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闻缚只觉得他的脑子要炸掉了。
不久之前,他因为秦瑜冷漠的态度把自己灌醉,浑浑噩噩的不知所以。
他想不通,明明他和秦瑜才是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周围的长辈朋友都觉得他们是理所应当的一对,那么,为什么事情偏偏发展成这样了呢?
秦瑜为了一个拆散她家庭的外人,抛弃了自己。
这是闻缚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一瓶瓶冰凉的酒液灌进肚子里,他像条狗一样瘫在地上。
陪他喝酒的朋友劝了几句忽然说:“闻哥,你有没有想过,呃,秦瑜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闻缚听到的第一反应是生气,然而,怒气还未上涌,往日里与秦瑜相处的片段如同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里播放。
秦瑜,真的没有喜欢过自己吗?
他茫然了。
朋友继续说:“喜欢一个人一定会为他吃醋,闻哥你觉得秦瑜会因为你和别的女人暧昧生气吗?”
会,曾经会。
闻缚在心底回答。
秦瑜会生气,但不是吃醋,是因为他,辜负了她的妹妹。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极其清明。
他想起了秦瑜对所有人几乎都淡淡的态度,对他稍微比外人热情一点还是在他和秦颂荞订婚之后。
他怎么就,认为秦瑜非他不可呢。
接下来朋友说了什么闻缚不记得了。
醉意占据了大脑,昏昏沉沉之间,他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梦。
——在梦里,秦颂荞和他结婚了。
所有的走向和现实世界几乎一样。
秦颂荞爱他,愿意为了他放弃娱乐圈的事业,洗手作羹汤,甘心当他的贤内助。
他接手了家里的公司,成为人人艳羡的行业新贵。
但是梦里的他依然对秦颂荞态度恶劣。
直到后来,他意识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就是身边人啊。
他忏悔,他道歉,他去补偿秦颂荞。
如他所想,秦颂荞那么爱他,自然而然的原谅了他。
多么幸福啊。
从梦中醒过来,闻缚整个人还是懵的。
他沉浸在美梦里甚至不愿意醒过来。
带着冲动,闻缚去找了秦颂荞,但是她不在。
后来他慢慢冷静下来,一度觉得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毕竟,现实世界的秦颂荞没有退出娱乐圈,没有和他结婚。
没有那么爱他。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闻缚连续做了好几个相同的梦。
秦瑜离开前,他去见了她一面。
意料之外的,他无数次为之心动的人再一次站在他的面前,闻缚只觉疲惫。
随之而来的,是汹涌的思念。
是对秦颂荞。
荞荞,他命中注定的爱人。
闻缚再也不能安慰自己,这是假的。
可是现在秦颂荞却说,梦里的她是被迫爱上自己。
各种凌乱的信息塞在脑子里,闻缚头痛欲裂。
他伸出手,下意识的寻找自己渴望的温暖。
然而手指没能碰上秦颂荞的手腕,一只强硬有力的胳膊挡在他面前,冷冷的看着他。
喉咙里溢出来呜咽声:“荞荞……”
秦颂荞后退一步,拉开和闻缚的距离,目光落在来人身上,“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晏山青今天上午就出门了,她还以为这人和前几天一样下午才会回来。
他放下胳膊,看向秦颂荞时眼神温柔下来,“嗯,他怎么在这?有没有欺负你?”
要说晏山青最讨厌的人是谁,闻缚可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没事,他又在发疯了,堵在小区门口不走。”
秦颂荞:“闻缚,该说的我也说清楚了,梦里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此时此刻,没有任何关系。”
“以后别来找我了。”
说完,她拉着晏山青的手上楼。
闻缚愣在原地,看着两人亲昵的背影握紧拳头,腮帮子被他咬烂,血腥味在嘴里蔓延。
荞荞,如果我不想放手呢?
*
回到家,秦颂荞难耐的按了按太阳穴。
闻缚的觉醒她虽先前就有猜测,但是真正知道时还是有些头疼。
如果他只当梦一场,与她就此别过便算了,可闻缚的性格,却未必。
思索一番,她决定把这件事告知晏山青。
“……你是说,闻缚拥有了剧本记忆?”
秦颂荞点头:“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通过做梦知道了。”
然后问道:“他会不会影响你的任务?”
她还记得晏山青可是要踹掉男主上位的“大反派”。
晏山青皱了皱眉,所谓的任务并不重要,毕竟只是随口找的借口。
真正让他担心的是闻缚会不会狗急跳墙非要把荞荞拉入原本的剧情中去。
他在心里试探的喊了几声系统。
就在晏山青以为不会有回应时,系统说话了:“什么事?”
