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话音落下。
还没等俞召念问她,俞谨怎么了,就听见门口传来糯糯的声音说:“小姨,我妈妈让我问你,排骨汤要不要拿一份。”
几个人正眼相对。
俞谨看到白荆,兴奋道:“咦!白教练,你怎么会在我小姨家里?”
“你妈妈,你小、小姨?”白荆如雷轰顶。
她又转头看向俞召念:“所以俞谨——”
“是你姐的女儿???”
俞召念一头雾水:“不然呢?”
不是她姐的,还能是谁的?
白荆石化:“不是你……”
你的吗?!
“什么鬼!”俞召念白了她一眼,脑子思绪转了几秒钟后,才恍然大悟,“喂,你该不会从一开始,就觉得俞谨是我的小孩吧?”
白荆不敢吭声。
见她默认,俞召念仿佛听了一个很大的笑话,她狂丢卫生眼给她,“拜托!我也才二十六岁好不好!俞谨都五岁了!”用脚趾头算一下,也不能是她的啊!
那谁知道啊!
白荆嘟嘟囔囔也不敢大声说话,“所以早几年就离婚的,也不是你?”
俞召念气死了,“我才大学刚毕业两年!!!”还离婚,多么离谱的事情!
白荆像是意识到什么,开始推理:“所以,你没有结过婚,更没有离过婚喽?”
语气里还透着些许兴奋。
俞召念不耐烦道:“废话!”她都从没跟男人在一起过!怎么结婚和离婚!
这个人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白荆继续把自己心里在意的事情说了出来,“所以前几天出差的,也不是你现在的伴侣?而是你姐姐?”
俞召念没好气道:“那不然呢?”
“这么说,楼上没有男性用品,是因为楼上是你姐姐和俞谨住的。然后你住楼下?”
是这么一个意思?
俞召念面无表情地看向她:“你说呢?”
白荆:“……”
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误会啊!!!
她从重逢后的第一天,误会到现在。
现在的白荆还不知道自己,不是从重逢后的第一天误会到现在,而是从很多年前,就已经有了误会。
“那你现在……”
想问她是否单身这事,白荆有了犹豫。
俞谨站在门口,好像吃到了一个很大的瓜,她嘿嘿笑了两声说:“白教练,我小姨单身哦。而且,她不喜欢男人耶。”
“俞谨!”
俞召念赶忙打断她,这个小鬼!
在胡说什么。
“略略略。”俞谨吐槽道,“小姨是胆小鬼。”
俞召念:“……”
俞召念想解释什么,刚好白荆的肚子传来了咕咕叫的两声。她一天没吃东西了,眼下都已经入夜,早就饿得不行。
只是她自己睡懵了,都没反应过来。
俞召念提醒道:“先吃饭吧。”
“好。”
-
俞召念楼下没有餐桌,只有一个吧台和半开放式的书房放着一张书桌。
这才是白荆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她记得初次跟着她到住所时,好像看到餐厅是放了桌子的。
“我不做饭的,所以都是到楼上我姐那里蹭。楼上有居家阿姨会做饭。”看出了白荆的疑惑,俞召念解释道。
“嗯。”
俞召念放好餐盒,才想起来没拿筷子,“你等一下。”说完,她转身去了吧台,低头悉悉索索的在翻些什么。
白荆看着她在翻找东西,脑子里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高中时代。
那会白荆因为要训练和比赛,落下了很多文化课。每次要交作业的时候,就会露出可怜的目光看向她的同桌。
这时,俞召念就会低头去翻她那桌子里,藏着的作业本。
“我这个人记性不好,所以总丢三落四。每次找东西的时候,需要翻箱倒柜,试着改过,但收拾干净了,反而更找不到东西在哪里了。”她见白荆咋舌吃惊状,耸肩解释道。
她自己似乎也有些无奈。
白荆虽然成绩不好,但桌面收拾的很干净。
不像是传闻里的脏乱差的体育生,她不管是书桌还是衣服鞋子,都是非常干净爽朗的。
反倒是成绩名列前茅的俞召念,其实不太讲究。
所以两人成为同桌后,俞召念怪不好意思的。
她每次上课的时候,都会为了找书找笔费半天劲,有时候她找了半天没找到的东西,白荆一伸手就摸到了。
这时候俞召念就会吐着舌头不好意思地跟她说谢谢,白荆习以为常地回她,不客气。
时间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她找东西还是和以前一样,需要翻箱倒柜。
嘴里还会念着,我记得我就放在这里的啊。怎么又找不到啦。真奇怪。
白荆摇了摇头,快步到她跟前,从吧台上的盒子里,拿出了一次性筷子,“在这里。”
“唔!”
