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周末来上班吗？”

表姐说：“大学生无课还要忙自己在学校里的事，周末能出来干两天也不错。”

程老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行。那我走了啊，有空我再来买点儿花。”

“您慢走。”表姐抬手示意一下，又看见撸猫的左顾权，笑道，“怎么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你不是对一些花过敏么？”

左顾权飞快地看了一眼也在看猫的乐诗影，轻声反驳道：“我可没有你说得那么频繁，我假期就头天来过一次，这不来结个尾。主要是我妈最近学了针织，她给你做了两件衣服，顺便也烧了一份你爱吃的菜，让我提醒你别总是工作又忘了身体。”

表姐双手接过，趁机瞟了一眼桌上的小包裹，心如明镜似的忍笑道：“和她说我知道了。”

刚走没几步，表姐又退了回来，一眼对视上乐诗影，跟她说：“诗影下午想回学校就回学校吧，今天的业务也谈完了，一会儿给你发工资，你想去哪就去，在这儿待一会儿也行。”

乐诗影又确认了一遍：“下午不需要了吗？”

“嗯，今天我打算休息半天。”

乐诗影点头：“好。”

既是要请左顾权吃饭，乐诗影想着学校里的饭菜一顿也超不过百元，和他给的这两件衣服完全不对等，她就擅自把时间改了，地点也一并改在学校外，也就是附近的商贸楼里。

对此，左顾权没有任何异议。

中午主要以主食为主，两人点了四道菜，外加米饭，乐诗影顺路还买了两杯果茶。这顿饭的氛围很奇怪，乐诗影是这么认为的，在与左顾权聊完这一周的工作后，他俩的谈话就停了，周边便只有其他顾客聒噪的吵闹声。

可饭才吃到一半，总不能让局面这么尬下去。

乐诗影想起上次左顾权说他妈妈因为早年流产而留下后遗症的情况，当时她处于蒙顿中，加上表姐的突如其来，也没有细问，现下也算是个关心的机会。

“你妈妈最近还好吧？”但刚问出来，乐诗影觉得这个问题不明智。左顾权的妈妈管着偌大的公司，又都开始学针织毛衣了，如果身体有异样，她怕是顾不过来的。

左顾权表露出的诧异不只是因为她提起他的母亲，还是因为觉得这个问题可爱，随后只听得他说：“很好，好到都开始利用闲暇时间学门手艺活儿了。”

乐诗影觉得他幽默，也为自己的愚蠢失笑。

“我假期跟我妈妈说过你的情况，她挺担心的，还想着建议见你。”左顾权摩挲一下筷子，小心翼翼地问，“不知道你看可不可以。”

虽然心中难免会抗拒，但长辈的要求乐诗影不会斩钉截铁地拒绝，思忖一下后，半模糊地犹豫道：“我最近有点事儿，等我找个合适的时间，好吗？”

左顾权立马道：“可以。”

返后，两人哪里也没去，打着一辆车直奔学校。校园里的学生大多数都集中在下午返校，此时校内人头攒动。两人安静地并肩走着，谁也没有再说话。直到经过男生公寓，左顾权喊住了她，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乐诗影这才意识到别人送自己的东西她竟忘了拿。

这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很让送礼的人觉得接受者本人的不重视。

“抱歉，”乐诗影惭愧道，“走得太急一时给忘记了，谢谢你记得。”

“没事，”左顾权把东西给她，临走前还加了一句，“我没怪你。”

乐诗影摸着自己羞愧的脸，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思真的是特别好猜。

甫一回到宿舍，乐诗影迎面就碰见正要出去打水的代明月。敛眉垂眼的代明月被突然出现的人惊得哆嗦一下，在看见是舍友后她才拾起一个友善的微笑，顺便了声招呼。

不只是代明月被吓着，连乐诗影也顿了一下。今天是假期最后一天，许多外地的学生都会在这一天早上就赶车回校，算起来下午这个时间也都陆陆续续地到了。她虽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但忽然打了照面，着实让人心有余悸。

缓和心情后的乐诗影问道：“刚到吗？”

代明月的额头上还有些汗津津的，她说：“也不算刚到，已经收拾了好一会儿了。”

了然的乐诗影给她让开路，两人一进一出，各忙各的。

宿舍里只有她们两人，苏曼和顾景君都未到。乐诗影从厕所走出的时候，代明月还没有回来，她瞥见对面桌子上满当当的书，都是有关计算机专业的课本，还有一些封皮比较老旧的、看起来出版也较为久远的书本。她好奇地走过去，随意拨开两页，发现果然是往届学长退下来的书本，上面的字迹密密麻麻，衬得这本书不像课本，更像笔记。

门开了，拎着水壶的代明月回来了。

乐诗影和她对视几秒，指着书开口问道：“明月，你这是从哪里弄的课本啊？”

