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明秀回到照雪庐,孩子们已经睡了,小翠和温明琰还坐在客厅等她。
温明秀坐下后喝了杯茶,说:“小翠,你想说的是不是富幸妍怀孕了?”
小翠点点头,温明秀说:“我就知道今晚这饭不简单,温成华直接告诉我了。明琰,李全想把宁儿许给他儿子。”
温明琰皱眉道:“哪个儿子?那个一直在上海的吗?”
李全的那个儿子是他和杭州的一个相好生的,出生后一直养在杭州,李全每个月会去看几次,最近才接回苏州,所以他们从前都没有见过。
温明秀说:“是啊,我挡回去了,他不大高兴呢。”
温明琰不屑道:“他是真蠢还是坏心眼啊,三岁小孩都知道不可能答应的事他还做。”
小翠说:“或许是被人当刀子了呢?”
温明琰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富幸妍怀孕可是计划外的事。”
“富幸妍那里不用管,自然有比我们急的人。明琰,你和他的戏可以开始演了。”
“是。”
次日,高希文和陆秉逊畅谈了一夜后,疲惫的回了苏州,心里为着错过了和温明秀的见面而有些懊恼。
高煦阳爬过来,趴在高希文的身上,特别乖的看着高希文。
高希文笑了一下,把高煦阳抱起来,看着儿子清亮有神的眼睛,他猛坐起身,把云化叫了进来。
高希文说:“温明琰那里有没有消息?”
云化说:“有,温先生说可以开始了。”
——
几日后,高希文在酒楼设宴想见一面温明秀,来的人却是温明琰和温祎和。
在人还没到齐时,李全带了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先到了。
他把那女孩推到高希文身边,说:“高将军,这姑娘是我家夫人的妹子,长得漂亮,人也懂事,仰慕你许久了,您要是不嫌弃就收了吧。”
高希文笑着摆手,云化就把高煦阳抱了进来,高希文接过儿子,说:“我已娶妻,答应过她一生一世,令妹的美意在下感动,但庶难从啊。”
李全一摆手说:“男人嘛,哄女人的话说过就算了,谁还当真呢。”
高希文依然笑着说:“这可不行,君子一诺千金,若是连这个诺言的做不到,何来威信统帅三军呢?”
李全说:“反正你这夫人又不在这,咱们偷偷的,他也不知道啊。”
云化说:“李先生,我们夫人就在苏州,若是您再坚持,我便要怀疑你是别有用心了。坏了我们将军和夫人的感情事小,可坏了将军的名声,令他威望不再可就事大了。”
李全显然是被唬住了,他本来是想贿赂讨好高希文的,要是因此得罪了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云化,不可对李先生无礼。”高希文斥责了云化一句,转头又和煦的笑着对李全说,“李先生别担心,他是吓唬你的。不过,我夫人确实就在苏州,我此次前来的目的之一正是为了她。”
“愿闻其详。”
温成华和温明理也正好到了,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温成华说:“高将军若是不介意,可以跟温某说说,或许能帮你一二。”
高希文将遇到梅雪后的事情说了,隐去一些细节,最后说:“后来我不小心惹她生气了,她心气高,不肯原谅我,就回了娘家,可惜我来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她。”
温成华听完,叹气说:“听您的描述,令夫人应该是姑姑的人,可惜如今姑姑虽然给了我会长的尊重,却终究不复从前了。”
高希文露出疑问的表情,温成华就接着道:“当日遇上马匪,姑姑让一部分人保护我先离开,她带着几个人断后。可马匪还是追上来了,玉衡保护我离开,其余的人留下抗击马匪。后来就不曾再见过了。玉衡是姑姑的心腹,保护我成功躲过马匪的追杀。后来我们回到悬崖上,想找姑姑,却没想到,还有马匪留在那里,玉衡与马匪搏斗,我和夫人逃离,离开时听到马匪说姑姑她们全都死了,我们这才放弃寻找,回了苏州,告知此事。”
说着,温成华又露出痛心的表情,说:“可惜,姑姑却再也不肯相信我的话了。那武馆,因着是三房的私产,我了解不多。也不知道,当时护送我离开的人,当中是否有梅氏武馆的馆主。也不知道,梅馆主和他女儿如今如何了,是否有回来。我爱莫能助啊,高将军想知道更多,还是去问问姑姑吧。”
“问姑姑做什么,我也可以回答。”
众人看向包厢门口,儒雅打扮的温明琰牵着穿着精致的女孩正站着那里。他们的身后还站着气势十足的天权和霜降。
温明琰带着温祎和坐下了,他并不说话,而是让温祎和发挥。
温成华问:“小琳,怎么是三叔和你来呢,姑姑呢?”
