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妖界败于天界，妖界便将血妖作为赔礼献给了天界与人界，于是妖血大会也便开展了下来。
“血妖的血多以苦涩为主，但霖朔阁不同，他们的妖血甘甜可口”
裴允玹解释道，“若想妖血甘甜，需血妖自愿献血，因而这种妖血是很稀少的”
“原来如此”如悠点点头道，“难怪给价会这般高”
大会进行得很是顺利，大家坐于大殿之内谈笑风生，以妖血代酒敬友人。
苦涩又能如何，为了提升修为，为了升仙，这点苦算得了什么。
只是芸芸众生，此等大会，需多少血妖献以血，又得要了多少血妖的命。
“所以最后是谁得了凝暮弓？”如悠搬运着妖血。
一同搬运妖血的弟子想了想，“好像是谢隐虚”
如悠疑惑道：“谢隐虚？柒弦长老座下？”
“正是”
“柒弦长老向来不争，如今一争倒是得了个大宝贝”
“韩师兄呢？怎么没跟师姐一起回来？”
如悠答道，“是一起回来的，不过一上山便去了金宝院”
“金宝院？那只猫妖？”
“韩师兄前些日子不是说与那只小妖没有任何关系了吗，怎么？”
如悠若有所思道：“自那次被撞了头，韩师兄便与往日不同了，许是……”
如悠想了想才道，“开了窍吧”
“开窍？许是撞坏了脑子吧”
此话一出，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哼”如悠止住了笑，“你这话，我定会完完全全告知给韩师兄的”
“别呀！师姐，我错了”
韩沐审视着眼前人，“说吧，你不是应该在列泉吗，到底怎么来的？”
执琼瞥了瞥身旁的何疏，摸着头一时语塞。
“还有你”韩沐的目光随之看向何疏，“不去练剑，整日待在这，又是为何？”
何疏抿了抿茶水，笑道“自然是陪雾儿了”
转而看向勿儿，委屈道“雾儿一人很是孤单，你们又不常来”
“你少给我贫嘴”韩沐眯着眼盯着何疏，面不改色，“我不在的这几日，你与勿儿感情渐升啊，勿儿一口一个小疏的叫”
执琼听罢倒是挺激动的，“小疏？对啊！我倒是没察觉”
韩沐看向他“你激动什么？”
“……”执琼眼睛瞥向别处，不再说话。
何疏笑道，“不过是细水长流罢了”
“……勿儿”韩沐拉起勿儿的手，起身往院门走去，“回去了”
勿儿嘴里包着糖葫芦，看了看他们，含含糊糊道，“那师尊和小疏呢？”
“他们？”韩沐轻蔑地看了看，“管他呢”
执琼跟上前去，却被挡在了结界外，于是气愤地拍了拍结界，“为何我进不去，我可是她的师尊！”
“……”何疏起身，“执琼上仙，要是不嫌弃可去我那里小憩”
“……等等”执琼转过身，“你……你觉得勿儿如何？”
这么一句话倒是把何疏给问懵了，半响才道，“挺好的，雾儿人挺好的，呆呆的，很是讨人怜爱”
“只是……”何疏为难道，“我虽与雾儿相处了这么多日，有些事却还是不解”
“不解？”执琼有些惊喜，看来这段时间的相处，何疏对勿儿很感兴趣“你早说啊，我最为了解了”
“关于勿儿的记忆”何疏想了想还是要有所保留为好，“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执琼摸摸脑袋有些犹豫，随即叹了口气“罢了，可否借一步说话”
“……放心，这结界隔绝了声音，他们听不到的”
“唉”执琼走到何疏身旁坐了下来。
“我也是偶然发现勿儿竟带着前世的记忆，才知晓她为何整日闷闷不乐，于是找了个锁忆绳与封妖索将她的记忆与妖力都给锁了起来”
“难怪，加上玉山的天地灵气，我自然很难察觉到雾儿身上的妖气”何疏将头转向执琼，“是这个道理吧”
“算是吧”
“只是，她又为什么有前世的记忆呢？”
“这，我还真不知道”
“那便多谢执琼上仙今日为我答疑解惑了”说罢便作了个揖。
何疏想起那一天勿儿未说完的“可是”难道是因为从前太苦了，不愿提起，于是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
我为何管这些闲事？
勿儿歪头看着韩沐，“小沐，这里是听不到的”
韩沐站直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我这是看看结界隔音如何，看来甚好”
“是很好的”勿儿啃了一口糖葫芦，“每次，唔，每次小疏在外头喊，我都听不到”
“小疏，小疏”韩沐转过身，“她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亲近她”
勿儿伸出手指盘点着，“前几日小疏帮我捡柴火，还送来了梨花酿，糕点……”
“……吃食？”
“对啊”勿儿吞下口中的糖葫芦，指着院内的屋子，“还有点在屋里，小沐可要尝尝？很好吃的”
“……”
暮色将至，日光被揉成一团，随即轻轻柔柔地散开，一层叠加着一层，甚是好看。
何疏坐在结界外，抬头看着夕阳入了神，以至于勿儿推开了院门走到她的身旁都未察觉。
“小疏？这么晚了，小疏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这个”何疏起身，从腰间掏出一个香囊，“上次你喝醉了，在我那里留宿落下的”
“多谢小疏”勿儿笑着接下，“一直想去取来着，却总是忘了”
