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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安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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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卦,卦象显示所询之事还未曾到山穷水尽之时,尚有转机,只是需等待契机,破旧立新。

钱衡量心中了然,作揖笑道:“贵人放心。如方才贵人所言,既然是家中的奴仆不听话,那便发卖了,再换上些听话的奴仆来服侍便是,何须忧虑呢?”

刘安闻言长叹一声,她何尝不想呢,只是如今局势由不得她,因而怅然道:“若真能那么简单就好了。家里奴仆众多,可谓是背后各自有神仙,有些个仗着曾经侍奉过长辈,个个托大拿谱,不听使唤还摆架子;还有些个,拉帮结派,暗中勾结,若是我敢动其中的一个,其余的便都商量好,集体罢工,以此来要挟主人家。”

“我空有一手的管家之权,全拿他们没办法,任他们欺负,可我又能怎么办呢?只能由着他们。”

刘安长叹一声,她可是父皇亲封的抚政长公主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竟还要处处受人辖制,竟然会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了。

钱衡量见刘安手头缺人,便抓住机会,施礼自荐道:“若是主人家不嫌弃,我甘愿为贵人出谋划策,甘愿化作贵人手中的利剑,为贵人扫清前方阻碍,冲在前头。只消得贵人给草民一口饭吃即可。”

刘安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钱衡量,甚是警惕,并未做声。若是贸然将他安插在朝廷,必然会被人察觉异样,实为不妥。况且,父皇开科举多年,多少寒门学子都通过科举入仕为官,为何他没想过走科举的路子呢?

一旁的莲音看了眼刘安眼色,问出刘安心中所想:“先生博学多知,为何不去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呢?以先生的仁心与才能,必定会造福一方百姓。”

钱衡量苦笑一声:“祖上犯事,三代以内,皆是有罪之身,身家不清白,哪里还能入朝为官呢?即便是我有这个心,条条框框的律例摆在那里,我也进不去考场啊,空有一身抱负罢了。”

刘安不好意思地呵笑一声,她竟然忘了,钱衡量的祖父钱易知曾得罪了颖州蔡氏,因此被抄了家入了狱。

钱衡量背过身去,眺望着远处薄雾笼罩的山头,慨然长叹道:“可悲的是,天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起这种案子呢。还不知道天底下还有有多少学子,因为这些个冤假错案,被蹉跎一生。”

这话倒是提醒了刘安,天下有学之士众多,何愁找不到愿意为官之人呢?既然朝中那些人不听话,天底下多的是想做官的学子,他们不想做事,有的是人想做。

这不就应了那卦象吗?破旧立新,静待转机。

刘安心情舒畅,不禁笑道:“今日便多谢先生了。只是先生如今身份不宜为官,若待来日,本宫征召先生——”

钱衡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言辞恳切道:“草民自知有罪之身,不敢奢求能出将入仕,也不在乎什么做不做官的,只是想能常常侍奉在殿下左右,能为殿下排忧解难即可,还望殿下垂怜应允。”

刘安拿不定主意,有些为难的瞟了眼身旁的莲音与莲亭二人,犹豫再三道:“若是在本宫身边侍奉,可是要有所舍弃,只怕先生会有所顾忌。”

钱衡量见机会就在眼前,来不及细想,便感激涕零:“草民多谢殿下,多谢殿下,草民甘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即便是舍去了这身家性命,也不足为惜。”

刘安起身,面色有些难以言表:“那便依你,随我一同回宫吧。”

莲音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刘安,这……恐怕不妥吧。

长公主未婚,带外男入宫,只怕不妥吧,况且宫里的宦官都是阉人,带他回去只怕有违宫规,若是太傅得知了,那又是一顿口诛笔伐,眼下正是风口浪尖之时,切不可再生事端啊!

莲音快步跟上:“殿下,是否要再想想?”

钱衡量忙跟上道:“草民甘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姑娘,你就别拦着我愿为殿下排忧解难的这颗真诚炽热的心了。”

莲音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尴尬一笑,他这般聪明,是猜不到的,不过他这般坚定,或许他真的想好了吧,便也不再阻挠。

抚政长公主刘安出宫一日,宫里都快乱了套。

康佑帝刘绥发誓一定会尊封生母为皇太后,好容易将生母李美人哄回去,刚静下心来没看过两封奏折,便气不打一处来。

兵部奏报说,北境的胡人虎视眈眈,南域的流寇时不时上岸骚扰,需重振边防,招兵买马,张口便是要钱。

户部的奏报,洋洋洒洒一堆字,通篇下来只有两个字:没钱。

刘绥气得将手里的奏折摔在地上:“没钱没钱没钱!兵部要钱,户部哭穷,就连栾南的诚王,先前还上折子说要钱,钱钱钱,四处都找朕要钱,那钱呢!钱呢!”

发过一通脾气后,刘绥闭眼思索良久,父皇思虑的不错,自己年幼,根基不稳,是镇不住这些朝臣的,需得依靠大姐姐为自己扫清障碍才是。如果不然,便要像父皇那样,辛苦布局几十年。

刘绥自认为,他与父皇承道帝无可比之处。父皇登基之时,正值壮年,又有启盛帝留下的一批班底,虽说那时世家权势如日中天,可父皇从中权衡,那些世家也都能为父皇所用。

可如今他才登基,朝臣们欺他年幼,各个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父皇留下的老臣,更是对他多有训诫,平日里既要处理政务,还要背诵功课,一字背错便要被打手掌,他堂堂皇帝,岂能受这种气!