温祎和正色道:“会长,请称呼我的名字,‘小琳’是家人的爱称,今日这个场合不适合。”
温成华被当中下了脸,却也不好发作,和张皖知看了一眼,心道:走了个温明秀,来了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温祎和,一样的讨人厌。
温明琰说:“那夜姐姐回家后就病了。病起突然,来势汹汹,现在家中安心养病。”
高希文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温明琰对视一眼后,又迅速放下了心。
林沅芷连忙问:“怎么病的,找叶先生了吗?”
温明琰说:“已经找了,叶先生说不大好治,要慢慢养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心中都有数了。怪不得那夜温明秀那么奇怪,原来是她知道自己重病缠身,所以无奈放弃了,她要讨好其他人,这样温祎和进来后才能好过一些。
高希文见话题跑偏了,立马说:“刚才温姑娘说可以回答我夫人的事,还请你告知一二。”
温祎和说:“我知道,这件事情,高将军心中存有很多疑惑,今日,我替姑姑向各位解释清楚。事情我便从头开始说了。”
“当日北上时,姑姑带了梅家武馆的馆主,馆主女儿,还有一些伙计一起北上。后来遇上马匪,梅馆主、玉衡和一部分人负责保护会长哥哥他们离开,姑姑和馆主的女儿留下断后,后来馆主女儿先被马匪擒住,为了不受辱,就跳下了悬崖。姑姑节节败退,撑到了最后,可终究寡不敌众,被逼到了另一边的悬崖上,跳了下去。”
说完,祎和的神情看上去十分难过,还心疼的掉了眼泪,拿手帕擦了擦。
温成华神色也有些悲伤和后悔,他伸手想拍拍祎和的肩安慰她,祎和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温明琰伸出手揽住了祎和的肩膀,用身子挡住了温成华,温成华只能尴尬地收回手。
静了一会,祎和接着说:“后来,梅馆主和那些打手为了保护会长,与马匪打斗,梅馆主身受重伤侥幸逃脱,可惜在逃到北平时还是伤重身亡了。后来梅馆主的弟弟又要卖了武馆,我爸爸就索性买下了。馆主女儿被高将军救了,姑姑被路过的猎户救了。直到爸爸去了那里,先接上高夫人,再接上姑姑,才回来的。”
高希文又说:“可是,我夫人为何从未跟我提过这位姑姑?”
祎和淡定地说:“当时姑姑不知生死,此事对商会有很大的影响,高夫人明事理,知分寸,知道此事不能妄下断论,便不曾说过。”
祎和是温明秀亲手教出来的,她的几句话,就让所有人都相信了。她在不动声色间夸了高夫人给高希文面子,言语中,又影射了温成华相信马匪的话,传谣说温明秀身死。
此时,谢清书赞叹说:“祎和不愧是明秀手把手教出来的继承人,跟你姑姑一样聪慧。”
祎和得体的笑着说:“姑丈过誉了,小琳还有很多需要向各位长辈学习之处。”
要知道,自从谢清书从晚来茶馆带走雨潇后,跟温家就是面和心不和,备受嫌弃。刚才温祎和的那声“姑丈”,就说明了她还是认谢清书的,而温祎和代表的是温明秀,这是个信号。
她在告诉谢清书,照雪庐没有和谢家决裂的意思,她在示好。
谢清书心里堵了几个月的地方突然通了,本来温明秀把谢清墨拉出苦海,他就十分感激了,现在更是。
桌上的明眼人都明白了,纷纷在心里暗叹,好厉害。
高希文心中解惑,就问:“温姑娘,不知我夫人何时能与我一见?”
祎和说:“高将军,是这样的,虽然梅馆主去世后我爸爸买下了武馆,但是梅小姐回来后,又把武馆买了回去,所以严格意义上说,武馆不是我家的私产,我们和她只是合作关系。您找不到梅小姐,是因为她此刻不在苏州。”
她停顿了一下,似是在回忆,接着说:“梅小姐上个月被姑姑派去送货了,有一批丝绸和茶叶要送到杭州,然后杭州的一些货物要送到福建和云南,回程时也不能抄近路,因为还有一批瓷器要从福建运到杭州和苏州。没有三个月,是回不来的。您且耐心等待吧,梅小姐回来了,自然会安排你们相见的。”
高希文听完,就说:“既然如此,那我便等。”
正事谈完了,大人们开始喝酒聊天,温祎和知趣的离席,跑去屏风后和高煦阳玩在一起。
小玉抱着高煦阳,温祎和牵了他的小手逗他笑,教他叫:“姐姐,我是你的姐姐。”
高煦阳伸长手要温祎和抱,温祎和小心的接过他,听他喊:“姐姐,妈妈,姐姐。”
小玉笑着说:“小公子想妈妈了呀,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说着看向温祎和,恍惚间她觉得温祎和和梅雪的侧脸渐渐重合,她吓了一跳,一个十分荒唐的想法浮现出来。
她把自己惊的手脚冰凉,连忙喝了一大杯冰水,安慰自己只是巧合相似而已,一个地区的人长得都会有些相似的特点的,对,一定是这样的。
祎和看她慌张的喝了好多水,疑惑的想:这屋里这么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