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也是男人……”
对于张宛央的这句话,荀玮无话可说。但他想到了很多,他的妈妈、姑姑以及面前对他轻言细语的女孩,她们本该不是这样子的,她们本应该是被善待的……
荀玮心疼地抱住张宛央,承诺道:“好。”
这是张宛央第一次在一个男生家里过夜。看着乱糟糟的桌面上摆着好些酒瓶和烟头,她捂住鼻子,这种刺鼻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混杂着一种呕吐物的腥臭,让张宛央竟有些生理性地反胃。荀玮看出她的难受,于是就领着她,穿梭在屋子与厕所间的一条小道,来到一所生锈门前。
张宛央看着荀玮从布袋里掏出钥匙,在那早已生锈的锁上转了两圈,铁门就突然开了,发出了“吱嘎”的声音。这声音着实刺耳,让没有预备的张宛央心里一颤。紧接着荀玮打开门,里面昏暗不见光,只能看清门前的水泥地,里面究竟还有什么,这就不得而知了。
荀玮看着张宛央小心翼翼的眼神,以为她害怕,偷摸着地笑了声:“进来吧。”
进去后,简直是两眼摸黑,看不见一指。听着荀玮逐渐远离自己的声音,张宛央自己摸索到墙面,背瞬间就靠在上面,仿佛这样才能给她一些安全感。
没一会儿,荀玮所站的位置就泛起微红的亮光,那是一根蜡烛所燃放的光芒。
借着这抹光,张宛央这才看清屋子里的摆设:一张木制单人床,旁边一个炉子、一个橱子、一张桌子和一个板凳,上面摞着许多泛黄的书本,还有卷起来的席子倒在床脚处。屋子里的东西少得可怜,地面上也有斑驳的岁月痕迹,张宛央闻着空气里淡淡的霉味,不禁开始想象到一个女人,那就是荀玮的妈妈。
“这是我妈妈以前的房间,”荀玮从橱子里拿出一些床垫和被子,边说边自顾自地收拾着,“她爱干净,东西也不多。我在家几乎都在这里睡觉,所以这里面的东西大都是干净的。”
张宛央渐渐走近,甫一靠近床铺就能闻到被子上传来慢慢地席卷着空气中的霉味的皂粉香。这间房子或许存放着荀玮在村子里最美好的记忆,但张宛央并不想勾起他的那些回忆,就没有接着他的话问下去。
“今晚在这里睡吧,就是床有些硬。”荀玮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张宛央看着他走到墙角那边抱过席子,展开在地上,在上面放着两套被子,“我睡这里。”
“不行,”张宛央当下就拒绝了,“冬天这么冷,你在地上睡觉会感冒的,要不我们两个挤一挤,反正冬天也不会热,还暖和一些。”
谁知荀玮突然笑了,他温和地蜷指去敲打一脸正经的张宛央,告诉她:“在你没有正式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是不能和你同床共枕的,对你一个女孩子的名声不好,懂吗?”
“可是这就我们两个人啊,也不会被说什么吧,况且我都来你家了……”虽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张宛央的声音也越发小起来,到最后竟是脸红得像秋天熟透的柿子,红润润的。
荀玮义正言辞,但还是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脑袋瓜,说:“那也不行,不许乱想。”
半夜时,张宛央突然醒了。她扭头看向在地上睡着正深的荀玮,透过门窗看着外面的月亮高高悬挂在树梢上,圆圆得像个月饼。她这才想到自己今晚被荀玮投喂得有些多,一时间竟有要上厕所的念头。她悄悄地打开门,门也很配合她,只发出了轻微的怪声。张宛央蹑手蹑脚地穿梭到大院里来,解手后路过南屋,竟发现里面还闪烁着黄灯。
那个姑娘还没有睡么……
张宛央小心翼翼地扫过北屋,发现那边没有一点儿声音,静悄悄地在黑夜的笼罩下有些诡异。她凑近南屋的门,从缝隙中看见那个姑娘蜷缩在被里,坐在一张木制的大床上,头发披散而下,正巧挡住她的脸庞,让张宛央看不清她的模样。
但是张宛央能够想到,女孩儿定是一脸忧伤与绝望。
张宛央收回探索的目光,谁知刚一转身,就看见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的老太婆正一脸煞气地盯着她。她的眼周布满皱纹,在黑夜中的那双眼睛更像是他儿子的那般,一潭静谧不见底的死水,泛不起一点儿涟漪。
她被吓了一跳,差点就要喊出来,但是好在反应够快,及时捂住了嘴巴。她的眼珠收缩得厉害,足以可见她此刻对这突然而至的事情有多么恐惧。
“你这个小蹄子,我就知道得提防着你们点儿。”老太婆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叫嚣道。
张宛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只能先选择远离这里,去到荀玮的身旁,否则她感觉一切都是那么得令人恐慌:“对、对不起,我就是上个茅厕,我、我先回去了……”
张宛央低着头快速地从她身边溜走,在墙角处她迅速扭头回望那南门,正巧发现女孩儿也趴在门缝那里窥视着她们……
回到荀玮妈妈的住处,张宛央情不自禁地落下眼泪,她着实是被吓着了。而本该沉睡着的荀玮也正好听见门开的声音,他坐起来,看见张宛央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似的,傻傻地站在门口那里啜泣,他急忙走过去,环抱住她。他不知道小姑娘出去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确实哭了,于是他轻声安慰:“别害怕,睡一觉就不怕了……”
张宛央紧紧地回拥着他,在他怀里点头道,“好。”
睡一觉,睡一觉所有的恐惧就都消失了,她依旧还是那个坚强勇敢的张宛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