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闰九月的缘故,2015这一年的寒假被称为史上最长寒假。足有近40天!
如此春光,浪费了是要遭长胖的!
这天,姜南蕴小露一手,给沈随煮了碗他从没有吃过的雪菜肉丝米线。
成果不错,得到了对方的超级好评。姜南蕴一高兴,饭饱过后没忍住,点了两杯奶茶。
一杯全糖,是沈随的。另一杯三分糖,是自己的。
于是乎,在吃饱喝足后,再面对体重秤时,姜南蕴简直要扼腕。
为减轻这份放纵后的负罪感,她没犹豫几息,就愉快地决定将这一切都怪罪在了那个夸她做饭好吃的男生身上。
沈随似有所感地朝她望过来,瞧见她怨念颇深的眼睛,也瞧见她仍站在体重秤上的身姿。
预感不妙,他企图转身。
“站住!”姜南蕴叫停他,“一会儿没事?”
男生一顿,不太确定道:“没......吧?”
姜南蕴微抬下巴:“那正好,陪我去散步。”
更准确讲,应该是消食减重,只是她不大愿意面对这个事实。
沈随嘴巴动了动,略有无辜地揉了揉眼:好吧。
姜南蕴傲娇一笑。
总算是有点生气的样子了。
......
姜南蕴和沈随都是不怎么喜欢热闹的人,经过此次散步,两人倒是因此而多了另一项爱好。
与此同时,姜南蕴收到了何巧巧的工作安排。
是要去一个饭局,见下部戏的导演和制片。
本来她还想要问问看何巧巧大致是什么情况,不想被对方卖了个关子,最终也只肯透露是大导、名导。之后也没特别提点她什么,只让她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就行。
看来何巧巧早就瞧出来她之前的状态不大好,只是没说罢了。
不过也是,自家经纪人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不管是盛恺锐还是她自己,不都是何巧巧挖掘出来的艺人嘛。
思及此,姜南蕴也就心照不宣地回了个“OK”。
清闲的时光一晃而过,一直到饭局当天,姜南蕴才知道自己要见的人,居然就是前阵子那部现象级仙侠剧的主、副导演。
亏得她从何巧巧当初卖关子那副嘚瑟样,就推出了些预兆,所以哪怕内心觉得对方的戏并不是她这种小咖可以肖想的,但也只是惊讶了一瞬,就很好地切换成了工作模式。
一晚上时间,姜南蕴都秉持着有问就答,没问就微笑吃席的得体姿态,话不多也不少。倒是何巧巧,这么长时间跟着盛恺锐历练下来,能言善道、八面玲珑的令人咂舌。
要是让沈随瞅见了,怕都是会觉得她还有个双胞胎姐妹的程度。
等到酒过三巡,终于散场。一行人相互告了别,姜南蕴总算捧着笑得发酸的脸蛋率先上了自家保姆车。
她揉一揉腮边两团软肉,缓解酸痛,一边跟落后一步上来的何巧巧对眼神。
何巧巧不明所以问:“这样瞧我做什么?”
姜南蕴瞧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人脉?”
何巧巧眉眼间不禁含起笑,但还是先指挥司机发车方才说:“原本是没有的,这不是你刚拍了《昆玉》么。大家都是圈里人,对《昆玉》的价值也有自己的估算......”
她缓一口气,继续道:“再说了,你别看刚才饭桌上聊得好。合同一日没签,就不是板上钉钉的事。而且女艺人能不能进组某个戏,有时候也不是导演制片定了,就高枕无忧了,也要看对手戏演员的意思......你懂吧?”
