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都说了以为她跟你在一块儿呢,我还担心她以后都不来上班,那我这招牌表演去哪儿找人顶上?”
高怀礼便不问了,问也问不出实话。
阿浓亲自来给他们添茶水,顺势倚坐在竹椅上,跟吴兴很亲昵地聊天,高怀礼便又离开茶室去包厢玩手机。
吴兴拽阿浓的马尾辫,笑骂道:“阿浓,你眼神老往小帅哥身上瞟,是不是有想法?”
阿浓道:“每天来往的帅哥那么多,我要是都有想法,那脑子不还成浆糊啦?”
说帅哥的时候她还故意拍了拍吴兴的肩膀,吴兴美滋滋:“真想叫兰姐再把你送回我那,天天放在我办公室,就光听你说话,我心里就舒坦啊。”
“不要呀,我在这儿干得挺好。”
“逗逗你,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哥哥我乐意看到你好。”
高怀礼这边,汪川在给他报告去哪儿玩刷了多少额度,截图有电影票、有酒店、有水上乐园。
汪川:【怎么样,包沈医生回来就找你三堂会审[奸笑.gif]别辜负哥们儿的良苦用心啊,趁这个机会让她误会一波。】
高怀礼:【你这脸皮航母都打不穿,泡妞就泡妞,还成给我助攻了,别闹出人命。】
汪川:【[OK.jpg]。对了,你在这个大排档吃饭?我刚搁XX点评上查了下,人均1000+,全是夸夸贵的海鲜套餐,窝草你
也太舍得下血本了吧,意思意思得了。】
至今汪川都以为高怀礼来东明是跟小玉过二人世界。
高怀礼刚想回复,听到吴兴喊道:“喂,我说你看看咱们阿浓怎么样?这可是小玉来之前的台柱子。”
高怀礼抽开把椅子坐下,长腿松散地岔着,远远看阿浓。
那是男人对女人身材外貌的审视,灼热又玩味。
“跟小玉不太一样,没法比较。”高怀礼。
阿浓娇气拍吴兴的肩头。
“吴老板。”阿浓似甜似怨地笑着,“你看人家多正直,就你成天拿我跟人比,上次什么洁儿,这次又小玉,我跟你生气了啊。”
吴兴道:“冤枉啊,不是你跟我说小玉长得好?”
阿浓嘟嘴:“她长得好就让她继续跳嘛,你再跟温姨说要把她也弄过来,我就跟你生气了。”
漂亮女孩儿之间的竞争总是没有硝烟的。
高怀礼问道:“你也认识小玉?”
他的嗓音很有磁性,带着点慵懒,跟吴兴的天天抽烟的破锣嗓形成鲜明对比。
阿浓见他主动跟自己说话,本还很高兴,可又琢磨那个“也"……就好像小玉是话题的主人公,因为她,他才有兴趣聊一聊。
“是啊,小玉来帮过几次工,吴老板介绍来的。”阿浓无辜地歪头,“不过温姨不喜欢她的性格,总哭哭啼啼的,跟谁欺负她了似的,就没再叫她过来了。”
小玉在其他地方兼职,却没跟自己提过,高怀礼有点不爽,连带着眉眼就冷了下来。
阿浓感觉到了,心中疑惑哪儿说错了话。
吴兴道:“好了,你该去忙了,尽在这儿磨洋工不得扣你工资。”
阿浓活泼地跳起来:“哼,还想帮你去看看温姨程爷他们什么时候能好呢,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说是这么说,她还是直奔着太虚厅去了。
明天四月初四是程家一年一度的斋日,不能杀生、不能吃肉、不能造口业,总之诸多不准,因此每年斋日前一天,程邦泰的各路手下都会给他做上一年的总结汇报。
阿浓走待菜室的小门进去,小声问道:“里头怎么样了?”
“例汤上过了,蒋爷临时说要吃波龙奶油浓汤,还得等等。”
阿浓掩嘴笑:“蒋爷无肉不欢,年年都这样。”
她接过一盘热毛巾:“我来上吧。”
“哎,慢点啊。”
阿浓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太虚厅,只见一张直径三米五的大转盘桌子边坐得满满当当。
主位是程邦泰,蒋宝年携夫人在他的右手边,左手边则是程邦泰的大儿媳妇,叶檀,作贵妇打扮,看着没什么兴致,在用毛巾擦拭手心。
温与兰跟叶檀中间隔了一个男人,刚好和蒋宝年的夫人对称席位。
今天程邦泰的两个儿子都双双缺席,气氛有些怪怪的。
阿浓跟另一人自主位起开始更换毛巾。
叶檀刚抓了下毛巾,就“哎”地一声把毛巾扔了:“怎么这么烫!”
