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见过大少爷，见过官爷。”琥珀照例先给两人行礼。
袁满问道：“琥珀姑娘，这小佛堂里的香烛可是经过你手的？”
琥珀点点头：“这佛堂里的东西一向都是奴婢和青玉姐姐亲手布置的。”
“那你进来瞧瞧，这香烛可是你们往常用的。”
琥珀闻言一愣，跟着袁满跨进门去，可莲灯里蜡烛和香炉里的线香都只剩个渣，这叫她怎么认？
她只能嗅了下空气里的味道，有些犹豫地回答：“闻着味道，应该是往常用的吧。”
“光凭味道就能认出来？”袁满有点惊奇。
“老夫人这边用的蜡烛和线香都是城外泰安寺买的。这香是泰安寺特供的，叫做净业香。里头用了莲子心，闻起来会有一点儿苦味，比较特别。每年就这个时节有，我家老夫人特别喜欢，说是闻着静心。”
“不过这都燃烬了，奴婢也不是很确定。”琥珀生怕说错惹来事端，又给自己找补了两句。“佛龛下的柜子里还收着些没用的，奴婢去给官爷取些来？”
“那就最好了，麻烦姑娘。”袁满笑了一下，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
琥珀欠了下身，去取了些没用过的线香和蜡烛来。
袁满转头询问柯远道：“大少爷，我能把佛像和这些香烛带回去检查吗？”
“自然。”
得了肯定的答复，袁满从怀里摸出块绢布，变戏法似的把佛像和香烛都分开包好了一卷，还不忘进去把莲灯和香炉里的残渣也取了一些，一起打包成了一个小包袱拎着。
等都收拾好，袁满对柯远道说：“这屋子暂时封起来吧，目前看不出问题，但也别叫人再进去。”
“好，我知道的。这间屋子会一直锁着。”
“这几天书墨也会留在这边看着，有什么新情况的话，我们会及时通知官府的。”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省力！
袁满这边刚办完事，那头花厅里，何斐也陪着蒋春出来了。在远处，李大夫和顾桥也刚好回院子。
衙门的几人又重新聚在一起。
“如何？”蒋春看向顾桥。
“新的药已经炖着了，应该没有大碍。”
“那就太好了。真是老天保佑。”何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双手合十冲着天上拜了拜，十分庆幸的模样。之后又转头问蒋春，“官爷，那我们下面怎么做？”
“看好你们老夫人的院子，不要放太多人进来。现下事情尚不明朗，难说会不会有后手。”
“晚些我再派个捕快过来一起守着，有我们衙门的人在，想必若有贼子也不敢再下手了。”
“哎，这可太好了，有劳官爷们。”何斐一听蒋春会派官差过来帮忙，顿时一颗心就踏实了，“我们这边一定牢牢地看着院子。”
“成。那我们便先走了。”
“好，好。小人送送官爷们。”何斐一路将三人送到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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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春带着两个小的上了马车，往回赶路。
三人驾着马车晃悠悠地行进着，时进正午，天上的日头越发大了，马车里都是滚烫一片。
袁满摸了下鼻头，一手汗。
“满哥，你很热啊？”顾桥瞧着袁满热得脸红扑扑的，额头浮着一层薄汗。
“你满哥和柯府那老夫人差不多，也怕热的很。”外头驾车的蒋春笑着说了一句。
“师父～”袁满有点羞耻。
“嘿嘿。我回去给满哥配个降温解暑的香包吧，省得这大太阳的去巡街给我们满哥晒中暑。”
“我也没那么怕晒……”袁满讲得有点心虚，在座三人就他一个热得脸红红的。
“哎呀满哥，你看你脸上红的，就别推辞了，又不是什么很贵的东西。”顾桥大大咧咧岔开腿往后一靠，“回头要是真给晒中暑可不好受。”
“反正最近也挺闲的，我多配几个，回头给大伙儿都分分。大家人手一个，量大管饱。药材咱们家的丹心阁里都有，就不用去药铺买了，省钱～”
“还是咱们桥儿会持家。”外头赶车的蒋春夸了一句。
“那是！”顾桥骄傲地哼了一声，“香茅、薄荷、桂枝、丁香再加一点点金银花，保管又香又管用。到时候觉得闷了的就往鼻子底下一塞，闻一闻，提神醒脑，可舒服啦~”
“我们桥儿可真能干！”袁满也夸了起来。
“嘿嘿~那是！”
双重夸夸给顾小桥美得，就差摇尾巴了。
“对了桥儿，你跟着李大夫把两个都看了一遍，她俩到底怎样？”蒋春问了一句。
“说不出来。李叔说昨日他一把脉就觉得有些问题，中暑的脉象多是滑脉，她两的把起来却有点像是雀啄脉。而且两个人当时虽然面赤气促，身子却没有发热，反而有些湿冷。”
“之后又检查了她俩的舌苔，也不像是中暑之人的全舌燥红，她两的舌根有些发绀。”
