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部就班的拍摄了半个多月，剧组同事的配合更加默契。
余霜刚开始的不适应逐渐消失，对角色的投入也更加游刃有余。
这天开工后，于导却不见了踪影。
副导演指挥着工作人员布景，但紧锁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
几个场务忽然拿着手机窃窃私语起来，手上的工作都放下了。
余霜和化妆助理关系不错，正好她现在不忙，小姑娘把她拉到人少的地方，小声问道：“余霜，网上的事你看到了没啊？咱们这电影还能拍下去吗？”
她愁容满面的抱怨：“我可不想中途失业啊。”
余霜疑惑道：“怎么了吗？”
她今早没看微博。
化妆助理扯住她的衣角，看了看周围没别人才说：“你不知道吗？电影的投资商都撤资啦，网上都说投资商要换人，而且只换秦老师，不然就撤资。”
才刚爆出来没多久，已经在热搜榜第一挂着了。
这事似乎跟璀璨那位太子爷有关系。
现在网友都猜测他和秦颂荞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非要把人饭碗砸了。
大家都知道《赴山向海》这部电影对秦颂荞有多重要，不是仇人还真干不出来这事。
余霜皱了皱眉，看向秦颂荞休息室的方向，她来的早，一直在屋内休息。
化妆助理举着手机给她看：“诺，就是这个，听说于导今天不在就是去找投资商了。”
词条旁边缀着一个黑红的“爆”字，评论下吵得乱成了一锅粥。
有人觉得秦颂荞无辜，有人觉得就该把他换了，还有人问《赴山向海》的选角和璀璨娱乐有什么关系，它又不是投资商。
余霜拿出来自己的手机，点开秦颂荞的对话框，删删减减一个字也没发出去。
安慰的话过于苍白。
对于秦颂荞来说，这完全是无妄之灾。
这边的当事人刚挂掉于煦的电话。
小秋气得脸蛋通红，把闻缚骂了个遍。
晏山青的脸色更难看，站在秦颂荞身侧一言不发。
只有她本人，面色如常，甚至还能笑得出来。
从知道闻缚获得剧本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人不会善罢甘休。
就像当初对秦瑜一样，咬住了就不可能甘心放手。
只是秦颂荞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蠢。
用璀璨的家底来换逼她低头的机会。
《赴山向海》的几位投资人本来都是冲着鬼才导演于煦来的，现在闻缚和他们达成了合作。
只要换了秦颂荞，他愿意把璀璨的股份分出去。
现在闻家自顾不暇，竟然还有心情找她的事。
于煦自然不可能同意，他亲自定好的演员，都开拍半个月了，直接让他换人，简直可笑。
方才于煦给秦颂荞打电话，保证就算这部电影拍不了，也绝不可能换人，让她放心。
方舒让她别慌，正在联系公司，说实在不行自己拉投资。
王昌翰这回做了个好人，跟方舒说一定站在秦颂荞身后。
笑话，现在没了秦海文的施压，璀璨娱乐也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他会放弃这么大一棵摇钱树？
佟堇、赵瑶，甚至林淩都发了消息问她怎么回事，说有哪里需要帮助的一定要开口。
秦颂荞倒没什么，她期待着闻缚把自家公司作没了的那一天。
正常拍摄完后，她们回酒店休息。
秦颂荞登上微博小号看了吵得正凶的几条博文。
闻缚还是太看得起她了。
拿公司换一个人，还未必能换得到，能做这种稳赔不赚的买卖的商人确实世间少有。
虽然璀璨娱乐正在走下坡路，内部危机也步步紧逼，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不少人等着瓜分这块美味的蛋糕呢。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串新号码，来电显示是京市。
秦颂荞点下接通，她倒是想看看闻缚打算做什么。
男人沙哑的声音响起：“荞荞，你看到网上的消息了吗？”
她没出声，安静的等待这人下一句话。
“你知道的，我这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只要你服服软，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秦颂荞短促的笑了一下：“闻缚，看起来，你有了记忆，但没了脑子啊。”
原本的故事走向，他是在无法摆脱与秦颂荞结婚的事实后才开始奋发图强，接手公司，对于那时他而言是绝不可能犯蠢。
但是显然，这一次，命运轨迹的变化导致闻缚始终是一个没什么智商的花花公子。
闻缚以为她还是在嘴硬，“你不愿意吗？那我把你想要的全都毁掉好不好？”
