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萤死后,沈梓继位。
沈梓登基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遣散后宫,原因无他,后宫是上官萤的,她没必要一直留着,而至于他们的去向,要么回了家,要么去了其他的地方。
前三日是国丧,谢免本是打算第二日就离去,但沈梓却派人来说想设宴感谢他们,请他们务必留下,谢免推辞不过便多留了几日。
在这几日里,谢免一直想找机会与佘岁独处,但花鹤着实好玩,又特别没眼力见,总是拉着他到处跑,在他暗示了无视次想和佘岁独处后,花鹤仍然没懂。
几次过后,谢免也放弃了挣扎,而是同花鹤玩了起来,初阳他之前就没怎么来过,如今能好生看看也算是个机会了。
“谢兄出了初阳打算往何处走?去薄霁?”出了茶楼后,花鹤突然问起了谢免的去处。
谢免往嘴里塞麻花的手一顿,将嘴里的麻花咽下后,说道:“初阳离薄霁还挺远的,若是去薄霁所需日子太久,在此期间,我还不如在其他地方走走见见世面。”
花鹤不解:“其他地方是?”
谢免轻笑:“比方说有人间仙境之称的论芜啊~整个地方都人杰地灵的,美人、乐者、棋师多好啊,那可是所有人都向往之地,去过的人都说好的!”
这可不是谢免空口说白话,更不是从其他的弟子中听闻的,论芜他可是去过的,次数还不少。
虽说论芜离薄霁也远,但他会御剑啊,去论芜只不过半个时辰都不到的事情,来回最多也就一个时辰,又不是特别的久。
再说了,他去论芜又不只是为了玩,很多时候去都是因为身在论芜的满康。
在修仙界中以家族为仙门的有不少,但站立脚跟的却不多,而叫做满康的乐正家族是其一,并且还位列于五大仙门三大家族之中。
因此,身为仙门之首至云仙门门主的他自然要去造访几次,一旦满康中遇到什么大事,他都要带着至云仙门的面子去走上一圈的。
“听谢兄这么说来,这论芜当真是一个好地方啊!”听得他都心动了。
谢免一把捞过花鹤的肩膀,语气轻快:“怎么?要不要和我一起?你师叔不是正好让你到处走走吗?去论芜走一遭说不定你写信的文风都要利落许多,到时候你师叔看到也会欣慰一番的。”
才不会,席今朝最讨厌那些把一句话弄成很多字段写出来的人了,因为他觉得光是看那些字,理解那些字里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含义就特别耽误修炼的时辰,若是只想说一句话,说不就是了?还弄些有的没的,着实麻烦,况且他也没那个心思去理解。
好在,谢免也不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否则他们两个这挚友早就散了,也不至于到如今都当了有五百多年。
花鹤点头:“师叔之前就说过我的字过于直白,我的确应当学习学习!”
“很不错,你要学的还有很多,比如说人情世故什么的。”谢免想起这几日的事情,面色就冷了几分,“花兄,我今日有事要同年年兄说几句,你能不能帮我将重睛前辈支开呢?就当做我带你一路去论芜的报酬了。”
花鹤眉头微皱:“谢兄说,报酬说得太见外了!谢兄既然有事相求那我定当全力相助!”
“滚,让那小子陪你去,吾没心思陪你们这些小辈玩。”重睛侧卧在炕桌上,一只翅膀撑着脑袋,一只手拿着雪梨磕,听了花鹤的请求后,它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
坐在桌边的花鹤在听到重睛的回复后,面上的期待瞬间变成了沮丧。
在答应了谢免后,他一回到客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重睛,在得知重睛在佘岁厢房中时,他还是走了进去,并在佘岁与重睛的目光下说想让重睛同他一起去城西的月老庙看看。
见花鹤这般,重睛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你们这些小辈情窦初开吾都能明白,但你让吾陪你去做什么?让那小子陪你去不好吗?正好也让他去给自己求求姻缘,一天到晚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江湖中那个少林的俗家弟子了。”
“前辈。”佘岁将手中的糕点放下。
重睛不说了,只留下了一句:“吾不去,你爱找谁找谁。”
“重睛前辈……”
“是他有事找我吗?”佘岁出声打断了花鹤的话。
花鹤身形一顿,面上的神色有片刻僵硬,随后心虚的摇头摆手:“不是不是!谢兄怎么可能有事找师兄你呢?就算有事找也不可能让我来支开重睛前辈吧?我只是突发奇想……”
佘岁起身,目光落在了房门:“他如今在何处?”
