
“是你呀……”沉渊有琴转身,目光越过了恶狗,却是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喂喂,老五,你干什么呢!哇——”趴着的嘲风惊叫起来。
原来,那恶狗已经衔住了他的小腿。
“你……”叫唤半天,没人回应,嘲风只能退出来。
却见到一个比恶狗还要可怕的玩意——那个紫衣服的女人!
他当即闭嘴了。
嘲风很想原地遁走,可转念一想,老五还在那呢。
到底也是自家小弟啊,不能放着不管。
“老五,愣着干嘛,快跑啊!”他使劲儿跟人使眼色。
“……”少典有琴转头。
显然对嘲风的表情相当疑惑。
“殿下,我碰到了个熟人,您先去见约的人吧。”
他冲人挥挥手。
又不着痕迹地挡在夜昙身前。
毕竟三殿下看到漂亮的女魔就会走不动道儿。
“……”
嘲风有些疑惑。
莫不是,这两个原本就认识?
罢了,老五一向谨慎,不至于去做虎口拔牙的事情。
便是施了个法,躲了。
说是说躲了,还是和谷海潮二人趴在墙头,偷偷窥伺。
“几月不见,你居然长这么大了!”
夜昙从人后背钻出来。
她真的是算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想出倒转时间的法子,将白竹坞对接上万镜台的!
若是干等着单纯的时间流转,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夜昙的余光扫过狗洞。
……那狗也真是的,一点不懂什么叫锲而不舍,才咬了那么一会儿就松嘴了。
算了,她现在忙着和神识寒窑相认,没空教训嘲风了啦。
“……几月?”少典有琴有些奇怪。
自那之后,明明已经快百年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记不清她的脸了。
今日一见,才知道她的样貌,其实一直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就像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
不,不是……
自从她出现,他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越变越好。
所以,她是自己的恩人。
“恩人,你……敢问高姓大名?”
那日,她没有告诉自己名字。
“哎呀,高姓就不用啦,我叫花花,是掌管百花的魔神~”
夜昙小手一挥,瞬间就给自己的身份升了好几个格。
“本公主的老家在昆仑,这会儿就是……来你们这儿赚一圈,看看……”
夜昙背过手去。
她当然看见了正趴屋檐上鬼祟张望的嘲风和谷海潮。
少典有琴赶紧冲人比了个噤声手势。
“花花姑娘,万不可在沉渊提‘神’!”
“我是说魔神!”夜昙不以为意。
“魔神也不行!”
那也是“神”呐!
看到少典有琴的紧张眼神,夜昙只能入乡随俗。
“行,那我就是昆仑来的魔啦!”
这还可以。
沉渊有琴放下心来。
“那,不知花姑娘……花公主?现下可方便?不如……家中一叙?”
“没事,叫我花花吧……”
夜昙总觉得花姑娘听起来哪里都有些别扭。
“这里……”她转转眼珠。
当年四处漏风的房子已经焕然一新。
四壁以深青灰泥抹平,无字画装饰,唯西墙悬一柄乌木剑。
中央置一张檀色矮几,摆着一只素白瓷瓶,斜插两枝枯莲蓬,枝骨遒劲。
案上砚台沉黑,墨块半研。
陈设不多,简简单单,却干净利落。
“还不错看么……”
“哦……”少典有琴不好意思地笑笑,手上动作不停。
“当年,我用你给我的钱,做了生意。”
“花姑……花花,你想喝点什么?”
他常年跟在嘲风身边,家里还真没多储备什么食物。
只有些寻常茶叶。
“我……都行。”夜昙不由感慨。
她有琴果然还是很有经商天赋的呀。
“那你这次是做些什么生意啊?不会还是当刺客吧?”
“刺客?”沉渊有琴有些莫名。
“我开了个万事屋,什么都做,半夜也会有活的。”
“赚了一些钱后,我就去买了把剑……想去沉渊边界杀神兽。
虽然他的法力主要依靠清气。
但其实他的身上也不都是清气。
谁能想到,好巧不巧就被雪妃给捡回去了,这才入了军营。
“那个,花花你投资的钱,我会连本带利还你的。”
沉渊有琴将夜昙请到家中,既是为当面道谢,也是为了要将这些年的红利给她。
“这个不急……不急啊……”夜昙眼珠咕噜噜转。
现下,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怎么把他骗,啊呸,哄回去。
“我刚来这,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住,不如……”
夜昙才开了个头,少典有琴便已意会。
“你可以留在这儿,多久都行。”
“那……你也住这?”夜昙老脸微微红润。
这显然是误会了人的意思。
虽然她知道这次追求神识也太快了,不过如今的离光夜昙和追求闻人那会儿今非昔比了!
