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哄她入睡,临睡之前,她偷偷看了看娘亲的脸。
娘亲就是这样闭合着双眸,脸上的神情安详平静。
唯一不同的是,娘亲当时并没有睡着,她伸手拍着自己的脊背,轻轻的在自己耳边道:“语澈乖,快点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很快就睡着了,然后被人抱回自己的寝殿。而等到第二日她醒来的时候,才被人告知,说昨夜冷宫走水,大火冲天而起,将整座冷宫都烧成了空架子。
噩梦倏忽又回来了,宫千落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安详睡着的人看,片刻后,她张了张嘴,声音冰凉。
“月华,替朕厚葬崔嬷嬷。”
“喏。”月华点头应是。
宫千落最后一次看了眼床上的人,低声道:“乳娘,你好好休息,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语调哀凄,声音里满是无法压抑的痛和心碎。
林雪痕的心疼得揪成一团,她一言不发地牵着宫千落往外走,迈步时脚步都有些虚浮,似乎是承受不住这间屋子里压抑的气氛。
出得门来又往前走了一阵,她停下来,转身狠狠抱住宫千落,对她说道:“语澈,在我面前不用装坚强,觉得痛就哭吧。”
她的话似有魔力,轻易就点开了心头挂着的锁。
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只剩下年少时残留的柔软和哀泣,宫千落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连路都走不太稳的小时候,在跌倒后爬起,然后跌跌撞撞扑入母亲的怀里,声嘶力竭地哭泣,诉说自己的委屈。
她苦着说:“雪痕,我什么都没有了。”
童年封存的温暖都因崔尚喜的死亡而终结,随着她生命的消逝而一点点蒸发,逐渐消散于无形。
她是坐上了高位,可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像崔尚喜这般无所保留地牵挂着她,即使自己这么多年都不敢回应。
林雪痕抬手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一字一顿道:“语澈,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
我也会如多年都守在冷宫中的崔嬷嬷一样,坚定心念,此生只为你一人。
为了你,披荆斩棘,移山破海都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