阿浓腿弯了弯,忙把她的毛巾又换了一条,不敢说话。
温与兰接过阿浓递过来的毛巾:“消毒送上来的是热,大家都放会儿在用吧,阿浓,去把空调再调低点,闷得很。”
“是,温姨。”
叶檀分娩诞下小女儿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心思都扑在孩子身上,对程家一应事务都不太了解,自然插不上话。
反倒是蒋宝年提拔了很多自己的亲戚在程家的进出口贸易公司工作,业绩颇好,蒋宝年担着董事长的名头,他的夫人腰杆挺得也直,来来回回奉承程邦泰。
亲儿媳妇像外人,外人的老婆倒比儿媳妇还说的上话,叶檀不好发作,只能跟温与兰较劲。
“小温啊,你这地方今年的利润跟去年差不多吗?我瞧着倒是又装潢了,招的女孩儿也多了嘛。”
温与兰留着齐耳短发,爽朗干练,戴副大线圈耳环,却丝毫不显得夸张。
她“砰砰”用勺子喝完例汤,不拘小节随手拿毛巾一擦嘴。
“靠海吃海,总归也要靠老天,去年下半年那么大的风浪,海货全都涨了一倍,能维持利润已经不错了。”
叶檀道:“我看你这都是小女孩儿,不会来事,不如在鹿鸣手底下那帮人里挑点小伙子,叫鹿鸣带过来跟你后头学,也省得他成天无所事事,怎么样?”
温与兰不怎么当回事地看向程邦泰:“程爷,我这儿多少年都是自己一个人干,不用麻烦小程总了。”
程邦泰道:“鹿鸣还不懂事,小温脾气又爆,回头吵得我头疼,让他过来也是徒增麻烦,算了吧。”
蒋宝年道:“简单,让小程总去武田牌楼!四海不是过段时间就能开了吗?让他去盯着,我还能帮衬帮衬。”
温与兰笑道:“宝哥你管得住小程总?”
蒋宝年的夫人这时候插话道:“我看小程总很有风范,有能力,像程爷。”
叶檀嗤笑。
不一会儿,蒋夫人离席去洗手间,她的弟弟,也就是贸易公司的总经理甘柄泉跟她一块儿出去了。
程邦泰的侄子程万承包了贸易公司的食堂,近些日子因为过年花的钱公司迟迟没给报,跟甘柄泉有些矛盾。
程万的女儿程秀秀很机灵,胆子大,很得程邦泰的信任,在管贸易公司的密钥和公章。
程秀秀见甘柄泉出去了,故意对温与兰道:“二婶婶,你今天没跟我二叔喝酒嘛,快,现在机会刚好,喝个交杯酒。”
程秀秀跟程鹿鸣的关系不错,总是开玩笑在公司喊比她还小的程鹿鸣小叔,喊蒋宝年则喊二叔。
蒋宝年一听,撂下汤勺,对着程秀秀嚷道:“秀丫头你这张嘴啊,二叔给你点个蹄髈堵不堵得住?”
程秀秀笑道:“我可不吃蹄膀,明天就是我们程家的斋日了,再说,我还在减肥呢。”
年轻时温与兰是越辉的头牌,帐中入幕之宾众多,大家都心照不宣,再加上她性格直爽,得罪的人多,朋友也多,开得起玩笑,大家偶尔也会提一提当年他们的风流韵事。
虽说程秀秀听上去是在揶揄温与兰,但她语气还是很亲昵的,蒋宝年搭的这句话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她就更来劲了。
“是啊是啊,喝个交杯,交杯!”
“宝哥都乐成啥样了?哈哈哈,兰姐你就喝吧!”
叶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催促起了温与兰:“来吧,待会人回来就没机会了,一年没有多少次呢。”
温玉兰端起酒杯:“好,就当给大家伙解闷,行了吧?”
蒋宝年亦喜上门梢,专门推开椅子绕过程邦泰跑来:“我打飞的我打飞的,兰兰天天给我没几分好脸色,这还是托泰叔的福嘛。”
温玉兰豪爽与他干了交杯酒,用手一抹,似笑非笑的骂:“宝哥,老不正经,我这是给程爷面子,不然,哼,谁乐得跟你玩这个。”
程秀秀拍掌起哄:“好了好了,礼成了!二叔,你得给我发红包。”
蒋宝年:“死丫头,要啥红包?找你爸要去。”
程秀秀看了眼自己闷不做声的老爸,摊手说:“我爸哪有钱给我红包,款子都没结呢,我不管,没有我你哪能跟二婶婶喝酒!”
她坐在酒桌末座,背对着门,没看到甘家姐弟已经回来了。
蒋宝年抚着啤酒肚回座位,他夫人则奇怪道:“你这是敬谁的酒了。”
程秀秀偷偷捂嘴笑,众人也神色各异,甘柄泉提酒道:“是不是我错过敬酒了,自罚一杯啊。”
“秀秀,你告诉婶婶,你二叔这是给谁敬酒了,开心得脸都红了?”蒋夫人命令式地问道。
程秀秀伸手拿了块西瓜:“跟婶婶喝酒咯,婶婶,你赶紧喝了吧,壶里养鱼呢。”
蒋夫人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叶檀一直拿眼角斜她,跟之前兴致缺缺的模样完全不同。
这种看笑话的眼神,蒋夫人可太熟悉了。
“秀秀,你可别跟婶婶闹着玩。”蒋夫人憋住怒气。
她在贸易公司的财务部挂了个闲差,平时根本不来公司,工资奖金加起来却有150万,程秀秀早就不爽了。
这笔钱要是给食堂结款,也不至于财务总哭穷说没钱拖着,其实就是甘柄泉的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