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讨厌他啊。
权志龙陷入了沮丧之中,然后,江留月的电话响了,她的表情迅速垮了下来。
是乔娜的电话,今天是柳天赐的生日,她要求江留月必须到场。
江留月磨磨唧唧的换衣服准备一出门,权志龙则很紧张,因为每个房间都代表着江留月人生中的重
大事件,这个事情必然让她记忆十分深刻才会成为单独的房间。
无奈的是,随着江留月来到柳家,他就被弹出去了,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
这不是江留月第一次和乔娜吵架,但绝对是最激烈的一次,江留月的消极让乔娜在生日宴上极为丢
脸,母女俩在结束之后大吵一架,乔娜哭诉江留月心太狠,不肯认自己的亲生父亲,说她不听话,
搞砸了她精心准备的生日宴。
江留月不喜欢韩国的一切,吃不习惯的饭菜听不懂的语言,令人窒息的前后辈制度和讨人厌的陌生
亲戚,她故意不配合这一切就是希望乔娜和柳天赐可以分开。
说到底,她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她不懂成年人的感情规则,以为只要乔娜和刘天赐分开,她就能重
新回国回到江家去。
如果可以回去江家,江留月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掉刚签约的YG和认识的朋友们,他们都很好,但比起
故乡和她日夜期盼回去的人生,又是那么不值一提。
“我是不是很坏。”
江留月自言自语,她脸颊还残留着被打耳光的红肿,她知道权志龙在‘消失’后还会停留一段时
间,因此习惯性的对他倾诉:“我是个坏小孩,因为看起来妈妈很爱他,但是我只希望他们能分手。”
“哥哥们对我很好,公司也在培养我,但是我只想回家。”
江留月坐在公车的最后一排,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说:“哥哥,我的家怎么会那么远啊。”
“我为什么不能像是他们一样,下了公车走几步路就能回到家啊。”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垂下睫毛,没有说话,而是用袖子抹了抹自己的脸。
因为心里烦闷,江留月坐着公车绕了两圈才下车,下车之后,她又绕着汉江边走了很久都没有回
去。
权志龙看得心惊肉跳,生怕她所谓的人生重大转折是在这个时候遇到了坏人,他试图碰触她,对她
讲话,当然都毫无用处。
他又不敢退出房间,害怕下个房间里一下子跳跃好几个月的时间,只好焦躁的来回在她身边的打
转。
江留月一直在汉江边待到了快要凌晨才起身回家,这里距离她住的公园不算远,她才走了几步,就
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
江留月下意识的绷紧身子加快脚步,对方也跟着加快,她明显害怕了,跟着立刻开始跑,她记得前
面拐角有24小时便利店,可以在那里躲一躲或者报警。
但显然,对方比她速度快得多,几乎是立刻就抓住了她的后脖颈,江留月吓得哇哇大叫,下意识的
抬腿就踢向对方。
“呀酱得利!!!!!”
熟悉的咆哮和吃痛的声音同时响起来,江留月面色惊恐的被拽着转了个圈,面前站着的人,是拧着
眉毛痛的呜呜哇哇的权志龙。
“志、志龙、志龙哥……?”
她都要吓傻了,说话都磕巴起来。
权志龙痛得眼泪水都出来了,抬手对着她的头就是一下:“呀你这个疯丫头!!现在几点了!?你
疯了吗!?为什么一个人这个时间在江边闲逛?”
江留月被戳得根本不敢吱声,迷茫也只能闭嘴。
“呀,疯丫头,为什么不说话,你父母有没有教你要对前辈说的话好好回答,有没有教过你女孩子不要在晚上瞎跑,现在都几点了,你这个没教养的臭丫头还敢在外面跑?”
【权志龙】看着年轻的自己肆无忌惮对睁大了惊恐双眼的小孩说出这样尖锐、锋利、具有攻击性的
话。
尽管他知道,少年期的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母如此失责,也感到惶恐和心痛的看向江留
月。
他以为江留月会哭,但那孩子只是嗫嚅着道歉,然后低下了头。
她没有辩解,也没有哭,只是说着米亚内哟,hyong。
“为什么不接电话,疯丫头,你电话拿来干什么的?你知道我找了……”权志龙猛然闭嘴,然后大
为光火的抓了抓自己乱蓬蓬的头发:“站在这里干什么,你要当电线杆吗?走了,回家!”
她手忙脚乱的拿出自己的电话,发现权志龙给她发了很多短信,先是让她去跑腿,然后发现她不回
复之后开始骂人,随后开始威胁她要来她家抓人,最后是慌乱的询问她为什么不在家,随后是暴躁
的警告她立刻回家,电话更是打了个无数个,她因为静音一个也没接到。
见她不动弹,权志龙火大起来,上来揪着江留月的卫衣帽子往前走,江留月被吊着脖子,走得踉
跄,小手只好去抓权志龙的衣服来稳住平衡。
然后,江留月就愣住了。
此时天气不算暖和也不算冷,但权志龙后背的衣服是湿透的。
即便走路,权志龙喘气的声音也很明显,他大约是绕着她家附近跑了很多圈才找到了她。
江留月低着头,听见权志龙喋喋不休骂人的声音,骂她不听话,骂她不懂事,骂她胆大包天,一个
小女孩竟然大半夜不回家在江边逛,骂她不看社会新闻,骂她再有下次一定打断她的腿,骂她以后
敢不接电话就要把她丢到汉江里面去……
路灯的照在权志龙的头顶,她于是看的更清楚,权志龙的脖子和头发也全是汗水,他说话的时候尾
音还在因为急促的喘息颤抖。
权志龙把她送回了家,看着她进了门,然后又把她噼里啪啦骂一顿,最后告诉她把门锁好,不许再
偷溜,天亮之前敢出门就要她好看。
“志龙哥,你……要不要喝水……”
江留月看他嘴唇都有些干了,于是嗫嚅道。
然后又挨骂了。
这次骂她没有常识,竟然敢邀请男人进入家里,让她抄写一百遍昨天那首歌的乐谱明天白天教给
他。
“除了你爸爸,别让任何人直接进门,这种事情也不懂?!”权志龙骂累了,捋了一把头发,声音
嘶哑的瞪着她:“站在这里干什么……去冰箱拿瓶水给我啊!!!”