它的声音中透着虚弱,似乎没睡醒。
“你没事吧?”晏山青迟疑道。
“没事,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他把闻缚的事复述一遍。
“他的觉醒会强制荞荞走剧情吗?”
系统沉默了一会。
开口说:“不会,剧情对秦颂荞的束缚已经很小了,很快,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因为晏山青的到来,秦颂荞的改变以及因为她而促使的剧情走向变化,都在让这个世界变得真实。
即使闻缚这位“男主角”恢复前世记忆,他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小的。
系统的目光落在秦颂荞的身上,灰蒙蒙的团子忽然笑了。
如今的秦颂荞是它从未见过的鲜活模样。
你要自由了。
真好。
秦颂荞看了一眼晏山青肩头的位置,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她又看了一遍,没有什么异常。
莫名的,她总觉得有一道温和的视线好像在看她。
不是晏山青,但是很熟悉。
晏山青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不用担心,不会的。”
他开了个玩笑:“大反派可不会被轻而易举的打败。”
秦颂荞被逗笑,略微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好吧,反派大人可要好好保护弱小无助的我啊。”
管它什么闻缚男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控制她。
而且秦颂荞马上就要去山里拍戏了,至少有几个月和闻缚这个晦气的东西碰不上。
这样想着,她顿时神清气爽。
恰在此时,晏山青捂住了她的眼睛。
秦颂荞疑惑的歪了歪头:“怎么了?干嘛捂住我的眼睛?”
晏山青带着笑意说:“想给你个惊喜。”
他把今天刚取回来的盒子打开,把东西小心翼翼的别在秦颂荞的身上。、
“这么神秘呀,让我猜猜,是手链?项链?花?”
“都不对。”
晏山青松开手。
重新恢复视线,秦颂荞顺着他的手看向自己的胸口。
一枚华丽而精致的胸针整安安稳稳的待在那。
“……这个是你做的?”
“嗯。”
她抬眼,看着晏山青,忽然抓住他的手,宽大的掌心里有好几处不明显的伤痕。
怪不得最近晏山青总是有意识的握着手心。
秦颂荞哑声道:“疼不疼?”
晏山青摇头:“不疼。”
去年她们在云城时逛过当地的特色集市,除了那件特色服饰,其实还有一件东西秦颂荞一眼就喜欢上了。
和眼前这枚有八分相似的胸针。
但是很可惜,最后一枚被别人买走了。
胸针制作工艺繁杂,花丝镶嵌不仅费时还费力气,每一步都是由手工定制,材质也很少见,买家表示已经不能重新复刻一枚了。
名贵的胸针不少,只是恰好击中她心口的独独只有那一枚。
她后来去网上搜过,发现没有同款,便只能将遗憾放在心里。
秦颂荞没想到,晏山青竟然亲自做了一枚送给她。
“从云城回来我就想制作一枚送给你,但是所需要的材料实在不好找,前不久才全部找到,而且我的手工实在说不上好,做了好几遍才选出来一个勉强还可以的。”
晏山青在做手工上没什么天赋,他特意找了工匠学习后才敢上手制作,就这还是有老师在身边指导的情况下。
不过即便如此,也失败了还几次才开始逐渐成型。
他最初做的那几枚歪歪扭扭的差点把老师气得把他“逐出师门”,说若是他收的那些徒弟每个都像他这样,国家的非遗文化怕是传承不下去了。
好在,最终他还是做出来了。
秦颂荞向前抱住了男人,声音闷闷的:“这几天你一直在忙这个吗?”
晏山青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然后缓缓的把人抱在怀里。
“算是。”
其实还有一件事他暂时没告诉秦颂荞,在制作胸针期间,楼下的房子已经完成了过户。
也就是说,他以后就是秦颂荞的邻居了。
晏山青有在为两个人的未来做打算。
任何感情都是循序渐进的,作为生活助理,他可以没有负担的和秦颂荞住在一起,因为不会越界。
但是如果两人的感情进一步发展,他希望能一步一步来,也给荞荞足够的尊重和私人空间。
“这是我收到过最喜欢的礼物,谢谢你,晏山青。”
最珍贵的不是胸针的价值,是晏山青愿意为她付出的真心。
胸针在灯光的照射下,发散出熠熠星光。
秦颂荞握住了晏山青温热的手心。
两个人的心跳声逐渐同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