“谢兄他去了百草铺,说是要去买一些药材。”花鹤见佘岁往房门走去,连忙起身,打算去拦。
“坐下。”重睛不知何时出现在花鹤的肩上,随着重睛的这道声音,花鹤感觉到肩上一重,让他被迫的坐了回去。
佘岁离开厢房后,还不忘将房门关上,只留下花鹤与重睛两眼相对,准确来说只有重睛在看着花鹤,而花鹤则双手放在膝上,怎么也不敢抬头看重睛。
重睛飞回了炕桌,见花鹤这副愧疚的模样,言道:“你不会以为就你这撒谎能力能骗到年年与吾吧?下次有什么事情直说就行,搞这些有的没的不嫌麻烦吗?”
“这不是担心重睛前辈您不愿意让师兄和谢兄独处嘛……”虽然他觉得还好,但谢免好像不怎么认为的样子。
“的确不愿意,但这是年年的抉择,年年想做的事情无人能阻拦。”它倒是想拦,但佘岁一旦问了的事情都是已经下定决心的,身为前辈它怎会否决佘岁的抉择?
百草铺中,谢免点算着手中拿到的药材的,二十五道药材一样不少,不愧是初阳的主城,什么都有!不枉他不辞辛苦的来一遭。
这些药材是他在这几日时突然来的兴致,不为其他只为后来的路途能轻松点,如今他这身体无法接受灵力的治疗,就只能用山下的药材来治疗。
好在之前谢免对于医术这方面也学过一点,否则他连药单子都开不了,甚至到时候服用时会因为药效相冲而中毒死去,再去见一见那阴晴不定,甚是危险的鬼王。
将药材清点完后,谢免便提着药材出了百草铺,本还想着花鹤有没有成功,他自己一出百草铺就遇见了佘岁:“年年兄,你怎么来了?”
看着不远处的佘岁,谢免依稀还记得花鹤是答应他去把重睛支开,而不是把佘岁引到他这里来吧?虽说如今重睛的确不在佘岁的身边,但……算了,怎么说花鹤也是成功了。
“你身子可有什么地方不适?”看着谢免手中那一大堆药材,佘岁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是什么大事,更死不了。”若是会死他也不会在这副身子中醒来,而是早早去见了孟婆。
谢免走到佘岁的身前,将药材一手拿着,一只手揽过佘岁的肩,将他往客栈的方向带,嘴里还不忘说道:“来的正好,我正有事想问年年兄你。”
“有事你说便行。”佘岁素来不爱拐弯抹角。
谢免就喜欢这般直白的人:“年年兄从进初阳时便在追古缘,是因为年年兄一开始便知古缘是害人的妖怪,那梦灵呢?年年兄可知晓?”
佘岁看向他,谢免这时也阴差阳错的看过去,刚好对上了佘岁的目光,艾青色的桃花眼并没有任何的风情万种,反而是那些初生的灵族才带有的纯净。
是他最讨厌的眼神。这么干净的眼睛总会让他想起自己是多么的不堪,多么的可笑、不自量力。
“抱歉。”察觉到谢免的不对,佘岁连忙收回目光,还顺手扯了扯斗篷。
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谢免连忙将眼中漫出的戾气收回:“没,和你没关系。”
是他自己的问题。
佘岁轻呼了一口气,缓缓道:“无论是古缘还是梦灵,我都知晓。”
“果然。但为何不说?”而是让这么多人漫无目的的找下去。
虽说这话问的极其愚蠢,但他这次只是想知晓佘岁是如何打算的,这样才能保证佘岁于这八荒而言是否当真安全。
“没有证据,不能说。”佘岁垂眸,识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
将那月光挡住的人群,冰冷刺骨的话语,咄咄逼人的氛围,对他指指点点的手,还有……
将他护在身后的人。
谢免看了他一眼,放于他肩上的手紧了几分,两人的距离也因此拉进:“就年年兄自己憋在心中?重睛前辈应当知晓吧?”
佘岁点头:“嗯,前辈知道的比我多,等我得知时,前辈都会很欣慰我比上一次明白的早点,不再是初见时那般蠢了。”
“……”谢免双眼无神的看向他,心中一瞬间平静了下来。
若是佘岁这般都叫做蠢的话,那他这种拼死拼活都意识不到,甚至要等到一个个找突破口的算是什么?那他还用不用活啊?
谢免知道自己不如同辈的师弟师妹,但却没想到如今还能在佘岁这能当他徒孙的小辈上栽了跟头,果然和老头子同他说的一样,像他这种人下限都是拿来突破的,下限永远不会成为他的底线。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察觉到谢免过于低沉,佘岁轻声询问。
谢免摇了摇头:“没,你没说错。”
是我太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