姜南蕴点一点头。
她也不是初入行的小新人了。没什么不懂的。
何巧巧拍一拍她的肩:“所以呢,咱们就放平心态,且等着消息吧。”话闭,她往后仰了仰脑袋,兀自补神。
副驾的小助理瞧见,轻悄地关掉了内顶灯。
车内渐暗下来,姜南蕴与她对上视线,扬了个淡笑。对方立即捂了捂胸口,一副被女神击中心脏的沉醉模样,逗得姜南蕴笑容都变明媚了。
两人忽而相视一笑。这样的小动作,何巧巧唇角勾起,由她们闹去了。
-
逼近年关,同回南天一起来的,还有姜母的一通电话。
此前姜南蕴就与她通过电话,不长不短,没聊上几句就到了互相无话的地步。
姜南蕴清楚,她心里有气,因为自己的不够听话。
没有同任何人说起过,在她呱呱坠地这样的时期,“姜南蕴”这个名字差一点就要成“姜男蕴”了。
如千万个“胜男”、“若男”一样,母亲对她的期许是尽管自己生的不是儿子,但也希望自家女儿能够青出于“男”胜于“男”。
说不上是不是重男轻女,也可能是一脉相传,母亲的名字就是王若儿。
初听时,很像江南人家的闺秀佳人。等姜南蕴年岁渐长,才渐渐品出其中滋味来。
大概,也是这样的如出一辙。
王若儿无疑是强势的。就像她奉行着,只有强过男人才能在外公外婆那儿得到另眼相待的真理。对于姜南蕴培养模式,王若儿也是师承一脉的强势。
可她遇见了父亲。
姜胜平做着最粗糙的活计,却是最细腻温柔的人。
他能轻易就看穿她的坚强伪装,亦能轻而易举地化解她的诸多脾气,将她融解成绕指柔。
在爱意滋养下,强势的母亲仍旧强势,却也渐渐将她宠成了习惯性依附他人的小女人。
这本没什么好与不好,可后来父亲意外离世。她们甚至都来不及悲痛,往后接踵而至的新闻报道、官司、赔偿、与数不尽的催债短信......一连串的打击,让她开始变得古怪......
姜南蕴苦笑一声。大概在她的眼里,自己总不如父亲那样,会全然听从于她吧。
或许自己跑来娱乐圈演戏的行为,在她的眼里,也只是无理取闹的反抗而已。
回忆如同回南天一样,潮湿又拧巴。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变成了软塌塌的死肉,让人极度的不舒适。
电话接通,姜母无喜无厌地问:“今年也不回来?”
“......”姜南蕴“嗯”一声,用很轻的声音:“就不回了吧。”
“又是要忙工作?”她语气明显讥讽。
姜南蕴缄默许久,回:“是有些忙。”
“......”
姜南蕴静静等待,仿佛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她都做好准备要忍受。
......
手机就这样贴着耳朵,直到很久,她才反应过来,电话早就挂断了。
沉默地把手机摁灭到一边,看一眼窗外,天气算不得多好,但姜南蕴不想要再待在屋子里,便问沈随要不要一起去公园走走。
沈随眨了眨眼:“现在吗?”
姜南蕴点头。
沈随再度眨了眨眼,也跟着点头:“那走吧。”
一见少年毫不迟疑的答应,姜南蕴心中就舒快了许多。
她捡起手机起身,听见沈随问她:“要不要顺便去喂猫?”
近来公园不知从哪儿多出了几只流浪猫猫侠。像定点刷新,两人散步几乎次次都能碰见它们。
于是如过日常任务一样,他们也会去商城兑换猫条和小鱼罐头,用来刷猫猫侠们的好感值,换取撸猫时长奖励。
姜南蕴花两秒钟调理好心情:“好啊。”想了下,又说,“就是家里的猫条好像快要吃完了。”
沈随说:“那一会儿路过宠物店再买些?”
姜南蕴说:“这次记得要多囤一些。”
沈随眼里漾开笑意:“嗯。”
“......”
时值下午,公园里的草地荒突突的,大树枝干被修剪过,天空雾霾霾,也没什么人,显出几分萧瑟的意味,人倒是跟着宁静下来。
走到熟悉的位置,姜南蕴问:“你猜这次要等多久?”
沈随配合着思考,然后说:“三分钟?”
姜南蕴说:“我猜不到一分钟。”接着打开手机计时器:1、2、3......41、42......55、56、57......
