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王何钧和女朋友请他们吃了饭,第二天就开始忙着布置婚礼现场、试穿伴郎服。
闻根作为伴郎也被简单做了个造型。
化妆师围着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弄了好一会儿,给他修剪了头发又修了眉毛。最后扶着他的眼镜看他:“明天方不方便换上隐形眼镜?到时候拍照啊什么的也更好看一点。”
闻根自己其实是无所谓的,但听到这句话犹豫了两秒,说:“我想想。”
回去就问上阕开霁了:“明天带隐形眼镜,可以吗?”
还知道来问自己,原来也知道上次带隐形眼镜做了错事。
阕开霁大发慈悲:“带吧。”
他甚至主动拿出手机,给闻根外卖买隐形眼镜。
闻根又提出异议:“我自己不会带。”
“我给你带。”
闻根先是点头,又紧张兮兮:“但我明天要起很早。”
这是什么话。
阕开霁问:“我是明天就死了吗?”
闻根疯狂摇头。
阕开霁不解:“那你明天起很早又怎么了?我给你带上再睡呗。”
他说得理直气壮自然而然,好像他们本来就应该非常亲密,不用因为这些小事纠结。闻根也就开开心心定下闹钟,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把阕开霁戳醒给自己带隐形。
他怕灯光刺到阕开霁的眼睛,没敢开大灯,只开了个昏暗的床头灯,趴在床头小心翼翼戳阕开霁。
阕开霁一睁开眼,只看到黑暗房间里一双黑漆漆的眼睛,随后才感觉到胳膊被戳了一下,也是轻轻的,好像被小鱼用尾巴拍打了一下,倒也不疼,就是存在感十足。
闻根看到他睁眼,马上收了手,把眼镜递上去。哪怕昨天阕开霁已经答应了,现在硬是把人戳醒给自己带眼镜也很不符合他为人处世的标准,所以说话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给我带一下眼镜。”
阕开霁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先接过他的隐形眼镜和工具,干脆也就没起,就着这个姿势把闻根揽过来按在自己胸口。
扣住自己脑袋的手宽大有力,带着刚睡醒时的热气。闻根几乎要被烫熟了,根本生不起反抗的力道,就跟着趴到阕开霁的胸口,感觉到下巴处阕开霁一下下沉稳有力的心跳。
阕开霁也没开灯,撕开包装对着昏暗光线看了会儿,才把隐形眼镜拿出来。他又撸了下闻根的头,这才扒开他的眼皮,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哑意:“看我。”
都不用他说,闻根一直在看他,根本移不开视线。
阕开霁扒着眼皮,手疾眼快把隐形眼镜戳进去。
有点凉,刚睡醒的闻根控制不住溢出生理性泪水,顺着阕开霁按在他眼角的指腹淌到手心里,温热湿润。
阕开霁突然就觉得没睡醒的朦胧散了大半。
他捻了捻指腹那点水湿,缓了会儿才去撕另一幅眼镜的包装。
闻根觉得他好像清醒了一点,絮絮叨叨说着些自己也不知道有用没用的话:“你今天不要打扮得特别好看啊。”
他想到昨天看到阕开霁行李箱里的一件暗红色衬衣,叮嘱,“千万不要穿红色,抢了新娘的风头。”
阕开霁扒开他另一只眼皮,闻言问:“我是女生吗?还抢新娘的风头。”
闻根当然最清楚他是不是女生,辩解:“我知道,但新郎的风头也不能抢。”
他看阕开霁,总觉得有点不放心,小声,“不要穿特别好看啊。”
阕开霁把这片隐形也戳进去,拍了下他的头示意戴好了。
又问:“好看的标准是什么?”
两只眼睛都清晰起来,眼前的阕开霁果然变大不少。
但可能是有过经验和准备,闻根没有上次那么惊讶,甚至觉得好像也没有变大很多。他依旧趴在阕开霁胸口,不舒服的眨眼试图习惯眼里的隐形眼镜,同时思考阕开霁的问题。
好看的标准是什么?
他不太知道,因为他一向是个非常没有审美的人。
甚至于现在想到这个问题,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里的,是阕开霁。
阕开霁的所有打扮,在他眼里都是好看的。只是风格不同时是不一样的好看,完全没有不好看的时候。阕开霁本来就身材好长得足够吸睛,随便穿穿都很好看,到时候多多少少肯定会抢走婚礼主人公的风头的。
闻根有些气馁,怔怔看着阕开霁,不知道如何作答。
阕开霁有点受不了的按着他的头,凑过去亲他:“赶紧起来。再这么看我就不让你走了。”
闻根后知后觉感觉到什么,赶紧从阕开霁身上爬起来,告诉阕开霁:“我现在出发,中午十一点给你叫车,你记得去啊。”
阕开霁懒懒应:“嗯。”
看闻根要出门了,又叮嘱:“别让别人给你换衣服,不然钉子就藏不住了。”
闻根□□一酸,匆匆应:“好。”
=
去换衣服简单做了妆造,然后就出发接亲。
闻根做不来活跃气氛的事,就死命塞红包。好不容易进房间了,又费了很大功夫找到婚鞋。新郎拿到婚鞋,半跪下给新娘穿上。
红色的高跟鞋套在新娘脚上,穿好后新郎非常自然拍了下新娘脚踝:“好了。”
闻根看着这个动作短暂失神,想到早上阕开霁给自己戴好隐形眼镜后拍的那一下。
早上他是当事人,只觉得这一下轻轻的一点都不疼,现在作为旁观者,后知后觉咂摸出那么一点亲密来。
套上婚鞋接上新娘就可以出发了。
路上闻根些许失神,到了婚礼现场后下意识去寻找阕开霁。
阕开霁已经到了。
他确实穿得非常朴素,就是最普通的白衬衣黑裤子,但他的白衬衣也没有特别难看的,纽扣是圆圆的贝壳材质,在阳光下闪着自然的七彩光。闻根甚至注意到他的头发短了很多,半长不短最长的地方才到肩膀,没有头发吸引注意力,所有人一眼看过去都会先看到那张非常帅气的脸。
他就在自己大学同学那一桌坐着,此刻正偏头和大学班长说着什么。明明什么的没做,但闻根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他。
新郎这时候已经紧张得什么都无法思考了,反倒是新娘拿着捧花,和闻根确定:“等会儿是把捧花丢给你吗?”