就算很快,她也是能够毫无愧疚地直接接受。
“不……”少典有琴摇摇头。
“我是说,既然你还没找到地方住,若不嫌弃,可以……住在我这里。”
“欸,那你去哪儿?”夜昙有些傻眼。
“我得去斥候营啊。”
“欸欸欸?”那不是应该在这里陪她的嘛!
夜昙是完全忘记眼前人没有记忆了。
只觉他暴殄天物。
放着自己这个大美人不要。
不解风尘的大木头!
“怎么了?”听得这位魔神挖挖乱叫,少典有琴有些迷惑。
“你冷么?”
见对方一脸真诚的困惑。
夜昙啧啧几声。
他那不解风情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离光夜昙这完全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嗯……嗯!冷!”她假模假样地哼哼几声。
“稍等。”
少典有琴看了看已经积灰的冰冷炭盆,便去往屋外。
旧屋唯一的好处就是离沉渊老街近。
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得到。
很快,火光便熊熊燃烧起来。
只是颜色同一般的火焰不一样,是紫黑色。
没等他开言邀请,一只小手就伸过来了。
夜昙随随便便搬了个小凳子,便坐在炭盆边烤火。
她伸了伸手,觉得手上好像有些空落落的,便在乾坤袋里掏来掏去。
夫君这会儿也不知道吃不吃素……
便是拿了壶九丹金液,并上自己喜欢的胭脂鹅脯,还有清明团子、番薯什么的。
一股脑递出去。
“吃么?”
“我……”少典有琴有些犹豫。
先不说他没有吃夜宵的习惯。
其实后半夜,他还得去斥候营当值。
喝酒可不好。
犹豫片刻,少典有琴还是拿起了一只番薯,放到嘴边。
象征性啃了一口。
“你该不会……是要走吧?”夜昙看出他心思。
“我要去值夜,明晨再来看你可好?”少典有琴略感为难。
“不好!我……一个人害怕!”离光夜昙向来能屈能伸。
“那……要不……”少典有琴想起,斥候营里那些成了亲的兄弟,偶尔也会和媳妇吵架。
毕竟他们沉渊的女魔们各个奔放。
当他们被赶出来的时候,家里孩子还小,无人照顾的,便也会把家属都带到营里来。
“可以~”夜昙缓缓点头。
趁机去斥候营收几个小弟也是不错的嘛。
“唔……”夜昙忍不住捂了鼻子。
这斥候营里都是难以言喻的味道。
沉渊恶煞,以嘲风为代表,一个个都不爱洗漱。
还不爱熏香。
“哎……”夜昙忍不住为青葵叹气。
成日身处这恶煞堆里,真是苦了姐姐了。
没人会不喜欢香喷喷,干干净净的人。
夜昙的目光转向少典有琴。
倒还是同往日那般,把自己捯饬得一丝不苟。
……现在的她有琴还是十五六岁的模样,比之前在宫里遇到过的还要小一些。
就是个少年人,可嫩了呢!
完全能掐出水来。
少典有琴低头。
夜昙冲他眨眨眼。
手也不老实,东掐掐,西摸摸。
“放心,我会为你守夜。”少典有琴便想去拉她箍在自己腰间的手。
他自是以为夜昙是因害怕才抱自己。
“不放!”后者理所应当地开始耍赖皮。
对着自家夫君还矜持什么?
“你带我来这里……是不是因为不放心我的安危,是不是喜欢我?你一定是喜欢我!”
离光夜昙一下跳了好几步,得出一个显然不怎么站得住脚的结论。
“你是我的恩人,我报答你,是应该的,咳咳……”
沉渊有琴长这么大,还没和女人这么亲近过。
这花花姑娘还口口声声喜欢什么的……
他虽然长得不错,可身边有一个风流成性的嘲风——天然吸引女人的体质,再加上不伺候嘲风的时候,他都以黑斗篷罩头,神秘非常。
倒是不像闻人那会儿,惹下一屁股风流债。
“欸~你能赚钱,也不是因为我啦~”夜昙表面谦虚。
“不是的!如果没有你给我的钱,法宝,我没有办法的……”
那时候,他几乎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欲望。
可是,她把馒头还给他了。
所以,即使是在强者为尊的沉渊,也是一样有真情的。
两人的拉拉扯扯被群魔看在眼里。
“呦呦呦,要是没记错的话,今日的月亮还是从西边出来的吧?”恶煞甲抬头望月。
“老五今日转性了?”恶煞乙打趣道。
“老五啊,可别带个女人去杀敌啊。”恶煞丙拍拍人肩。
“容易被反杀。”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
“……”少典有琴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这个女人可能比他们全部加起来还要厉害。
毕竟,看沉渊三殿下那退避三舍的模样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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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老五好的是这一口啊?”
斥候营的兄弟不顾少典有琴阻拦,在那聚团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