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周身所携气势,比之青鸾,更甚数倍。
周围杀气瞬间凝结成冰棱,如利剑呼啸而来,展颜随即外化了一道屏障挡开,两股力量一撞,碎裂声响,伴随着轰然之后,屏障炸裂如齑粉。
展颜被这股无形的强大力量直接震飞出去,她想爬起来,想强装镇定,但浑身血脉不受控制的翻涌,心悸难定,五脏六腑也在剧烈收缩,终于,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展姑娘!”
谢无涯赶紧上前替她封住几处身上大穴,辛末和辛未围在他二人周围,警惕的盯着四周。
“展姑娘,没事吧?”谢无涯清楚她的伤势已无力再战,忙朝来人道,“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她无关,诸位若要算账,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来人正是李悯:“你冒犯本神君,自然逃脱不掉制裁,但她伤人,其罪更甚。”
众目睽睽下,李悯一手缓缓曲指抬高,片息之间,深厚的红色妖力便在他掌中凝聚成硕大的光晕,绵密的雷电之光覆在其上,与此同时,妖力漫开,宏厚深沉的妖力在周围紧紧包围住,雷电在他掌中奔涌,闪鸣在众人周围外放。
司渊见状,问道:“离昊以为他就是神主溟侓的转世,你以为呢?”
稷辛道:“看不出来。”
司渊道:“所以我才拿炼神弓试探。你还觉得我不对?”
稷辛道:“你可以试探,但不应该牵扯其他人。如今他们因你之故遇险,你做何想?”
司渊伸出右掌,炼神弓出现在他掌中:“这修士试探不出来,不如我亲自动手?”
稷辛拦住他:“适可而止。”
司渊看着他道:“你拿什么身份阻止我?”
“既在其位,当谋……”
司渊失笑:“神位吗?你我当年不是已被废去神位?还算哪门子神?”
稷辛默然。
“灵泽死了,商翟死了,溟侓死了,连神界都没了,你还念着你的神位?想来,当初他将我等搜罗起来,也不过是为了满足他驾驭天地的一己私欲,终究,天道降下惩罚,将他连同那个无情无义的地方尽数诛灭。”
稷辛盯着他吐出两个字:“住口。”
“难道你不想找到溟侓,重开神界?你我跟离昊已是废弃之神,只有找到他,才有机会……”
稷辛道:“神界开与不开,都不重要。”
司渊不认可此话,当即挽弓,稷辛随即按住炼神弓。
而下方,谢无涯等人为一股强大的力量包围,辛未和辛末感应到危险,如芒在背,坐立不安。
谢无涯又道:“此事我一力承担,放他们走。”
李悯道:“你们谁都别想走。”
“青鸾,”谢无涯又转向青鸾,“我知道你一心想置我于死地,此事与他们无关,你放他们离开。”
青鸾神情复杂:“你也会在意旁人的生死吗?若你在意,那他们就非死不可。”
“青鸾!”
青鸾不再说话,李悯手中妖力丰盈,肃冷的杀气令人胆寒心惊,众人都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压迫感,就好像他还没出手,但身体已经被压迫着投降,这便是来自强者的威压。谢无涯知道多说也是无益,召出佩剑捏在手上,他也觉得四肢僵硬,极难动弹。
展颜望着挡在她身前的背影,脑海里凭空浮现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那些画面紊乱无序,毫无章法,唯一能看清的,只有一个浮空而立的高大身影。她想去捕捉,但一瞬,又消失了。
铺天盖地的雷电瞬间覆盖过来,红色的妖光充斥着每个人的眼球。稷辛就要出手,却被司渊拦住:“你还认为他是溟侓转世?”
稷辛挥开他:“不可理喻。”
“因为离昊,这样的神你也容得?”司渊气急,一掌挥来。稷辛被打断,两人当即在观天台上打起来。
红光包裹着如潮雷电围拢过来,谢无涯来不及反应,蘧然被淹没。雷电铮铮,妖力如洪,仿佛将此间一切尽数灭杀。
正当众人以为他们必死无疑的时候,忽然,红光妖力当中擦出一些金色流光,像是带着尾光的流星,在边缘处流动沸腾。接着,在众人眼前,一张巨大的金色翅翼虚影赫然张开,裹着无边高温和金色烈焰,卷起两股势不可挡的金色风暴。
随着一声冲天凤鸣,红色妖力被猛然化开,烟尘散去,辛末和辛未扶着重伤昏迷的谢无涯,而展颜立在他们身前,巨大的金色翅翼自她肩胛处张开,流光溢彩又气势磅礴。
静。
稷辛跟司渊同时停手盯着这一幕。李悯惊愕之余看向青鸾,但他的神色已然呆滞。
展颜扫了一眼,倏尔化为一只巨大的三尾金火凤凰,烈焰从它口中倾泄而出,如江河决堤,李悯随即聚起防护罩,但与这烈焰一碰,骤然破碎,烈火一瞬蔓延,火舌霎时舔上他的袍服,妖兵四散溃逃。
凤凰没有多留,转身带着谢无涯和两只狼崽子远去。
司渊目瞪口呆:“她……花……花芜……稷……”
稷辛化成一道长虹,追了上去。
李悯无法扑灭周身烈焰,只好向青鸾求救,但青鸾恍若未闻,也御空追出了城。
展颜带着谢无涯逃到无魅之林上空,再无力支撑,骤然化成人形,几人齐齐从高空坠落。
一直等在无魅之林的萧珏瞧见天上凤凰流光散尽,认出其间有谢无涯,踏剑而起将他接住。
刚落地,稷辛就出现在面前,他的视线定定落在谢无涯脸上,萧珏盯着他:“阁下……”
稷辛视线一动不动:“把他交给我。”
萧珏莫名:“此人乃我衍天宗弟子,阁下为何……”
杀气瞬间漫开,林木潇潇作响,鸟雀惊飞,走兽奔逃。
“把他交给我。”
萧珏出剑:“此人乃我衍天宗弟子……”
树叶簌簌而下,瞬间滞空,地上枯叶起,同样凝滞,叶尖全都毫无例外对准萧珏。
萧珏手中的剑剑动不已,这是灵剑遇到强敌的反应。
万箭待发之际,一个极轻微却空灵的声音响起。
稷辛眼中微动,抬掌收爪,直接从萧珏怀里揪出一串银铃。
他看着,握了一下,扔还给他,而后径直走向谢无涯,萧珏欲拦他,他抬掌一挥,数道黑气从袖口中飞出将萧珏禁锢住。
他走过去,在谢无涯跟前缓缓蹲下,萧珏说不了话,也动弹不得,只看到他默了半晌,俯身将人抱起来,陡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