新郎是说会把捧花黑幕丢给自己,让自己拿着捧花和阕开霁表白。但闻根没怎么抱期待,毕竟拿着捧花的是新娘,自己虽然和新娘也算熟悉,但也只是熟悉,闻根以为新娘会优先把捧花丢给伴娘。
现在听新娘这么问,闻根问:“不给伴娘吗?”
“伴娘现在都没结婚打算,都不要。”
新娘确定,“到时候你站前面一点,我扔给你吧。”
闻根感激:“好。谢谢你。”
仪式正式开始。新人入场,身后的大屏幕开始播放他们从初识到现在的一点一滴,两位新人看得眼泪汪汪,而作为见证他们一路走来的闻根,也颇为感触。
虽然在这种时候频频走神非常不合适,但闻根还是忍不住想到阕开霁。
——在认识阕开霁之前,他很少拍照,相册里都是些知识点或者工作文件截图,偶尔拍张照片也都是路边的树、天上的云。也就是遇到阕开霁之后,偶尔出去玩阕开霁会拿起手机拍照,他也跟着拍。从一开始没构图对不上焦拍得很难看,到现在甚至能被阕开霁征用加进当日vlog里。久而久之手里相册里都是和阕开霁一起出去玩时拍的照片,想来也能剪一个这么长的视频——如果自己和阕开霁有婚礼的话。
不过刚认识时没什么合照,可能需要去阕开霁的vlog里截一些……
不知不觉间仪式结束。新娘要开始扔手捧花了。
司仪刚cue了流程,大家往台下涌抢占位置,新娘回头看了眼闻根,闻根对新娘点头,挤到人群前面。
阕开霁没打算抢,在座位上老神在在坐着寻找人群中的闻根,却发现闻根一脸坚毅站在人群最前面,满脸都是对捧花的渴望。
?
阕开霁也走过去。
新娘背对着大家,在脑海中确定刚刚闻根站着的位置,把捧花举高朝着那个方向轻轻一抛。
但到底背后没长眼睛看不清具体位置预估错误,捧花划过优美的曲线,朝闻根旁边的位置飞过去。
不知道周围其他人到底有没有要捧花的念头,但现在站在这里了,都表现出一副跃跃欲试要抢的样子。看到捧花飞过来,闻根旁边的人跳起来要去接,闻根有点紧张,也跟着伸长手臂去捞。
两只手捧在一起,谁也没抢到捧花,反而把花束拍到后面位置。
感觉到花束往后飞,闻根心里一惊,仓促就要往后追。
回过头才发现那束花马上就要落下了,底下无数只伸着要去接的手,这时候,一只手伸长,牢牢抓着花束,顺着花束砸过来的力气,后退两步远离人群。
闻根看到花束上那只大手,顺着才看到阕开霁。
新娘扔完捧花转身来看,发现闻根怀里空荡荡没抢到花,下意识去看到底是谁抢到了,而顺着花束看到抢到花的人,嘴角没忍住勾起一抹笑意。
司仪招呼抢到捧花的人上前致辞,阕开霁拿着捧花一步步走过来,路过台下呆呆的闻根时,扫了他一眼。闻根到时没动,只是眼珠子跟着阕开霁,从人群后面到台上。
阕开霁先表达了自己抢到捧花的激动心情,随后就刚刚大屏幕上播放的内容说了些祝福新人的话,虽然完全没准备,但说得情真意切。闻根听到身后有人小声说着些什么,但根本没工夫管,耳朵里都是阕开霁的声音。
阕开霁说完,婚礼仪式算是彻底结束了,司仪通知大家可以安心享用美食了。于是涌在一起的人就散了,只剩下几个女生还站在原地,依旧小声说着什么。
阕开霁拿着捧花走过来,站在闻根身边,高高在上看着闻根。
闻根先看他,又看他手里的捧花。
阕开霁把捧花递过来,嗤笑:“这么想要,急着结婚啊?”
马蹄莲和蝴蝶兰为主的水滴形花束很有分量感,在半空里飞了一圈后有点乱,最底下那朵蝴蝶兰有片花瓣折破氧化了。
闻根小心翼翼摘掉氧化的花瓣放到口袋里,再认认真真把弄乱的花束整理好。
在阕开霁越发冰冷的视线中,他把整理好的捧花递过去:“我想抢来送给你。”
阕开霁看重新递到自己手里、非常完美好看的花束,再看闻根。
闻根小声加上后面那几个字:“表白。”
阕开霁还是没接。
毕竟说着要自己抢到拿给阕开霁表白,结果还是阕开霁抢到给自己的。闻根不好意思,瓮声瓮气:“本来说直接扔给我的,我没抢到。”
他又把花束往前递。
阕开霁还是没接,甚至又把花往他这边推了推。
闻根心下一沉,目光失落下去。
阕开霁把花推到闻根怀里,收回手,矜持:“好好说。”
“表白的话,就从头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