怎么是在那里?
她明明记得是放抽屉里的。
俞召念有些尴尬,她讪笑着接过筷子,“谢谢啊。”但在下一秒,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把筷子递给她说,“唉,我这脑子,这本来就是要给你的。”
“你将就用一下,我家没有碗筷这些。这个是我有时候点外卖多下来的,我还以为放在吧台抽屉里,但……”
“没关系。找到了就行。”
本以为会被她说,怎么能做到记性这么差的,但她每次都不会多说一个字。她总会在她觉得自己不够好时,给她慰藉。
俞召念:“我的记性还是很差,对不对。”
白荆低头笑了笑:“还好吧。”
反正习惯了。
“什么叫还好吧。”俞召念嘟囔道。
“就是可以接受。”
“啊?”
这是什么回答。
听不懂。
白荆没再解释。
在她吃饭的时候,俞召念突然开始变得很忙。
不是收拾这里就是捯饬那里,都说人在尴尬的时候,会显得特别忙绿。俞召念很好的诠释了。
平常她家就她一个人住,所以心情好的时候,她就收拾一下。
心情不好的时候,东西也是随手一放。
小时候不知道挨过多少骂,都改不了。
这些小事,她啊就是做不好。
母亲总说她懒,丢三落四,没有女孩子家的样子。将来嫁人都嫁不出去,被婆婆和老公嫌弃死!
越被母亲打压指责,俞召念就越恐惧跟异性接触,也越发讨厌社交。她喜欢跟自己呆着。
所以长大后,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在属于她自己的房子里,她可以自由随意。没有人会对她的生活指指点点,包括她最亲近的人。
而白荆是例外。
她是唯一一个,尊重她的生活习惯,从不挑她毛病和指责她的人。她和她相处很舒服。
白荆吃完饭后,并未久留。
走之前,不知道为什么俞召念竟然有些舍不得,但又不能表达出来,只能邀约下次,“苏姨做饭挺好吃的,嗯,以后你要是……”
算了。
还不知道以后是怎么样的。
“总之,你要是想要过来吃饭,都可以过来吃。”
“好。”
“嗯。”
-
白荆走后,俞召念瘫在沙发上。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下觉得很孤独和委屈。
从前一个人走过那么长的路,她并不会觉得心里有苦楚。可是,在见到她后,那种一个人的孤独,委屈也涌上了心头。
谁会喜欢一个人呢。
谁又愿意一个人呢?
俞召念缩在沙发上哭出了声。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
俞召念止住了哭声。
心砰砰直跳,是她回来了吗?
应该不是吧。
她都说了要走了,怎么还会再回来。
俞召念在开门前,思绪乱飞。
门打开。
失落感扑面而来。
并不是她。
虽然心里知道,但打开门面对事实,还是会觉得失落。
俞繁念端着水果跟排骨汤站在门外,见是她,俞召念说,“你不是知道密码吗,怎么还敲门哦。”
俞繁念撇撇嘴解释:“俞谨说你家有客人,硬要我拿水果和排骨汤下来。”家里有客人,当然要敲门了。
万一打扰到呢?
话虽然没有明说,但俞召念是听出来了。
“她走了,说有点晚了。”
俞召念刚哭过,情绪微恙。
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点小脾气。
俞繁念放下东西后,也没着急走,反而在沙发上坐下了。
“你不上去?”
“坐坐啊。”
“……”
姐妹俩都是有事说事,没事就你在你屋,我睡我的屋。互不干涉。这是多年来,已经形成的相处模式。
眼下两人没事的时候处在一个空间,气氛有些尴尬。
俞召念有些不自然,怕她姐开口说她什么。
但俞繁念什么都没有说,坐了几分钟玩了会手机后起身,“我上去了。你汤和水果没吃的话,及时放冰箱。”
“嗯。”
“确定没什么事情吗?”俞繁念问。
俞召念讪笑:“我能有什么事情,好着呢。”
俞繁念没再过问什么,说了句,“你已经长大了,也比姐姐更有想法。但要学会去直面自己的内心,当然这话不单单是说给你听的,也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坦然直面的自己内心,自己缺失的那部分东西,到底是什么。
才是属于自己人生的终极命题。
而白荆在回去的路上也一直在想,明明也没有那么晚,自己为什么要要着急走呢?
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