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作饵的钓竿,扔进池塘里,开始钓鱼。
修缘尘走到他身边,收了龙剑,蹲下来,替他擦去食指的血,敷上伤药,然后拿绷带包扎好。
“你的手怎么了?”叙朵天瞥他一眼,问。
修缘尘一愣:“什么?”
低头一看,才知道叙朵天问的是他被赤白沙抽打过的手背。
“被人打了一下。”修缘尘说,”不过不要紧,先前紫威观的别州师妹替我看了看,她说上点伤药,过几天就能好。”
叙朵天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将他的手握在掌心中。修缘尘感受到手背上方有一道暖流传来,让叙朵天稍微按压着而产生痛感的伤处,很快也感受不到疼痛了,只剩下温暖。
等到叙朵天移开手,修缘尘低头一看,手背几乎已经消了肿。
叙朵天专注地盯着池塘水面:“我教你的就是这招?”
“是啊。”修缘尘点头,“你说只需要教我一招,这一招是整套剑法的核心,如果适合学习这套剑法,只用学习这一招,如果不适合,哪怕学了整套剑法也没有用。”
叙朵天没说话。
“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剑法么?”修缘尘问,“我感觉用着还挺顺手的,以前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叙朵天说:“不记得。”
修缘尘挠挠嘴角:“哦,好吧。我从小就愚钝不堪,师父不但把他的绝学剑法教给我,还找来很多武功秘籍让我学习,但我学起来都很吃力。”
“总是要练习很多次,很多次,才能记住。”他说,“师弟师妹们一学就会,但我要比他们练得多很多,才勉强记住。就算记住了,用得也不好。”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但是你今天教我的这招,我感觉一学就会了,用起来也很顺手。”
叙朵天压了压鱼竿:“这说明并不是你愚钝,也不是没有努力,而是努力的方向没有对。”
“找到了方向,说不定你也可以成为像我这样的高手。”叙朵天又说,“只是不会像我这么帅。”
“我记住了。”修缘尘很认真地点头,“朵哥,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真的失忆了吗?”
叙朵天反问他:“为什么这样问?”
“我感觉你好像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修缘尘说,“既可以指点我武功,还能教导我人生经验,不像是忘记了什么。”
要是从其他人口中听见这个问题,叙朵天高低得怀疑对方是在试探自己。但修缘尘问出来的嘛……那肯定只是单纯的疑惑。
“忘记了一些具体的事情。”叙朵天说,“人生经验这种东西,到我这个年纪,不需要记得什么,话到嘴边就说出来了。”
他说:“不过还是有一些经验会忘记……比如方向感。”
修缘尘有些不解:“可你今天失忆之前不就说过,你的人生只剩下帅这个方向,其它方向都不存在嘛?”
空气中好像出现了一种尴尬的沉默。
片刻后,叙朵天很镇定地问他:“哦?我连这都跟你说过?”
修缘尘很老实地点头。
他眼巴巴地看了叙朵天一会儿,叙朵天却没有要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过了很久,叙朵天想到了一个点子,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从怀里掏出编织小羊,问修缘尘:“你是不是想要我的羊?”
修缘尘的目光立即就被那只羊引走,注意力也跟着一起被带走。
他确实有点喜欢这只羊,但叙朵天说过,这是要送给他老婆的礼物,他不能伸手要。
于是修缘尘说:“它很可爱。”
叙朵天却直白地戳穿他的心思:“你喜欢它,就是想要。”
修缘尘移开目光。
说出来干嘛。
叙朵天这次没有很快地把羊塞回怀里,而是说:“其实你想要,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有一个条件……”
修缘尘的眼神重新回到羊身上:“什么条件?”
叙朵天说:“收了我的羊,就要给我做老婆。”
修缘尘与他对视了一会儿。
然后说:“我是男的,不可能给你做老婆。”
“我都不介意男的还是女的给我做老婆。”叙朵天说,“你介意自己是男的还是女的做什么。”
修缘尘:“……”不,他非常介意。
修缘尘说:“朵哥,都是男人,我不懂你为什么想娶男人做老婆,但都是男人,我懂你很迫切想娶老婆的心情。”
叙朵天甩了甩钓竿:“不,你不懂。”
他换了一个姿势,继续钓鱼:“你看我,是不是觉得我非常牛逼,武功高强,无人可敌?”
修缘尘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想了想,对事实做出认可:“对。”
叙朵天又说:“是不是特别帅?”
这嘛……存疑。修缘尘看了一眼叙朵天被幕篱挡住的脸,昧着良心点头:“是。”
“我非常有钱,黄金白银,翡翠玉石,样样不缺。”叙朵天说,“我还有一座非常大的房子,走在里面都会迷路。”
你这个样子,出了房间门就会迷路,跟房子大不大有什么关系。修缘尘心道。
叙朵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说:“到了我这个年纪,钱,权,地位,尊敬,什么都有了,什么都不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是,就差个老婆,这不是——”
“很可悲么?”
修缘尘:“……”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有点。
“但是我感觉,你的人生已经很圆满了。”修缘尘有些羡慕地说,“我也想像你这样,到了一定年纪,就应有尽有。”
“不用羡慕。”叙朵天说,“你可以不到我这个年纪,就拥有我所拥有的一切。”
修缘尘眼睛一亮:“愿闻指教。”
“给我做老婆,我的就是你的。我得到老婆,你得到我这么帅的夫君,我的钱,权,和尊敬,我们各取所需。”
修缘尘:“……”
没入水下的鱼线忽然动了动,但是当叙朵天将钓竿拉起来时,上面依然只有那把青草,没有鱼。
叙朵天自言自语:“奇怪,怎么钓不到。”
修缘尘也跟着看向鱼线的那一端:“你拿青草,怎么可能钓得到鱼,大家钓鱼都是用蚯蚓。”
“谁说我在钓鱼。”叙朵天将鱼线扔回水中,“我拿青草,当然是为了钓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