“李叔觉得应该不是中暑，至于究竟是什么病就不好说了。”
顾桥说到这里摸了摸下巴：“而且照她两受惊的样子来看，这湿冷也有可能是吓得。受惊过度也是会吓出一身冷汗的嘛。”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俩绝对不是中暑晕倒的。”
袁满问道：“那会有可能是中了迷幻类的东西吗？柯老夫人和青玉姑娘都说在小佛堂里看到了佛像流血泪，还有虚影。”
“什么？佛像流血泪？？”顾桥瞬间精神了，之前在柯府他和李大夫只听到了柯老夫人嚷嚷着有鬼就走开了，后头还有这一出？
袁满简单的给顾桥概括了一下情况。
顾桥兴致勃勃的听了下八卦，听到袁满还打包了小佛堂里的香烛，立马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等我回去验验~”
“嗯。”
马车一路轱辘，三个人总算赶在用午饭前回了衙门。
安置好马车才跨进中庭，就见荷花池上的凉亭里，孟九安和东方怀鹤正在下棋。
袁满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天色，这大太阳的，这两人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外头下棋？！
顾桥蹦蹦跳跳就拉着袁满往亭子里走。嚯，难怪坐得住了，一个硕大的冰鉴盒子就立在两人脚边，打开的一格里，正幽幽冒着白气。
这奢侈的手笔，一看就是东方怀鹤的作风。
“大人，鹤叔。”袁满照例拱了拱手行礼。
“大人。”蒋春也照旧行礼，师徒俩简直如出一辙。
“回来啦。”孟九安抬头露出一个轻笑，把手边的凉水壶递过去，“快坐下歇歇，喝点凉水。”
“谢谢大人。”袁满伸手拎起水壶给自己和蒋春顾桥各倒了一杯。
顾桥端起来一口气就喝完了，然后豪迈的一擦嘴问道：“鹤叔，我鹅蛋呢。”
给东方怀鹤逗得都笑了：“给你送陈婶子那边了，保准你一会儿能吃上。”
“好耶！鹤叔最好了。”顾桥小狗腿子似的凑到东方怀鹤背后给人锤了锤肩背。
东方怀鹤看袁满脸红扑扑的，伸手打开冰鉴盒子上关着的那一格，里头满满当当的李子和香瓜。
“吃点凉快凉快，一来一回热坏了吧，你看你脸红的。”
“也还好。”袁满不好意思地摸摸脸，从里头拿了一块香瓜，一口下去甜丝丝凉飕飕的。
少年不禁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谢谢鹤叔。”
“客气什么~”东方怀鹤神色柔和，又用脚踹了一下蒋春，“自己拿，还等着我送你手上呢。”
蒋春欲言又止，他没准备吃啊。但看他家阿鹤那眼神，还是伸手摸了一块香瓜啃起来，识时务者为俊杰。
旁边的顾桥就省心的多，有吃的哪还用人吩咐，早就一手香瓜一手李子搁一边自觉吃上了。
见三人都吃过一轮消了点暑，孟九安才问：“怎么样，柯家那老夫人是什么问题？”
袁满吃瓜的动作一顿，思索了一会该怎么说后道：“柯老夫人说她见鬼了。”
“咳——”东方怀鹤被一口凉水呛到，一脸诧异，“见鬼了？”
“见鬼不该找个和尚道士什么的吗，找衙门干什么？上他家跳大神啊？”
“这事有点蹊跷，柯老夫人和她的婢女是昨天礼佛时晕在小佛堂里的，他们家原本以为是小佛堂里太闷两个人中暑了，就去请了常春堂的李大夫。”
“李大夫诊脉之后觉得不像是中暑，加上老夫人想来后一直说在小佛堂里见了鬼，佛像流血泪了。柯大少爷这才派人来报了案。”
孟九安侧着头，倒是也没什么惊讶的表情，漫不经心地问道：“那老夫人和婢女既然都醒了，可有从她们嘴里问出些什么？”
袁满道：“柯老夫人坚持说是脏东西冲撞了菩萨，菩萨流血泪是显灵了。”
“按她的说法就是前两日中元节有脏东西进了她家没走干净。至于那位叫青玉的婢女，也是差不多的说辞。”
东方怀鹤把茶盏放回桌上，从冰鉴盒子里摸了颗李子吃起来：“拉倒吧，谁家菩萨显灵是流血泪的。”
“而且她俩还是大白天晕的，什么鬼这么厉害，青天白日大太阳也敢出来乱晃，也不怕给晒个灰飞烟灭。”
“就算前两天是中元节，那鬼难道还有加持不成，一下就不怕太阳啦！”
“依我看保不齐是什么后宅阴私事件，也许可以往这个什么老夫人的为人方面查查，指不定是有人特意选了这日子让她深信是见鬼，想吓吓她出出气之类的呢。”
“对了她身体怎么样？要是身体不好，没准能给吓个一命呜呼，那可就不是吓人那么简单喽~”
东方怀鹤词不带重的一顿分析，惹得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一个个直勾勾盯着他看。眼里明晃晃都是厉害啊！！鹤叔分析的有道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