不过眼下还需忍让,还需多多忍让才是。

刘绥缓缓睁开眼,牙齿咬得嘎吱作响,目光落在那些凌乱摔在地上的奏折,终究是深吸一口气,将这口怨气吞入腹中,缓缓放松握紧的拳头,注视着那些奏章良久。

刘绥挑起一绺发丝,随意缠绕在手指上,思索着对策,钱的话,六哥刘赞爱财,想来他手上定有不少私产,只是自己与他关系不甚亲近,未必会心甘情愿拿出钱来。

不过六哥刘赞自幼丧母,是大姐姐一手将他带大的,与大姐姐关系最好,若是大姐姐去要,想来六哥定会拿出来的。

想罢,刘绥起身,弯腰上前,拾起那些奏折。

“传太傅。”

不多时,王落儒不疾不徐入宫来:“陛下传唤老臣所为何事?”

王落儒走近,看着刘绥桌边摆着本翻开的《战国策》,还有一本未曾翻阅的《中庸》,便道:“陛下还是少看些《战国策》吧,战国策的内容大多重利轻义,与儒家所推崇的仁义之策相悖。

刘绥背着王落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战国策可是连父皇都会时常翻阅的书籍,又怎会有错?

王落儒抄起手边的中庸,随意翻了一页,便问道:“不知陛下功课做得怎么样了?”边说着,边手里准备好戒尺。

刘绥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太傅,功课的事儿不急,可先放一放。眼下还有一要紧事。”

王落儒听后心急不已:“陛下的资质本就不足,开蒙又晚,如今又不愿勤勉功课,如此怎能担负起国家的重担?”

说罢,又是连连叹惋,恨铁不成钢道:“陛下若是有当初孝懿太子十分之一的勤勉就好了。”

“当初孝懿太子,八岁便独自居于东宫,日夜勤勉读书,冬寒夏暑,何曾有过一日懈怠?如今陛下也是八九岁的年纪,与孝懿太子当时的年纪相仿,自然要是更加刻苦勤勉才是,如此才不负先皇临终所托。”

难怪父皇和大姐姐,还有英王兄都曾言过这王太傅为人过于迂腐死板。父皇先前还曾感慨,若是孝懿太子未曾交由王太傅辅佐,只怕孝懿太子性子不会那般死板不知变通。

刘绥虽心里不屑,可面上还是要尊敬这位顾命大臣,不得不陪笑道:“太傅说的是,只是如今朝政也是要紧朕如今已登基数月,自然要担负得起朝政。”

说着,不待王落儒再开口,便将兵部要钱的折子递到王落儒面前:“王太傅,朕观此奏折,觉得兵部说得甚是在理,边防乃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半点差池,父皇亲手将国家交在我手上,我自当担负起此责,国之疆土不容有半点的闪失。”

王落儒放下手中的书与戒尺,看过折子后,不甚在意:“兵部说得不错,是该重整边防。”

“如今陛下刚登基,是该拿出强硬手段来,免得让胡人觉得咱们好欺负。”

刘绥点点头:“太傅说得是,只是……”

刘绥话说了一半,面露犹豫,将户部的折子递给王落儒看:“户部又说国库空虚,拿不出这些个钱财来。王太傅,眼下该如何是好?”

“是不是需要征收新一轮的赋税充盈国库?”

王落儒接过折子看过之后,皱着眉头,连连摆手拒绝道:“这几年国家多州频发灾情,民生多艰,况陛下才登基,根基不稳,万不可在此时征收赋税。”

刘绥面露愁色,踌躇道:“那……那现在可要怎么办才好?”

王落儒手持奏折踱了数步,而后想到了先皇的六皇子刘赞,若要他亲自掏钱,还是得通过长公主刘安才是。

王落儒取来方才看过的两封奏折,匆匆行礼后道:“陛下稍安勿躁,容老臣去问过长公主的意见,想来她会有办法。”

刘绥哭丧着张脸,怯生生地点点头:“那便有劳太傅跑一趟了。”

王落儒道:“为陛下分忧,是臣子的本分。”

走出数步,又折返回来,叮嘱道:“陛下可别忘记功课一事,老臣回来,可是要抽考的。”

刘绥无奈轻叹口气:“太傅放心,朕自当更加勤勉。”

听如此说后,王落儒方才离开福宁殿,前去福康宫找刘安。

王落儒没见着刘安,问过福康宫的大宫女莲房之后才得知,陛下生母李氏今日在福康宫大闹一场,长公主没法,只得出宫去了公主府。

这……王落儒知道为着尊封太后一事,长公主心中有气,这是撂挑子了,可眼下也无计可施,急得直拍手。

莲房道:“太傅大人,不妨明日再来吧,明日早朝殿下还要听政呢。”

王落儒无法,只得悻悻离去。

谁知翌日早朝,抚政长公主刘安称病未曾垂帘听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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