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狂风四起,阴雨连绵。
孟司淮的葬礼上,只有江浔。
葬礼简单的不像话,只有一张灰蒙蒙的照片静静地立在两支微光幽暗的蜡烛中央。
江浔回到孟司淮曾经住的地方,泪在眼中打转。
过往的十多年如烟雾般消散,恍惚间,江浔看到了桌子上的日记。
他颤颤巍巍地拿起日记,泪水像不听话的孩子,不住的从眼中流出。
他哭着说:“以前你总不让我看,现在好了,你拦不住我了。”
八年前……
“谢蕴瑶,你给我站着,谁允许你自习课请假上厕所的!”一个带着红框方形眼镜,身穿绣着红色大花的绿色裙子,脚踩十厘米恨天高,顶着一头泡面卷,算上高跟鞋才一米六的中年妇女,正一手扶着腰,一手指着谢蕴瑶,唾沫横飞地教育着谢蕴瑶。
台下站着的少女弯眉似月,扎着高马尾,鬓间散落几缕碎发,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使她看起来更加明艳动人,举手投足间透露着张扬与肆意,是青春,是骄傲。
“老师,我昨天有点拉肚子。”少女不慌不忙的开口,从容不迫。
“拉肚子?拉肚子是理由吗?不止是她,我告诉你们所有人,以后自习课谁都不许出去上厕所,还拉肚子,下回先去医院开证明,要不然就回家去,别念了。”中年妇女朝谢蕴瑶翻了个白眼,用手向上推了推眼睛,喝了一口水。
台下窃窃私语,“头回听说拉肚子还要先去医院开证明再上厕所的,也太变态了吧。”说话的正是江姒,谢蕴瑶的闺蜜。
谢蕴瑶和江姒从幼儿园开始便是同班同学,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从第一次见面便认定了彼此是此生唯一的挚友。
中年妇女朝江姒叫嚷道:“靠窗户第二桌,你给我站着!老师站前面还唠,一点情商都没有,没教养,也不知道你爸你妈怎么教的你。”
中年妇女名叫廖敏雪,是九年一班的代课老师,她不过45岁,却有着60岁的沧桑。
九年一班的班主任邬璃怀孕8个月了,随时准备待产。
“今天这茶谁沏的?”廖敏雪放下水杯说道。
江姒的同桌站了起来,“老师,是我。”
廖敏雪阴阳怪气地开口:“废物就是废物,沏个茶都沏不好,干什么行,以后还怎么嫁人,都没人要。”
刘姝嬑,一个文静内敛的小女生,被廖敏雪这么一说,直接哭了出来。
江姒看了一眼刘姝嬑,默默地递了一张纸和一块糖。
谢蕴瑶抬起头,眼里没有一丝柔情,“廖敏雪,你也配当人民教师吗,有你这么说学生的吗?”
廖敏雪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捂着心口,“诶呦,有你这么和老师说话的吗,诶呦,我这个心脏哟,我这个命啊,怎么就这么苦哟,摊上这么个学生。”
不一会,廖敏雪身边便出现两名学生,一个手里拿着扫帚,一个手里拿着毯子。
“老师,您起来一下,地上脏,我给您扫一下。”
“老师,地上凉,我给您铺一下。”
一时间,廖敏雪竟不知如何回答。
一个少年拍桌而起,一个箭步冲到讲台前,扶起坐在地上的廖敏雪,大声吼道:“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老师!”
“九年一班,干什么呢,自习不会上啊!”广播里响起教导主任邢涛愤怒的声音,“廖老师来主任室,其他同学上自习。”
廖敏雪刚走,江姒便拉着同桌坐下,谢蕴瑶走出了教室。
见谢蕴瑶走出教室,怕她出事的江姒连忙跟了出去。
“妖妖!”
操场上,少女额前的碎发随风飘扬,夕阳的光谱撒在她身上,像镀了层金光。
妖妖,谢蕴瑶小名。
“妖妖,你别听那老太太的话,她纯有病,还有半年就毕业了,再忍忍吧。”
谢蕴瑶摇摇头,抬头看向天空,无尽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