代明月的视线移向桌面上的那几本书。顷刻，她疲倦的眼中又流露出一丝厌恶，不过即刻就消失不见，余下淡淡的注视：“我妈妈收购回来的，说都是现在已经找到好工作的学霸当年学习过的课本，他们想着让我无课的时候就多看看别人的书，领略领略要点。”

简短的几句话，乐诗影自脚底升起一股恶寒。她甚至可以猜想到，就回家一趟，代明月都要被她的父母耳听面命地嘱咐着学习上的事情，这样的假期，她又会谈何快乐？

在校期间，代明月的抑郁依然稳定些，且还有转好的趋势，但这一次回家，乐诗影开始关心代明月，她的抑郁是否又被打回原形，甚至是愈演愈烈。没人知道代明月上次的抑郁是不是等于康复，就连她本人都不确定，如果康复再复发，这种打击不是她能抗住的。

乐诗影不支持代明月父母的做法，但她也没有站在代明月的角度上抨击其父母的做法，只是委婉又友好地询问明月：“你是想着用这些书学习吗？”

“当课余书看吧，”代明月把水壶放在桌子旁，乐诗影看着她从桌架上拿下一瓶胎菊，一边泡一边说，“现在的书都改版了，这些只能做个基础，学不到什么的。”

杯子里的两朵菊花在热水的冲泡下渐渐浮起，水质开始泛黄，玻璃杯里透露着菊香。

代明月放下水壶，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沉思的乐诗影，提起一个微笑：“你别担心，这次回家他们也只是让我好好学习而已，我已经免疫了，没什么可刺激的了，不会再像之前寻死觅活的。我想把书读透，顺利毕业，找份像样的工作，在必要时，脱离他们。”

与其说是免疫，倒不如说已经麻木。乐诗影看着笑着带苦的舍友，丝毫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快乐，只觉得窒息。代明月的灵魂是自由的，但在这种极其压抑的情况下她还要把学业这条路完美地走下去，足以可见她的□□已经熟悉了家庭所给她带来的伤痛。

乐诗影说不出安慰她的话，其实该说的之前也都说了，即使再安慰也不过是之前意思的转化，何况十几年的家庭环境不是她草草几句鸡汤就可以把人灌醉的。

滚烫的热水已经把杯中的菊花泡开，它们在水中转圈，自由自在。乐诗影看了它们一眼，就返回自己的桌前，拿出一条巧克力送给代明月：“那就祝你前程顺遂，开开心心。”

代明月犹豫着接下：“谢谢，你也是。”

下午四点多，苏曼是第一个到宿舍的，她手里拎着顾景君的书包，却没看见顾景君本人。她告诉乐诗影，两人是在车站碰见的，顾景君临时收到兼职的消息，要去店内帮工，手里的书包不方便携带，苏曼就主动提出帮她拎回来的要求。

她坐到板凳上，双手双腿全都无筋骨似的摊开，余光瞥见乐诗影收拾整齐就要出去，急忙歪头喊住：“诗影，你要去买饭吗？”

刚走到门口的乐诗影扭头，看到她狡黠又讨好的模样就已经猜到对方想说什么了，无奈叹息：“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明月呢，需不需要我给你买些什么？”

“么么，就知道你最好了！”苏曼着急把她的晚饭名字报上，“二餐三楼的烤面包，随意拿两个，回来再转你钱。”

代明月在她说完后，对乐诗影小幅度摇头：“我来的时候吃过了，不饿。”

乐诗影晓然，打着手势替她们关好门。

在去食堂的路上，她特意联系闻今月，在得知他已经返校后又邀请他一起吃晚饭。那边没有及时回复，乐诗影也不着急，走到男生公寓旁边的树下，背手站在那里，静静等着。

可闻今月拒绝了她的邀请，这是他头一次拒绝乐诗影的邀请。

这不禁让乐诗影感到诧异，她试图问清楚原因。但闻今月的回复很慢，时隔两三分钟才发出一条消息，即使很简短的一句话，他有时也表述不明白。

看着聊天界面中占三分之二的绿框框，乐诗影眉头越发拧得紧。她抬头，左右来回扫荡几遍都没能在透过略微反光的窗户上看见熟悉的闻今月，心中逐渐升起一个不妙的想法。

恰在此时，有人证明了她这个想法。

“你是以前和闻今月通视频那个女生吧？”

一个穿着拖鞋的男生停在她身边，乐诗影警惕地看了过去。她后退一步，端详着面前有些眼熟的男生，才察觉之前在哪里好像见过。

“我是。”乐诗影谨慎道，“你是……？”

“我是闻今月的舍友，之前在视频里见过你。”

她想起来了，当时在餐厅见过这个男生，在第一次跟闻今月通视频的时候，她也在对方的宿舍里听到过男生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乐诗影放松警惕。

“你是在等闻今月吗？”男生指了指公寓门口，见乐诗影点头后又道，“我刚才买饭前就看见他好像不舒服的样子，你如果给他发消息他没回的话，那他就应该是睡了。”

乐诗影一愣，随即脱口而出：“他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