“喵呜~”草丛里传来窸动。
姜南蕴眼睛亮亮地按停时间,朝沈随晃一晃手机:看吧~
沈随瞧见她笑,也跟着笑了。
不一会儿,两只瘦瘦小小的小橘猫一前一后钻了出来。
这两只已经对他们很熟了,闻到熟悉的气味,又凑更近了些。
姜南蕴蹲下,撕开两支金枪鱼猫条,放到它们鼻尖。猫猫们嗅了嗅,旋即粘到猫条上,怕是撕都撕不下来。
沈随也蹲下,掌心试探地挠了挠猫猫下巴。像是被他惊扰,不满地“喵”一声,挥一挥前掌。
沈随转移阵地,改去摸小猫脑袋。这下它们不管了。
他轻笑一声,无意识学着猫叫:“喵~”像与它们对话。
姜南蕴看向他。她突来的目光让沈随立即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耳朵羞红。
姜南蕴视线微侧,而后笑了:“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害羞什么?”
沈随避了会儿,才说:“可你的眼睛会说话。”
姜南蕴惊了半秒:“?”
沈随敛下眸,说:“你是演员嘛,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姜南蕴很认可:“也对,我们演员都这样。”然后抿着唇,不想承认刚刚被他撩到了。
“不都这样。”沈随小声反驳。
“什么?”姜南蕴没听清。
沈随抬眸瞅她,忽然郑重说:“不都这样。我看过你演的戏,你的眼睛特别会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姜南蕴眼眶里有了些热意。她听见他说:“姐姐不知道吗?你演戏特别好看的。”
“......”
是有多久,没有得到过这样的认同了呢。
姜南蕴从小都是个早熟的女孩。父亲因为工作特性的原因,他们这个小家总是聚少离多。母亲控制欲又胜,总是在生活的角角落落里都操纵她。她勤帮家务,那是她作为家庭一份子的力所能及。她成绩一次比一次优异,亦是她作为学生的本分。她独自跑来沪城,签约经纪公司演戏还债,或许在对方眼里是卖弄风骚的戏子都不为过。
那些话,看似都没说错什么。可她就是想要一句夸奖,却是那样难一件事。
姜南蕴指节拭了拭眼尾,带走那点湿热。她吸了下鼻子:“都没问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话题转得太快,沈随想了想,他在学校里的所有事她都是知晓的。姜南蕴忙着拍戏,有时很忙,两个人的聊天就会变得乱七八糟的。
有时他从早到晚,能发出好多消息。学校组织去参观博物馆啦,去了紫金台啦,有时是一个篮球操场,或者一份食堂午餐。女人在拍戏间隙里拿到手机,看到了就会回复。但最常见的情况,就是他前一晚跟她发了消息,第二天午休时才看到有消息红点。所以应该不是在问这个。
但保险起见,他还是说:“挺好的呀。”
姜南蕴直言:“我是说你的感情生活。在学校都没有女孩子追你?”
沈随反应失败,愣愣看她。
姜南蕴暗暗思索,确定道:“好像都没听你说过这方面的事?”
沈随默然,说:“有的吧。”他补充,“只是我没在意。”
姜南蕴问:“没一个看上的?”
沈随“嗯”了声。
“不该呀。”
“......”沈随没懂呢,潜意识里也不敢乱说话。
姜南蕴幽幽开口:“总感觉你上大学后比以前会说话了。我都以为是有人教你了。”
绕了好大一个弯,原来就是想说这个。沈随松一口气,然后语气近乎保证:“我不准备大学谈恋爱的。”
姜南蕴稍微一想就明白了:“那样也可以,等考上研了再谈也不晚。”
沈随不说话,她便当他默认了。
“喵~”一声猫叫,又将话题引到最初。姜南蕴点了点橘猫脸颊,过了会儿,意有所指:“反正我早就听过了。”
她撸撸小猫颈窝,同它对话,声音轻哼哼的:“小猫你说,怎么会有人狗狗又猫猫的呀~”
经她提醒,沈随也终于想起什么,脸烧一样热:“姐姐。”
他求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