“雾儿”何疏微微俯身，调侃道，“什么人还送你香囊？”
“是小沐送的”
“韩师兄？”何疏站直了身子，小声嘀咕着，“没想到你们的关系……”
何疏忽然注意到勿儿手中的篮子，疑惑道：“雾儿，你又要去捡柴火？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吗，怎么还去捡柴火？”
“不是”勿儿满面笑意，“是去摘些花摆在屋里”
“花？”何疏拉起勿儿的手，“我知道哪里有，我带你去”
“不如今日小疏与我去”勿儿看了看何疏的手，笑道“我要去的地方可是看晚霞的好地处”
“……”何疏见状立马撒开了手，“那我便随你去见见吧”
何疏随勿儿在玉山绕来绕去，也不知走了多久，勿儿停下了脚步，何疏探了探脑袋环顾四周。
来这地方分明不用拐这么大一个弯，看来是怕碰到玉山弟子，那次，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雾儿”何疏上前拨弄着杂草，“除了来时的路，便别无出路了，莫非这里还有个世外桃源不成？”
勿儿笑而不语，拨开前方的草，弯下腰向里走去，何疏见状连忙跟上前去。
直到阴暗中透过一缕缕光线，慢慢占据整个视野，映入眼帘的又是一番新天地。
这里是玉山的尽头，悬崖绝壁下的太阳摇摇欲坠，却不忘将周身染得一片红。
一览无余之下，何疏突然想到那日雾儿醉酒说自己像夕阳，何疏轻笑，到底是暮景，再怎么惊艳也就这般了。
勿儿骄傲道：“很漂亮吧”
何疏点点头，“你是从哪里寻到的这风水宝地？”
“是小沐发现的”
“……”
“小疏”勿儿摘下几支杜鹃花，“你可要杜鹃簪？”
“杜鹃簪？”
勿儿跑上前去，将杜鹃花的枝叶都去除，于是一根杜鹃簪便做好了。
勿儿伸出手，踮起脚尖将杜鹃簪插于何疏的发髻上，何疏见状微微低下头。
“真好看”勿儿仔细端详着，随即又做着另一根杜鹃簪插于自己的发间。
勿儿的头发是由两条红丝带简单的绑着，杜鹃花插进去倒是掉不了，只是戴着瞧上去不仅没什么美感，反倒是添了几分喜感。
何疏笑着伸出手想要帮勿儿调整，指尖接触之际，眼神突然交集。
“……”何疏攥紧拳头缓缓放下来，看向别处，“这样也挺好的”
何疏帮忙摘着花，心里默念着“阿霜”，勿儿醉酒后一直念叨着阿霜，“阿霜”应当就是执琼上仙口中所说的“前世”了，不过……
何疏看向勿儿，管我什么事。
“小疏，怎么了？”
何疏撇开了头，低头继续摘花，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雾儿你被花给包围着，好幸福”
“……”勿儿看了看周身，又看了看何疏，于是笑着跑上前去，将手中花一朵一朵的插在何疏周身。
“雾儿，你这是做什么？”
直至插满何疏的周身勿儿才停下来，笑着：“这下小疏也算是被花给包围住了”
“……笨蛋雾儿”
暮尽，花满篮，微风起，临别时。
“小疏”勿儿将篮子中的一束花递上前，“我那日喝醉，醒来没见你人，一直想着与你道谢的”
何疏接过花束，“……不必多谢”
“这个……”勿儿吞吞吐吐。
何疏看出了异样，“雾儿，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醉酒时可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直说着还要喝，很是叫人头疼呢”
“如此，那便多谢小疏照料了”
“没事”何疏在小巷口止步，“我便送你到这了”
勿儿点点头，“小疏也早些回去吧”
何疏目送着，直至勿儿的身影淹没于黑暗之中，才离去。
好一个装疯卖傻。
“你去做什么了？这么晚才回来”
何疏停下脚步，避开如悠的视线，“没干嘛，只是摘了些花”说罢从身后将花掏出。
“你头上也是你自己戴的？”
“啊？”何疏摸摸头，“这是杜鹃簪”
“……”如悠别过头，看着烛火摇曳，“你问我的，我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了”
“嗯？”
何疏有一日确实问过如悠一个问题，关于是妖就该除，善妖可该除，她那日只说自己未曾考虑过这些，不过会给个答复，难道就是今晚吗。
“我这一身降妖的本领是玉山给的，自然是全凭玉山安排了”
何疏将花放于桌面，“可若是玉山错了，你也要听他们的？”
“……”如悠轻叹一口气，“善与恶，对与错皆是相对而论，你又如何判的出来”
“况且……”如悠顿了顿，“我年少时上玉山只为摆脱循规滔距的命运，原本想着干出一番大事业，奈何我也不过只是个庸人之资”
“有些事情并非我年少时想的那般简单，于是如今，我也只想着求个全身而退，求个圆满”
“我明白了”何疏拿起花束，将绑在上面的草根解开，“可有花瓶？”
“花瓶没有，不过罐子倒是有”如悠起身翻找着，“你这花又活不长，何须再用花瓶插着”
“是活不长，不过……用水养也能维持几天”
“那你头上的也要养吗？”如悠看了看何疏的发髻，“瞧着真是别扭”
“这是杜鹃簪，不是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