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毕竟身高摆在眼前,这不会变,可自从上一次她打扮过去见他的母亲,他这才发觉这姑娘有些偏瘦,需要养一养。
“我觉得刚好啊,才不会很瘦。”
“那你怎么总是无缘无故生病?”
乐诗影觉得莫名其妙,反驳:“哪有?”
闻今月抱怨的语气中带有宠溺的目光,假装不悦道:“一晕就是好几天,还说没有。”
“那是个例外……”乐诗影咕哝一声。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拌嘴过了,乐诗影想到了从前闻今月患有社交恐惧症的时候,她还会通过做任务来与闻今月愉悦地交流。
现在,她再次望向闻今月,他不再是曾经那个腼腆羞涩的大男孩儿,虽然他在她不在的时候会焦虑、会难过,但此时的他是健康的,是别有一番风度的,她忍不住说:“真好。”
闻今月还在想着如何接上她刚才的话,听她突然感慨的时候愣一下,问:“怎么了?”
乐诗影大大方方地说:“我说你真好。”
他失笑道:“怎么给我颁发好人卡了?”
“因为你很好啊。”
“是吗?”闻今月的笑容想掩饰都掩饰不住,他侧首偷笑几秒,才正脸道,“既然你给我分发好人卡,那我就得和你停止聊天了。”
这次轮到乐诗影疑惑:“为什么?”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手帕纸,将它揣到乐诗影的口袋里,又借机抓了她的手:“手这么凉能不冷吗?鼻涕都要冻住了,再跟你聊把你冻感冒后,我不就成坏人了?到时候就不是名副其实的好人了,我得保留住这份荣誉。”
乐诗影吸了吸鼻子,哑笑着回握他的手。
“不舍得吗?”闻今月厚着脸皮问道。
感受着他微热的手掌,乐诗影觉得自己的体温也随之升了不少:“不舍得,你信吗?”
闻今月毫不含糊地说:“我信。”
“我不信,”乐诗影在离开前快速捏了一把他的手皮,含着笑转身回去,“我走了。”
“上楼慢一点儿。”闻今月在身后强调。
回到宿舍,乐诗影把手里的食物跟苏曼和顾景君分享,中途她去走廊打水,隐约察觉身后有人跟着,回头发现竟是鬼鬼祟祟的苏曼。在她下楼去闻今月那里取饭的时候,苏曼与顾景君聊了几句,她意外发现顾景君的双眼红肿。跟顾景君半年舍友,她也多少了解顾景君的性子,这次便学聪明了,没有当即谈论这件事。可好奇的她也会在顾景君转身后联想到左顾权。她和乐诗影一样,若是顾景君受了委屈,猜测的对象多半离不开左顾权。
“其实我刚来就看见她哭了,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多问一句,就看见她去厕所了。”
乐诗影看她的目光中有对她警觉的赞赏。
“所以她这是怎么了,不会跟左顾权表白然后被拒绝了吧?”苏曼十分好奇。
这是顾景君的私事,即使她和盘托出,全部告诉过乐诗影,乐诗影也不会将它讲述给别人听,她没有转述的权利,她只是一个安静的倾听者:“没有,她家里有点儿私事而已。”
好在苏曼懂得意思,没有多问,平淡地答应一声就顺着左面的楼梯拐了下去。
下学期的课程与上学期无异,只是许多课程的位置调换一下,一周仍有两天早八。最后一节课,乐诗影在老师离开后同学的骚动中关掉自己面前的电脑,转身望了望窗外的光。
二月底的天还是冷的,就算是中午骄阳最烈的时候,也离不开厚实的棉衣。乐诗影站起来走到窗边,把脱下的棉衣穿在身上,垂眸看着从楼里乌泱泱走出的人群。机房楼旁的树是去年新移植的蓝花楹,苗子窜得却老高,现在已有一楼的高度,光一照,斑驳的树影全都印在人来人往的地砖上。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这种树了,犹记得高中时代总会在校园内看到,最忘不掉的一次就是与闻今月对视的那一次。
乐诗影把楼底下的蓝花楹拍给闻今月,问他熟不熟悉,闻今月说熟悉。突发奇想,她省去了他生病割腕的细节,试探性地询问闻今月,有没有熟悉一个场景,那就是他们曾经透过盛开的蓝花楹,彼此对视。她其实很清楚,当时闻今月就是在看她。
闻今月说有,只是描述的画面与乐诗影记忆中的有些不一样——站在楼上的不是她,而是闻今月,从楼底向上看的人却是她乐诗影。
记忆再次错乱,乐诗影久久没有恢复,只是茫然地紧盯着屏幕,独自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发呆。越往深处想,她的大脑就像被撕裂一样的疼痛,她怕再次晕倒,逼迫自己不要继续思索下去,反而越加糟糕,思想完全就是控制不住地深入,像是要把她活活吞噬一样。
恍惚间,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接听了闻今月打来的语音通话,对方让她看向楼下。
乐诗影跟着做了,于是她看见闻今月。
闻今月就站在已有鲜少人经过的蓝花楹附近,他今天身着一身粉色,里面的内衬似乎是蓝色打底,就连鞋子也是高帮的粉鞋,整个人看起来朝气又青春。和曾经记忆中的相仿,他就站在那里,抬头望着她,乐诗影知道他的眼底一定存在着一个真实的乐诗影。
他朝窗子招手,对着手机说:“怎么站在那里发呆了呢,快下来,我带你去吃午饭。”
乐诗影立马脱离那种被禁锢的恐慌,她有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好,请等我。”
靠近闻今月的第一件事,乐诗影主动抓住他的手,作为爱人的回礼,闻今月自然是紧紧握住她微凉的手。她在下楼的时候已经把情绪调整,闻今月不仔细观察就发现不了异常。
如她所愿,闻今月没有多观察,只是在跟她解释今中午要去外面吃。
“昨天给你的晚饭其实不是事先预订好的那一家,当时我去的时候老板很热情,只是说打包去学校的话就失去食物刚出锅的美味,硬是要让我到店品尝,无奈我就擅自应下今中午的餐位。昨天的晚餐是去另一家买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我觉得尝起来还可以。”
乐诗影点头:“很香,我舍友很喜欢。”
“那你呢,”闻今月说,“毕竟饭菜是给你买的,我主要想知道你的观点。”
乐诗影睨了他一眼:“不是你昨天说要分给舍友吃的时候了。我说了,很香,好吃。”
闻今月攥紧她的手:“那就好。”
中午的天好晴朗,棉衣在身刚刚好。许多学生都结伴同行,路上听到的几乎都在商量着去哪家店好好享受一顿。乐诗影下午没课,恰巧闻今月也一样,两人打算吃饭后去附近逛一逛,毕竟上学期他们一起逛的次数屈指可数。
出门的地方之后左侧的小门,人很多,这个时候就需要去排队。乐诗影站在闻今月的身前,四处环视,突然在铁栏的外面发现熟人。
那是顾景君的侧脸,她正在跟一个年纪约莫半百的女人交谈,乐诗影猜那是她的妈妈。
她与顾景君隔得稍远,听不清对方在谈什么,只隐约看见对面女人的脸上的忧愁。等到她和闻今月走出校门,她以丢垃圾的名义靠近顾景君所在的那个隐蔽的位置,却听到她们好像已经结束了所有的谈话,有的只是沉默。
乐诗影是想偷听的,所以她不想顾景君发现她的这种行为,就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转头。可她前脚刚抬起,就听到顾景君在那边细微的啜泣声,如同那晚她独自在杂树林。
她几乎哽咽到说不出话:“妈妈,你知道吗,你不仅丢了你自己,也丢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