他一直站在玄关外面,只是将手伸过来拿走了那瓶水,然后一口气喝完,把空瓶子塞回去给她:
“别忘了垃圾分类,瓶盖要拧开哦。”
江留月接过空瓶子,攥在手里,听到这句话之后,忽然低下了头。
权志龙瞟了一眼,整个人都麻了:“……干什么?怎么了?你干嘛!?”
江留月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掉眼泪,哭着哭着人都站不住了,直接蹲在地上,把脸埋在膝盖上
哭。
权志龙人都不好了,也跟着蹲下来,一边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干巴巴的说道:“不是,真哭啊?”
他搓了搓自己的裤子,更加干巴的说道:“为、为什么哭啊……别哭了……呀,让你别哭了……知
道了知道了,我自己弄好吧。”
他从江留月手里抽走那个空瓶子,拧开瓶盖,又撕开瓶子上的塑料纸,然后用两只手抓着,翘着小
拇指戳了戳江留月的胳膊。
“这样行吗?可以不哭了吗?”
江留月不说话,还是哭个没完,动静太大,以至于邻居开门看情况,权志龙整个人都麻了,赶紧将
塑料瓶往兜里一揣,双手把江留月捞起来推进房间关上门,然后站在玄关,更加浑身不自在了。
他这时候嘴也不敢犯贱了,虽然不好意思哄人,只会干巴巴的让对方别哭了,但好在江留月自己情
绪慢慢缓了下来。
权志龙从鞋柜上拿了包纸巾抽出来递给她,然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你真烦人。”
他无可奈何的笑着说。
江留月用红红的兔子眼看着他,权志龙忍不住笑了,他从兜里掏出空瓶子放在鞋柜上,又把瓶盖也
放上去,然后拿着那张塑料纸在手里轻巧的折了一朵花,往江留月的耳朵上一别。
“是礼物,收下吧。”
权志龙揉了揉她的头发:
“别哭了。”
“我们明天笑着见面吧。”
那孩子于是鼻头眼睛都还是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就露出了笑容。
她蹭了蹭权志龙摸她脑袋的手心,软乎乎的嗯了一声。
【权志龙】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然后发出一声叹息。
他忽然觉得,自己问江留月“爱或者不爱”很没有意思。
这孩子哪里懂这些呢,她是被遗弃之后好不容易找了个容身之所,每天都在担惊受怕自己会不会被再次遗弃的小狗,没有人教过她如何保护自己,也没有人教过她怎么去分辨哪些是男女之情哪些是
信任和依赖。
所以理所当然的混乱了。
权志龙离开这个房间之后有一阵子都不敢再进去房间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就是没由来的非常害怕。
他当然很清楚,2005年的自己也好,2006年的自己也好,2008年的自己也好,在没有发现‘尾
巴’之前,他真心的把江留月视为妹妹一样疼爱,至少他自己是这样给了江留月一个身份定义。
可是他现在发现,他好像真的,在意她太早了,参与她的人生太多了,江留月跟随他的时候,他总
是给许多正面的情感反馈,这让那孩子更为积极的近乎盲目的相信他。
他毫不怀疑,当那孩子只是因为‘靠近哥哥觉得安全’而靠近他的时候,他只要告诉他,这是爱,
江留月就会毫不犹豫的相信,这就是男女之情。
“完全犯罪啊。”
权志龙发出痛苦的叹息,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胸口闷得快要无法呼吸。
这很难评判是他故意主观导致的,彼时他也不过是个18岁的少年,猛然多了一个白嫩可爱的妹妹来
当后辈,对方是那么的崇拜信任他,总是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总是在他身边露出笑容,陪他从
寂寂无名走向被聚光灯包围的舞台,他甚至不需要回头,只是勾一勾手指头,就能听到那孩子跑向
自己的脚步声,感觉到那抓住自己手指的软软的热热的手指。
在他低谷的时候,在他痛苦的时刻,那个孩子永远比他先感知到他的痛苦,为他流下更多的眼泪,
他总是能在她纯净漂亮的瞳孔里将自己拼凑完整。
他没有办法不屈服在这样的情感羁绊中。
他没有办法变得不贪婪,不渴求更多,不陷入可能会失去她的恐惧。
江留月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权志龙不知道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才推开了下一扇门。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YG旧公司的小巷子里。
“……哥哥?”
他的身后传来疑惑的声音。
权志龙回过头,看到十八岁的江留月,她穿着T恤和宽大的短裤,头发扎成一个歪歪扭扭的丸子
头,耳朵上还挂着一边口罩,脚
上趿拉着一双阿迪达斯的三叶草黑底白杠拖鞋,一只手拎着便利袋的黑色塑料袋,一只手拿着一根
已经融化了一半的冰棒。
她看到权志龙的瞬间就瞪大了眼睛,几乎是跑着过来,然后丢掉冰棒去摸权志龙的脸,脸上的兴奋
溢于言表。
这个时间跨度……有点久啊。
权志龙着实有点吃惊。
江留月也在抱怨着他这次真的消失了太久,然后从塑料袋里掏出冰棒给他吃,权志龙看到袋子里有
一个自己喜欢的口味,自己伸手去拿,江留月却一把攥住,脸上表情飘忽闪躲的给了他另外一支。
好在,他并不真的