“疯子。”
又疯又蠢。
“是，我是疯了，”他猛然拔高声调，“我只是想拿回我的东西而已，你为什么不愿意？”
秦颂荞听到这句话不适的皱了皱眉，闻缚根本不喜欢她，或者说，他谁都不喜欢。
只是卑劣的占有欲作祟。
把她当做自己的物件罢了。
闻缚，根本不值得被爱。
她挂断电话，不想继续听疯言疯语。
*
闻家。
灯火通明的别墅里，客厅的气氛十分凝重。
闻缚被压着跪在地上，闻良信怒火中烧，握着鞭子的手因为怒气不断抖动。
而宋珠不忍心的别过眼去，第一次没有阻止丈夫对儿子动手。
不久之前，闻缚主动进入公司工作，认真保证以后一定带领璀璨走向辉煌，恰好偷税被举报，闻良信忙的脚不沾地，干脆就把大权放了一部分给他这个好儿子。
谁能想到，他的好大儿为了一个女人能干出这种蠢事，这分明就是把公司往火盆里推！
“我怎么就生出来你这个蠢货？你是要毁了闻家啊。”
闻缚眼角泛红，听不见一样一声不吭。
他可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就算公司出现危机，在他的带领下自然会化险为夷。
现在只是让他暂时把他的女主角找回来而已。
他有什么错？
他没错。
主角怎么会犯错呢？
一道凌厉的鞭子落在闻缚的背上，他被打的闷哼一声。
闻缚抬起头，直视他的父亲，笑得恶劣：“爸，这怎么能怪我呢？”
“账务造假的人是你，默许那些高管做皮肉生意的也是你，我只是借用一下公司的资源而已。”
他站起身，背后的鞭伤火辣辣的疼，可闻缚只觉得畅快，璀璨迟早是他的，他用用怎么了？
这个世界他是主角，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宋珠惊恐的看向儿子脸上露出疯狂的表情。
闻良信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给我跪下，我让你起来了吗！”
闻缚没听他的话，笑了笑说：“爸，你该退休了。”
“我是你老子！你怎么敢、怎么敢——”
中年男人眼球充血，一口气没上来，直直的躺在地上。
宋珠一下子慌了神，赶紧跑到丈夫身边，“老公、老公你怎么了啊？你快醒醒！”
“对、救护车，儿子……”她转头去喊闻缚，却看见闻缚恍若未觉，一个眼神都没给躺在地上的父亲，直接推门而出。
她恍惚了一下：“疯了疯了，都疯了……”
救护车的声音在夜空中呼啸而过。
当晚，璀璨娱乐董事长中风的消息传遍网络。
白天儿子才上完热搜，晚上老子再一次登顶热搜。
小秋直言这就是报应啊。
秦颂荞没说话，没想到她竟然有一天会同情闻家那位老总，有这么个儿子，应该挺不容易的。
感慨之余，她发现晏山青今天好像一直不在。
拍摄时不像往常那样等在摄像机前，回到酒店也跟消失了一样。
想到可能是因为撤资的事，秦颂荞起身去找他。
十分钟后，她在酒店的天台上听到了有人打电话的声音。
“……我在公司里的股份大概能换成多少流动资金？”
晏山青的声音很轻：“我知道，但我不想让她受委屈。”
秦颂荞的脚步一顿。
贺玺觉得他疯了。
秦颂荞的事他听说了，但是没想到晏山青打给他的第一句话是要把股份抛售了。
“你是不是有病？我说不帮你了吗？”他克制住骂人的冲动。
“但是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晏山青没打算把压力给到兄弟的身上。
贺玺翻了个白眼，“结婚也不影响我帮你啊，不就是拉投资吗？”
“这事我最擅长了，再不济，咱们公司也有不少钱呢，就当投资个项目好了。”
晏山青一时无言。
让一家游戏公司去投资影视，简直是跨行业。
“你别管了，我还靠股份防着你跳槽呢，反正我把这事给你办好，你赶紧来任职就行。”
他匆匆忙忙的挂断电话。
身后传来脚步声，晏山青回头看见来人。
“……你都听见了？”
“嗯。”
秦颂荞站到天台边缘，晚风吹乱她的发丝。
她不知道这会自己什么心情，只觉得一阵酸一阵麻的。
晏山青跟她解释了和贺玺的公司，又说：“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了。”
秦颂荞没说话。
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荞荞，我——”
剩下的话被秦颂荞堵在手心。
她环住晏山青的脖颈，清浅的呼吸打在脸上，有些痒。
“嘘，别说话。”
她仰头，然后，轻轻地把柔软的唇印在晏山青的脸上。
像静电一样的触感在脑子里炸开，晏山青震惊的看着她。
一触即离，秦颂荞说：“我不想等了，我们在一起吧。”
什么剧本、主角，她不想管了。
她只知道，她的心脏跳的好快、好快。
“晏山青，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